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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峰顶。
山风很急,很急。急到将他身上的污垢都吹去一些。但这凛冽的山风依然没有将他吹醒。
他从山上下来,走在江边。
浪花拍的很高,很高。可他却熟视无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海边。
他曾好几次来到海边,但没有一次是抱着现在的心情。
海面,无边无际。
他已在沙滩上盘腿坐下。
这海天一线的场景,似乎牵动了他的心。
海浪不断的拍打过来,海水漫上沙滩,冰冷的海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可他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座石雕,凝固在海滩之上。
“喂,喂,你还好吗?”
这好像是女子的轻柔细语。但李有财没有回应。
“喂,你还,你还活着吗?”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是一只粗糙,充满鱼腥的手。但手指瘦弱修长,却是一只女人的手
在海边劳作的女人,通常都有这样的一双手。这样的手虽然失去了女性的柔美,却显现了女人的顽强,显现了她们骨子里的那股依靠自己的劲。
“喂,你,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女人开始摇晃李有财的身子。
李有财的眼睛只死死的盯着海面。
女人放开了手,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
可女子又忽然走进,想将李有财抱起。李有财身上的污渍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女子却丝毫不在意。
女子力气不大,她试了许多次也没将李有财抱起,所以她改用拖。李有财就像一条尸体,被女子慢慢的拖上沙滩。
沙滩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李有财终于醒转过来。他用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女人忽然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
“呀,你没死,你没死啊。”
李有财慢慢的站起身,瞧着女人惊惶的面目。
这是一张黝黑、粗糙的妇人面庞。但她的五官却特别的精致,任谁都能看出,她是一位大美人,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可这位应该是美人的女人却变成了一个海村妇人。
她日夜晒着太阳,晒黑了自己白皙的皮肤。她用自己柔美的手去捕鱼,惹上了一身的鱼腥臭。只以她的面貌和身段来看,她完全可以嫁到达官贵人的家中,享受荣华富贵,过着清闲舒适的富人生活。
李有财怔在原地,紧紧的盯着女人。
女人退后几步,警惕的瞧着李有财。
“你叫什么名字?”这倒是李有财问的,只是他久未开口,这一开口嗓子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有些可怖。
“我叫海浪。”女子缓缓说道。
“你为什么叫海浪?”
“因为凌阿姨说我是趁着海浪而来的。”
李有财双手猛然抓住她的双肩,吓得海浪连连大叫:“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李有财却仰起头,哈哈大笑。
笑的是这么的疯狂。
李有财大声的喊道:“海浪,海浪,真是一个好名字。”此话一说完,李有财的身子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海浪吓了一跳,急道:“你等着,你等着,我去叫阿刚来。”
可李有财早已昏晕过去,她这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海浪急忙奔回渔村,还未踏进自家门口就开始大喊:“阿刚,阿刚,快来。”
房内奔出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他是海浪的丈夫。只见海浪一脸慌张,阿刚心中也是着急:“海浪,你没事吧?”
海浪急道:“阿刚,不是我,是海边有个人,他好像要死啦。”
这阿刚却是一条汉子,拉着海浪朝海边疾奔而去。
他们是这样的善良,可以放下自己手头的事,毫不顾忌的去救一个陌生人。
可当他们到沙滩时,人却不见了。
沙滩上只留有那一条长长的印记。
“他是走了吗?”海浪有些不知所措。
“可为何沙滩上连脚印也没有?海浪,你真的没有看错?”阿刚疑惑的问。
“我没看错,我不会看错。”她将头转向远方,看着大海对面的山水。
她的潜意识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一定认识他,但他似乎不想与我见面。”
尘世之中,总有那么多说不清的事,亦有许多解不开的结。
李有财走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漫无目的的人了。他的背挺得很直,步子跨得很大。眼睛注视着前方。
人世间总有这么多事。其实许多事都是因缘际会所致。
两年前抛下的种子,如今结了果。种子是因,果实是缘。
再相见就是缘。
黄莺。这位凄苦的女性。她在月潭下那湍急的水流中救了自己,拼上性命救了自己。李有财还记得,他对黄莺的承诺。“我带你出去。”离开这个痛苦的世界。可是这个承诺一度破灭,这让李有财不禁自责万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月潭底下的那条激流与大江大河贯通,直通大海。
而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记忆,失去了那一段痛苦万分的记忆。这是好事,这样她才能拥有自己的新生活,有自己心爱的人,有自己的家庭。
李有财为她感到欣慰。他不愿让她记起那段悲惨的日子,更不愿去打扰她的新生活。所以他要走。
也正是黄莺的改变,点醒了李有财。
黄莺还活着,她有了自己的生活,那我呢?李有财不禁扪心自问。
我真的应该这么颓废下去,直到死吗?是坚强的活下去,找寻新生活,还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埋了?
所以李有财又站了起来。人生的路上,或多或少会经历起伏。失落,失败更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项。但人不能经历失败与挫折就一蹶不振,那样人就毁了,你会逐渐的发现,你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你。你坚守的许多信念也早已被你抛之脑后。
站起来,生活才能继续。你才能续写你的篇章。
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在等待自己,还有太多太多的人需要自己。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杨欢欢。杨欢欢孤苦伶仃,世上除了自己便无依无靠,若是自己不在她又会如何?
所以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扬州城。
回扬州的路不好走,要穿过大片的林子,还有崎岖的泥路。
夜渐渐的来临。时至六月,万物早已复苏。林子中又现勃勃生机,李有财已翻身上树,栖身下来。
黑夜来临,林子中将危机四伏。李有财深知此点,故而早早休息,以便隔日行程。
深夜之中,你又在何方?
李有财将手伸直,举到天上。
他忘的了她吗?他忘不了。但他已经不是那个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人了。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亦不是生命的全部。
凉风吹过,李有财已阖上双眼,静静的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子忽然喧闹起来。李有财立即睁开了眼。
从远处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是人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急,好似在快速的奔走。
茫茫黑夜,却在林子中快速行走,那这人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李有财盯着远处,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黑夜之中,他的眼睛就如同猫眼一般,将四周瞧得清清楚楚。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呼吸声。看来来者奔的太急,已经累得不行。李有财目光凝视,紧紧瞧着来人,忽然又眉头一皱,听了另外一种声音。
这是一种很轻,但频率很快的声音。“唰唰唰”不断摩擦泥土与草丛的声响。后者是一位轻功高手,而且能拥有这样的步伐的人并不多。
显然,先头这人是在躲避后面那人的追击,可照这个情形,先头的人完全没有躲避的可能性。
那人似乎也听到了后头传来的声响。虽然仍在喘着气,但索性一憋气,卧在了地上。紧接着,后头那人就已走到附近。
李有财瞧见了后头那人,只见他穿了一身白衣,虽在林中,月光稀疏,却也能清晰的瞧见他。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有财不禁对他赞叹一番,这位白衣人非常的精明,又或者说是一位追踪高手。黑夜之中夜视不远,跟踪多要依据声音。白衣人寻着声音而来,但声音在此处消失,说明敌人已经埋伏或隐藏在附近。他站着不动,却是以不变应万变,更能准确的把握时机,听声找到敌人的位置。
双方陷入了一场耐心的对决,谁先有动静,谁可能就会失去先机。
先头那人终归坚持不住,他原本这口气就未缓过来,这时处在原地大口喘起气来。白衣人一听见声响,身影立马消失,再出现之时,竟已在那人的身后。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十分锋利的利刃,月光之下能依稀看见寒光倒影。
“好,我认了。”这时先头逃命之人所说的话。
他的声音十分冷静,竟丝毫没有临死之人的胆怯。李有财听到此声之后,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震。
“但且等等,容我说完最后几句话。”那人连忙又道。
“好,你说。”白衣人就好像玩弄猎物一般,他知道,无论这人怎么变戏法,也难逃他的手掌。因为他的匕首已经抵住了这人的脖子,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要了性命。
“唐霸刀多少钱买你来杀我?”
“八千两。”白衣人淡然道。
李有财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这白衣人倒是一个杀手,和谢回天一样的杀手。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只不过他们是通过杀人来消灾。
前头那人略一踌躇,沉声道:“我出一万两,只求你放过我。”
白衣人笑了,轻声的笑了。
“你不答应?”
“何来答应不答应?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谈。”
“我知道,可我不想死,我也还不能死。所以,一万两,只求你放过我。”
白衣人忽然将嘴巴靠近,靠在前头那人的耳边,轻声道:“据我所知,你已倾家荡产,你那点家底早被你的弟兄们挥霍一尽,一万两这个数目,你如何拿得出来?”
白衣人这么说,那人却是心头一喜,他没再迟疑,立马道:“我曾经也是一个商人,我总会只拿出部分的家产,还留着一点银子做备用,这些银子普天之下,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藏在何处。”
他的话又好像在说,你若杀了我,必然也拿不到这笔银子。
白衣人道:“哦,这倒有些意思。那你总共还有多少银子?”
“一万两。”
白衣人握着匕首的手忽然先前一顶,那人的脖子上有道鲜血流了下来。那人立马慌了神,“好,你别动,你别动,我说。一共还有三八千七百两白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白衣人又笑了:“既然你有这么多钱,却只拿一万两来救自己,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那人冷汗直流,“这剩余的钱我真是有用,但,但你若真要,你和我去取,我全全给你罢。只要你不杀我。”
“我不杀你,这些银子真的归我?”
“万万不敢骗你。”
“可惜,可惜。”
那人慌了神:“可惜什么?”
“可惜你愿意,我却我不愿意。”
“你,你为什么不答应?这是必赚的买卖。”
“可惜你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