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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答不上来,兰儿看过更漏,上前一步道:“未时过半了。”
都未时过半了,不知道父亲走了没有,庄颜又重新躺下,蝉鸣声渐弱,她才睡着了一会儿。
等她起来重新梳洗一番,时候也不早了,便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常喜堂。
常喜堂里,黄氏正坐在廊下黄花梨绣架前,旁边的竹编笸箩里放着剪刀、各色彩线、碎锦帛等物。见女儿来了,放下针线道:“睡了起来的?”
“嗯,才睡好。母亲绣的什么?”庄颜低头去看。
“是连年有余三角纹,你父亲喜欢,想来你弟弟也会喜欢,先给他绣着。”黄氏绣的是蜀绣里的花纹。
庄颜也给没出世的孩子做了套衣裳,是湘江幽竹纹,湘绣里的花样子。希望他将来如竹子一般挺拔,虚心。
黄氏重新拿起针线刺绣。
大丫鬟素月端了个锦杌来,庄颜坐下道:“母亲,小舅生辰您去不去?”
刚拿起的针线又停了下来,黄氏盯着绣面呆呆道:“你父亲多重视这个孩子,你也知道的,容不得一点闪失,他身旁的长青姑娘一天要来问我好几次吃穿住,你小舅又是那个性子,老爷他……不让我去。”
听到母亲声音里的哽咽,庄颜安慰道:“外祖父和小舅能理解您的,我一定把您的祝福带到。”
黄氏吸了吸鼻子,两滴热泪落在绣面上。其实她不是伤心见不到父母亲,只是觉得自己在家里一句话都说不上,只能送些冷冰冰的死物去黄家,有点对不起父母罢了。
松霞从次间里端着青花白瓷小碗过来,里面盛着十几粒饱满的梅子。
见黄氏收了眼泪,庄颜接过梅子,尝了一个道:“母亲,忒酸,您吃吗?”
黄氏又笑得灿烂,拈了一颗放进嘴里,道:“我爱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撒娇的意味。
庄颜自然明白母亲高兴什么,酸儿辣女,这一胎肯定是男胎了。
陪黄氏小坐了一会儿,商量了送什么礼给黄不羁,庄颜便要起身走了,走之前道:“母亲,女儿晚上再不能来陪您吃饭了。”
黄氏看着她不说话,良久方点了点头道:“平日里来坐坐就是了,我近来也吃的味重,去吧,我也准备进去了。”
女儿不过是替她说了句话,庄守义就不准庄颜再来吃饭了,她的婚事黄氏肯定更插不上话了。
母女两个都想到这点,一个赛一个担心。
回到自己的院子,庄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箭竹长势很好,已经压在地上了,想起开春的时候她还挖过笋。院墙边上挖坑埋了大水缸,水缸里养着锦鲤和睡莲。踩着水缸旁边松软的泥土,庄颜盯着里头两条首尾相连的红锦鲤道:“拿个竹棍来,我逗逗它们。”
莲儿忙顺手把粘蝉的竹棍拿来,庄颜才接了棍子伸进来,雯儿来禀报:“小姐,外头有婆子说,礼部侍郎家的孟小姐来找您了。”
拿棍子的手顿了顿,两只锦鲤惊吓地分开,犹如大难临头的同林鸟,各自游走。
站起身,庄颜道:“快去请。”这一面,终究是要见的。
在次间里摆好了瓜果茶点,庄颜坐在屋里等她。
孟凌云带了两个丫鬟来,一个打着鹊报喜油纸伞,一个打着山水画蜀绣扇子。庄颜站起来迎接她,两人相互见了礼。
“孟小姐怎么舍得来了?去见过我大伯母没有?”庄颜笑问。
孟凌云的两个丫鬟收了伞和扇子站在一边,垂首不说话,很是乖巧规矩。
“我是来找你玩的,便没有去向你家大夫人请安。”孟凌云无意于结交霍三娘一家子,自然就不去见她了。
庄颜挥退了几个丫鬟,只留了兰儿莲儿两人。
“孟小姐一路来肯定热吧,在我这里也别拘着了,随便用。”庄颜五指并拢,朝桌上的瓜果茶水比了比。
孟凌云当真不拘礼了,喝了几口茶水,吃了些瓜果点心。
庄颜心想着,她应当是有事同自己说,所以才让别的丫鬟退下去了,谁知道从头到尾,孟凌云什么都没提,临走前才道:“庄小姐不嫌我烦吧?”
笑了笑,庄颜道:“哪里会,孟小姐大方得体,哪里会惹人烦。”
孟凌云主动握着她的手,温柔笑笑,道:“那我以后得空便来找你玩,或是别家的花会上能遇着你最好了。”
送走了孟凌云,庄颜脑子跟浆糊一样。这孟家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若是她也喜欢平南侯,不该是这副态度才对。
不过幸运的是,孟凌云没有拿那件事要挟她。否则传了出去,平南侯肯担责任还好,要不肯娶她,叫她如何自处?庄守义第一个不放过她,大房的人再来落井下石,她的一生便可以毁了。
第22章 戏弄
才送走孟凌云,碧泉居倏忽地飞进一只黑身黄喙的鸟来。庄颜没放在心上,却听那鸟叫了声“娇娇,娇娇”。
庄颜转身,命人把这只鸟抓起来,林八哥吱吱的沙哑叫声,哨音及卷舌音,听着还怪有意思的。
莲儿和两个婆子拿着网兜都抓不住它,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了,向庄颜苦着脸道:“小姐,实在抓不住啊。”
笑了笑,庄颜命人抓了把糙米来,本想把米撒出去,等林八哥落在地上再抓它,谁晓得一看见她手里的米,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停在她的手臂上吃着食。
莲儿和姜妈妈两个生怕林八哥抓伤了庄颜,忙前去捕捉它,庄颜伸手挡住她们,道:“我瞧这林八哥还算乖巧。”不仅乖巧,还很眼熟呢。
庄颜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城西那家天竺来的林八哥,想是被平南侯这个有心人买去了,否则也不会叫着“娇娇”,还飞到她的院子,这么乖巧地待在她手臂上,怕是受过好一番训练才是。
对庄颜,庞致肯定是花尽了心思的,亲自训练得这鸟儿只听他的话、只熟悉庄颜身上的那股香气可不容易。
吃饱了糙米,林八哥又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庄颜笑了笑,只是不知道“娇娇”是谁,这样俗气的名字,该是个艳俗的美人吧?为什么平南侯要教它叫这个名字呢?
她又想起黄不羁的那只甜哥儿,只怕也是平南侯教的,就说那只鸟精,要没人投喂,怎么可能那样听话。对了,平南侯还给甜哥儿求过情,说它乖巧呢!
像是听了命令,林八哥扑棱飞走了,庄颜看着它去的方向,正好是平南侯府所在处,笑意便更浓了。
不知为何,她对“娇娇”这个名字并不吃醋,总觉得是他们之间没有说明的秘密一样。
*
黄不羁的生辰到了,庄守义不去,黄家人也不用迁就他了,一家人吃午饭,晚上的时间留给黄不羁去会朋友。
庄颜去黄家的路上心里生疑了,这餐只有他们一家子,算是家宴,平南侯还会来吗?若是他和黄不羁约好了吃晚宴,那她不是见不到他了?
到了黄家,庄颜向两位外祖请了安,便去见了今日的寿星。黄不羁的风雨阁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下人连甜哥儿也不在。
庄颜转身去了大嫂的院子,却不想见到了表弟黄昊。姐弟两个见了礼,黄昊道:“表姐,你上次送的七紫三羊毛笔和油烟墨很好用,你费心了。”
弯了弯嘴角,庄颜问:“那青檀皮的宣纸和青绿色浅墨池的玉砚呢?好不好用?”
“好用,只是弟弟还舍不得用……”黄昊脸红地低着头。
真正的读书人都珍惜这些,舍不得才是常情。想到表弟读书勤勉,外祖一家子过得和和气气的,庄颜心里头倒是很开心,笑着道:“该用的时候用就是。”
潘梦蝶也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毛笔啊砚的,摸着黄昊的头道:“你表姐说得对,读书上面,该用的用就是。”
“今日是休假了?”庄颜忽然问。
“是了,主讲的先生病了,放我们回来休息两日。”
见黄昊穿着浅灰色细布直,打扮得很素净,庄颜点了点头。
庄颜喝了口永川秀芽问:“舅母,表姐回不回来?”
潘梦蝶笑道:“自然是要回来的,你表姐也好久没回来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这个舅母和自己母亲一样温柔贤淑,孝敬公婆,明明自己也很想念女儿,还是把长辈放在第一位,也不亏黄出右这些年一直跟她琴瑟和鸣。
三人继续小坐了一会儿,庄颜问了黄昊念书的事情。见表姐并不是知其然而已,黄昊并没有敷衍,答的很认真。潘梦蝶和庄颜也聊了聊时兴的花样子和尺头,说给黄氏肚子里的孩子做几套衣裳鞋袜来。
庄颜带笑打趣:“还没出生的孩子就有穿不完的衣裳了,可见做孩子是最好的。”
潘梦蝶笑她:“要及笄的人,还想着做孩子的好。”
没多久,黄出右也回来了,换了身衣裳和他们坐在一块儿。黄含真梳着妇人髻,身穿紫色蝴蝶圆纹褙子,湘绸罗纹裙,等她到了之后,估摸着黄不羁也要回来了,一行人去了百福堂,准备在两老的院子里摆宴。
才过穿堂,迎面撞上提着甜哥儿的黄不羁。庄颜见他一个人回来,暗暗失望,看来平南侯来不了了。也是,他们一家子吃饭,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来凑热闹。
庞致可没拿自己当外人看,只是去凉国公家有事耽搁了。
一大家子人在百福堂正厅内坐着,黄不羁梳洗一番,换了件暗红色曳撒,比平日里庄重许多。
黄老爷子看人都到了,道:“去祠堂吧。”
长辈先起来,晚辈一个跟着一个,大多都进了黄家宗祠行礼。庄颜和黄含真都不算是黄家人,在外等着。
等到礼毕,全部人都回到了百福堂正厅。
黄不羁与黄出右相对而坐,黄昊、潘梦蝶,跟着黄出右坐一边。庄颜坐在小舅左手边,离门近的地方,黄含真坐在他们两个的中间。
陈莺看着小儿子道:“快起来,让颜姐儿坐我旁边。”
黄不羁挑眉道:“娘,今日可是我过生辰,不该事事依着我么?”
庄颜今日代表的是黄衣,是黄不羁的姐姐,黄家两老本来也疼爱庄颜,这时候让她坐近些也是意料之中的。
脸上不情愿,心里头可没有,黄不羁和庄颜换了位置,黄含真忙站起身来让,“小叔坐我这里吧。”
于是黄含真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黄不羁被夹在中间。
才坐好,下人忽然来禀报:“老太爷、老夫人,平南侯爷来了。”
两老吓得不轻,平南侯要来?黄不羁为何不说?
黄不羁把脑袋一拍,站起来道:“啊呀,侯爷说不与我吃晚宴,就来吃个午宴的,我竟忘了,周妈妈您快去添副碗筷来。”
黄则武气得七窍生烟,现在只是添副碗筷的事儿吗?
庄颜也不免觉得这个小舅太随性了,这么大的事也能忘。
黄出右总听说自家弟弟和平南侯交好,一回都没见过,真临到要见的时候,还有点腿软了,平南侯啊,他当官十余载,也不曾见过有爵位的人……更遑论同桌吃饭。
“既然来吃酒的,还不快先把人请来。”还是庄颜反应快。
黄老爷子也反应过来,道:“周妈妈,哦不,我亲自去请。”走到门口又转头瞪了小儿子一眼:“你个混账,还不快随我来,人家侯爷可是吃你的酒来的。”
黄不羁忙跟过去,撅了撅嘴。平南侯哪儿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人家很好的说话的,尤其喜欢跟他一起玩物丧志不学无术。
等老爷子走了,黄含真疑问地看向母亲:“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娘提起过?”
潘梦蝶道:“唉,你小叔的事,我也说不清,只以为侯爷一时兴起跟束之能说上几句话,谁知道竟来往这样密切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生怕被平南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