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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夜连头都没抬,“东北就这样!你不习惯吧?我下乡的时候,冬天还下河里摸过鱼呢,出来的时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在冰上缓了一会儿,裤子又被冻在河面上了!”
乱的那几年,他也没少吃苦,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最后,竟然娶了白天儿!
阿加尔舀了一勺肉糜,稀里呼噜的送进了嘴里,“哎呦!热!烫嘴!”
一挑眉,“南夜,这要熬五天呢,咱们能挺过去吗?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看哪儿都是一样的!真懵了!”
“你懵?谁不懵啊?别说废话了!看地图,找坐标,五天呢!光解决了吃喝拉撒睡还不行,还得赶到指定的地点呢!”
“你还能看懂军用地图?”
“那当然!”南夜用手比划着图纸,“你瞧……这是高密度的等高线!一般是十米一条,图是1:1万的比例,实际上也挺简单的!看久了,脑子里就自然会有一个立体的空间,目标就好找了!喏,我们现在大概就在这一带!”
会看地图?
那是因为小时候,书房里都是这些军用的地图,有海空的,也有陆地的……他总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父亲细细的讲:这是山,这是水,这处是桥梁……
如今,这个本事倒是用上了!
小新疆压低了声音,“雷团长这主意是够损的了!难怪楚北説怪话,我本来也想着找个山洞一猫,生堆火舒舒服服的睡五天,这家伙倒好,还要翻过大山去报到!”
南夜除了和白天儿发浪,对别人一概是“横眉冷对”,
鼻子里一哼,就算是回答了……
阿加尔借着火光望着他……浓眉深锁,嘴角微扬,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哎,南夜,我跟你说话呢!”
“说啥?没工夫!搞不清楚地形,咱们在山里转多久,都是浪费时间!走冤枉路不说,回头还得把自己‘光荣’了,我丢不起那人!”
小新疆自顾自的望着篝火出神,“哎,你说,这雷团长到底是怎么想的?30个新兵呢!好容易入了伍,要是这次真挺不过去,他就真能拉下脸,給咱们退回去?”
估计会!
以前方守信就说过:新兵30个人里,最后能上天飞行的,有七八个人就不错了!
南夜岔开了话题,“哎,阿加尔,你为什么当兵?”
“为什么?保家卫国呗!哪个男人不想当空军啊?在蓝天上展翅飞翔?一览众山小,饱阅祖国的大好山河,那多牛啊!”
“别唱高调!说点儿实际的!”
小新疆有点儿脸红了,低着头一笑,“呵呵,实际的?当上了飞行员,最不济也是个排长啊!23级呢!52块津贴!我家里条件不好,有三个弟妹呢!供他们上学结婚,正好用的着!别说我了!你呢?为什么要当兵?”
“我?”南夜笑了,慢慢的向火里添起了树枝,篝火“噼噼叭叭”的作响……
“小时候,我爸爸常就常常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男人?如果能像雄鹰一样,越飞越高,最后死在天际,也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背靠背取暖!
思绪都飞向了遥远的家人!
**
走了两天……
路上倒也一切顺利!
这日午后,两个人正在林间跋涉……
忽听得“咔嚓”几声细微的响动,仿佛是什么东西踩上了树枝……南夜立刻警觉的一摆手,“嘘!停!”
小新疆收住了脚步,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怎么了?有狼?”
南夜摇了摇头……
狼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
他四下看了看,向着远处一声低吼,“出来吧!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语音刚落,树后闪出两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楚北和邱建设!
楚北微微一笑,向着山涧一指,“我们是追着兔子来的!逮住了它,咱们烤肉吃!”
再没多说别的,兴奋的一挥手,“狡兔三窟,‘新疆’你去那边,‘建设’你去这边,我下山涧去瞧瞧,咱们分别堵住洞口,兔子准保跑不了!”
南夜双手抱胸站在雪中,也没跟着凑热闹……
三个人很快的就消失在林间……
过了不大一会儿……
身后“嘣”的一声巨响,
南夜机警的伏低了身子……
还是晚了!
只觉得后背一阵锥心的疼痛……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小新疆第一个露出了头,嗓音里带着恐惧,“南……南夜,你中枪了?”
不远处的邱建设和楚北也立刻跑了过来……
中枪了?
可不是!
一股股殷弘的鲜血洒落在雪中……
越来越多!
南夜只觉得跌进了一片黑暗……
眼里最后的影象:是三位战友和三张神情各异的脸!
------题外话------
艾玛,这是有多大的仇,有人要害小南哥呢!三个人里谁开的枪呢?亦或者是另有其人?小南哥的伤会怎么样呢?欢迎留言猜猜啊!
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唐家大公子
南夜在山里受伤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女人却正睡得香,命运在同一个时间,却给了两个人不一样的际遇。
白天儿做了个梦……
梦里,男人忽远忽近的向着她笑,抿着嘴角,支着小虎牙,轻声的在她耳边低语,“天儿,我想你……”
她害羞的一低头,就在梦里惊醒了……床边空寂,却听得院子里有人说话。
好奇地站到窗子后查看……
但见门前停着辆黑色的“伏尔加”,车旁站了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指挥着勤务员大包小包的抬东西呢。
那人手指里夹着烟,大概有一米八左右,身形偏瘦,歪着头,习惯性的端着肩膀……
他烟还没吸完呢,就听得有人一声欢呼,唐丽娜疾步从客厅里奔了出去,往那男人怀里一扑,“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次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唐绍军?
男人把拿烟的手举高了,“疯丫头,没长眼睛啊?烫着你呢?进屋去,外面冷,我抽完这根烟就来!”
顺手在衣兜里了摸出了个小盒子,塞到了妹妹的怀里,“給,你要的电子表,真是个孩子,就挑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要!”
唐丽娜嘟着嘴,“好玩啊!新奇啊!咱们学校里的同学,谁能有块电子表?那才叫牛呢!”
“那都是些没见识的人!給他们块‘奥米噶’,她们也不认识啊!少和那些人在一起混啊!回头,她们都往你身上贴,求你办事儿的多着呢!”
他一扫楼上的窗口……猛然见到窗后的白天儿,立刻跨出了几步,等到再看清了她的脸,就明显的带着几分失望,回头小声的和唐丽娜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低着头进屋了。
白天儿也没多想,干脆坐在书桌前,写起了使馆Party的企划。
等到杨家母女都出门了,这才下了楼……刚坐在饭厅里喝粥,唐绍军就进来了!
他敷衍的一点头,就坐在了餐桌的对面,拿起了报纸,翘着二郎腿……王淑琴见了,立刻端上来一个小托盘,里面放着热气腾腾的八宝粥,还有两个扒了皮的煮鸡蛋,和四个爽口的小咸菜。
色香味具有……营养也得益。
白天儿偷眼打量着他……肤色略白,薄唇高鼻,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最显眼的是发际到眉梢之间,有一条旧疤痕,长而惨白,給他本来清秀的长相,平添了一股孤傲的森冷。
不同于南夜的酷拽,唐绍军的冷,是那种从里向外的阴冷,金丝边的眼镜在鼻梁上一架,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印象。
他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视线和白天儿对个正着,不冷不热的开了口,声音倒好听,“你叫白天儿?南夜的小媳妇!”
媳妇就是媳妇!
这“小”字……又是从何而论啊?
而且说话的腔调里,还带着满满的轻视。
白天儿淡淡的……人家不客气,她也没必要低着头,“小媳妇?新社会了,不兴说这个!”
唐绍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懂我的意思吧?没必要抠字眼儿!”
细长的手指敲着桌面,眼神里带着玩味,“以前我就总想,南夜那小子要结婚?怎么也该是三十岁以后吧?就依着他那股儿眼里没谁的架势,找女人最不济也是个医生?教授?或者是个女军官吧?没想到啊……他却早早的在农村结婚了,还把你給带回城了!又放心的安置在家里!真是奇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啥意思?
娶她就丢人了?
把媳妇安置在家里,有什么不对吗?
还有那语气:分明有嫉妒,有仇恨,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自嘲!
对!
自嘲!
自信满满的背后,却有些淡淡的无奈!
白天儿也不答话,低头喝粥……仿佛面前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电话响了……
唐绍军稳稳的坐着,连眼皮都没抬。
王淑琴疾步过去接听,“喂?你好,请问找哪位?啊?是小星儿啊?你身体怎么样了?哪一天有空,我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啊?找白天儿啊?你等着……”
白天儿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呢,唐绍军的人就先到了客厅,二话没说,径直从王淑琴的手里抢下了听筒,“南星儿?你在哪儿?我有话跟你说!你等……喂?喂?喂?”
嘟嘟的忙音清晰的传来,
显然,南星是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就收线了!
唐绍军气急败坏地一扬手,直接就把电话甩出去了好远。
他人看着清冷,原来情绪还这么暴躁?
白天儿略微皱了皱眉,不想多说……起身上了楼。
她心里清楚:南星儿这个时候打电话找自己,多半是为了谭明厂长的事儿……看现在的情形,电话是不会再打来了,只好亲自走一趟。
到了纺织厂的宿舍……
一进南星的家,见她双目哭得通红,楚楚可怜的叫人心疼。
“怎么了?姐,出什么事儿了吗?”
南星坐在床边,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还好!就是……巴特尔回青海了,一时心里有些难受!”
甲央靠在妈妈的怀里,白嫩的小手挂在南星的脖子上,嗲声嗲气的说,“妈,不哭!还有我呢!我以后保护你!”
南星一听儿子说话,眼圈又红了。
白天儿把甲央拉到了一边,“跟小舅妈说,你吃饭了吗?”
孩子懂事的趴在她的耳边,“吃了几块饼干!昨天我爸一上火车!我妈就一直哭!没心情给我做饭!”
她点了点头,拉着孩子的小手,两个人进了走廊的“小厨房”,找了半天,只翻到半锅白米饭,几个鸡蛋,白天儿把鸡蛋炒熟了,转身在楼道的墙上揪下了两根大葱,切了小半碗葱花。
炝锅……
楼道里飘着一阵阵诱人的香气,在把米饭往锅里一倒,麻利的翻炒了几下,临出锅的时候,又撒了小半勺盐,一盘子蛋炒饭就做好了。
往甲央的手里一递,“去!好好吃饭!”
孩子抱着盘子,乐呵呵的坐到了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