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干什么,我也明白。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忘了的。”
这才像点话嘛。吴非脸色稍霁,微微裂开了嘴,忽然想到什么,理所当然地吩咐道,“对了,李哥,昨天那节目,我看那个叫什么辰星的过气艺人挺出风头,上次他跟天皎一起也让我挺不痛快的,我看他不顺眼,有机会你可以顺便找找他的碴,先替我出点小气。”
本来李昊翔只是慢悠悠地吃锅贴,听见吴非猛地提到了辰星的名字,他脸色一变,眼神瞬间凌厉得令对方不敢直视。
“李哥,你、你怎么了?”吴非被对方瞪得心中一颤,疑惑又心慌地问。
“其他都好说,你这要求我可办不到。辰星这人吧……”李昊翔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对我有恩情,我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这次有机会,还要想着怎么帮帮他呢。”
“什么?辰星知道你是谁?他什么时候对你有恩了?”吴非大奇,不由追问道。
“不,他应该还不认识我。不是上这个节目,我也不会知道他是谁。但谁对我有恩,我是记得的。”李昊翔没打算和吴非说太多,眼神一晃。从回忆里醒过神来,再不说什么。
吴非听李昊翔这话越说越奇怪了。“他对你有恩,又不认识你?”这家伙不会是在逗我玩吧?以吴非的小心眼,很容易就这么想了。
李昊翔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什么想法。不打算去和这种人解释什么。依旧优哉游哉地吃着锅贴喝着面汤。吃完了这顿后,他象征性地跟吴非打了个招呼,付了钱就独自走了。把吴非气得够呛。
这李昊翔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嘛,想想憋屈得荒,吴非实在气不过,反正上午不用上班,他望着李昊翔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家伙慢悠悠想去哪里?不如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
打定主意后,吴非迅速起身。盯住李昊翔的背影偷偷摸摸尾随着。
锅贴店的小姑娘曼曼瞧见了这一幕,好奇地望了会儿吴非的举动,被顾客的催促声又叫回了神,专心地摆弄着手中的锅贴包装。
李昊翔刚刚吃早饭的“小王锅贴”店在一家小巷里,顺着小巷往北走几步,就到了条稍微宽阔些的街道。转入街道再走个百来米,到了和大路交接的一个路口处,就是个地铁站。李昊翔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到那,顺着地下阶梯进入了地下。
吴非跟在后面直犯嘀咕,他是要坐地铁去哪儿吗?
李昊翔没坐地铁。只是沿着楼梯下去在过道里走了一段就停下了。这段地铁过道里有些摆小摊的,还有穿得人模狗样举着个写满字的纸牌在乞讨的。李昊翔停在了卖各种女式发卡的小摊边上,直勾勾盯着摊主的位置。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以为这人想买东西,用不知什么地方口音反正不是上海话的普通话热情招呼着,“小伙子,要买发卡不?买个发卡给女朋友,保准女朋友高兴……”
李昊翔摇摇头,走到小摊旁的空地上,靠墙站着,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摊主大约是摆摊以来怪人见得多了,看李昊翔不像是自己的目标客户,立马把注意力放到其他行人身上,对李昊翔奇怪的行为视而不见。
李昊翔这么站着眼神放空的状态维持了半个小时,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跟着李昊翔躲在不远处偷偷观察的吴非却有点吃不消了。
这家伙是脑子有毛病么?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还是他发现自己了?……
吴非满肚子疑惑,又死撑着等了半个小时后,看李昊翔似乎今天打定主意赖在这儿不走了,他终于决定放弃了。
尼玛简直是神经病!
吴非心里骂骂咧咧,无可奈何地走了。走之前还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李昊翔仍然是一副发呆的样子时,他无比泄气。短暂的盯梢跟踪他做做还行,时间一长,就在那里盯一个人什么也不干,对吴非而言可比死还难受。眼看这么下去发现不了什么自己还受罪,吴非自然没有继续盯着李昊翔的理由。
其实李昊翔完全没有注意到吴非的盯梢。
当吴非突然提到辰星后,从“小王锅贴”店徒步离开时,李昊翔就自觉陷入了一种回忆的情绪里。沿途的风景,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已经三年了。
对于上海这样的大都市来说,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可也有很多的东西没有变动。比如“小王锅贴”仍在,比如这个地铁站也依然存在。
又比如,三年前那个帮助过自己的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个人应该自己都没想到,他小小的善意举动无意间帮助李昊翔看明白了以前从来没想过的东西,从而越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道坎。
*********************************************
三年前。
在这个地铁站,那个中年大婶摆小摊卖发卡的位置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是李昊翔自己。
那时他和湘沙卫视旗下的娱乐经纪公司青娱传媒解约有五六个月了吧。说是解约,其实相当于被赶出公司。他无法适应公司娱乐化的艺人包装方式,并且压根不配合。本来他就不是比较受瞩目的秀星,自己还不听话,公司当然不待见了。签约了青娱传媒没多久他就沦落到了只能给其他秀星写歌谱曲的地步,酬劳少得可怜就不说了。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自己写的歌曲自己居然没有权利唱。这跟签约时的说法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他能忍受那些苛刻的条约,但实际情况比自己想象的更糟。
他给青娱公司当时一个很受捧的秀星写歌,那秀星那会儿还有些人气,除了对电视台领导。在公司见了谁都一副尾巴要翘到天上的样子。特别是对李昊翔这种不受宠在之前选秀比赛时还跟他有点小过节的同事,更是爱挑刺。那秀星为了一首自己要出的专辑里的歌,折腾了李昊翔三四天。一会儿要改这个一会儿要改那个的,歌词旋律统统推倒重来,并且不是一次性地挑错,每次挑错都伴随着长时间的呵斥与侮辱。正常人哪受得了这种找茬?何况是李昊翔这种本身很有些才气兼傲气的家伙,在又一次被这个秀星言辞刻薄了一番后,李昊翔再没忍住,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当场把那家伙揍得鼻青脸肿。也托了这秀星的福,在他死缠烂打的哭闹下,公司迫使李昊翔主动解约。并免除了他的违约金。当然李昊翔自己也不想干了。不过公司另外还有一个条款很阴损,就是两年内不允许他从事商业性的音乐创作,还把这消息向外散布,等于把他的后路给断了。即使有些音乐制作公司想要邀请李昊翔作词曲,听闻这个条款为免麻烦也就没了这个念头。
李昊翔当时还不在意,直到家里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活来源。他才感觉到自己从前的愤青和世界的冷酷相比,有多么微不足道。
这种打击并没有让他如他的父母期望的那样幡然悔悟,从此关注柴米油盐酱醋茶做个普通人老老实实生活,李昊翔选择了更极端的反抗方式。
他又一次跟父母和大哥吵架后,闭上了嘴巴。怀揣着最后的一点钱带着尚不能熟练弹奏的吉他来到了上海。在晋级湘沙卫视的选秀比赛和青娱公司签约时,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面对这种迷茫了,不用再面对父母对音乐能否养活自己的质疑了,到底,他还是不能避免这种矛盾。说实话,他从来没那么迷茫过,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但是没人能帮他。他希望去人多的地方,也许会碰到谁能帮助他。他曾想过去北京,可是钱不够了,只能选择了另外一个大都市上海。
从火车站出来随意搭上了一辆地铁,到了一个站后他下了车,在过道里看到一个弹着吉他卖唱乞讨的年轻人,他也生出了同样的灵感。
李昊翔在那年轻人十几步外也开始弹唱自己的原唱歌曲,无论词曲还是唱功他都比那个年轻人唱得好,吸引了些路过的人驻足倾听,也收获了一些额外的钱财。没过几天,那个先摆摊的年轻人伙同了附近的青壮年乞丐趁着夜深人少的时候合伙把李昊翔痛揍了一顿,还把那个花了他很多积蓄买的宝贝吉他给摔坏了。
那个夜晚,浑身疼痛饿累交加的李昊翔看着被摔坏的吉他欲哭无泪,那一瞬间开始,他对世界失望到了极点。
之前的打击本来就在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坚持,这件事不过如同是在早被虫蚁蛀空的堤坝上轻轻推了一把,轰然倒塌只是迟早的事。
所谓的理想和热情,其实都是命运设下的最恶意的圈套吧。因为命运不喜欢奸尸,太顺从的人也只会令它感到无趣,所以允许人类创造了生命、希望、理想、勇气等所有美好的想象和词汇,让无数人为之苦苦追求企盼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看似闪耀的美妙幻影从手中一一破碎。
20世纪初伟大的德国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早已说过,生存是在深渊的孤独里,人生不过是一个向死而生的过程。不管如何挣扎着爬山涉水,也只是从一个绝望到另一个绝望。所有人最后的终点都是死地,这也许是世界最公平的地方,区别只在于或迟或早。李昊翔曾经认为向死而生所蕴含的意义是乐观向上的,是要督促人们抓紧生活,追寻自己生命中最美的意义才不会辜负这终将结束的短暂生命。实际上,这句话述说的是生命最冰冷的现实。无法逃避的死亡,带着让人无力抵抗的终结性的悲观气息。为绝望所生,为希望所遗弃。
抵抗现实恶意的心灵堤坝被摧毁,冷酷的潮水足够淹没一切热情。李昊翔就是在那一夜对音乐失去了所有的欲望。他闭上嘴,不再开口。他盯着破旧的吉他许久。吐了口水在手上。匀开自己脸上干涸的血迹,蘸着血色,在尚还完整平坦的地方写了“向死而生”四个字。后面加了个触目惊心的问号。
白天,他带着吉他沉默地坐在过道里。一开始确实吸引了不少注意,有人给他扔些零钱,他也不捡。别的乞丐就趁机拿走了,他也毫无反应。有的人认为他是疯子,有的人认为他只是行为艺术家,没人会想到,这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是在多么痛苦无措的境地下决心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对这个世界的最后的质问。
当然。或许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眼里,这质问更像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还有一个会以为他是神经病。
虽然他吸引了一些人扔零钱,但是由于别的人拿走他的钱也不说话,因此那些乞丐就没再找他麻烦,日子长了慢慢对他也有了些同伴的情谊。有时会给他留一点吃饭的钱。有时巡逻的城管或者警察会注意到他,想带他去救助站,都被他摇头拒绝了。
李昊翔起初还会去附近的超市买最便宜的白面馒头的,特价的时候四个只要两元钱,一天吃一个馒头。后来就变成了两天吃一个馒头,再后来三天一个馒头,再然后他就不去主动找东西吃了。有哪个附近的乞丐大发善心扔给他一个吃食他就吃,没有就饿个两三天。,饿的时间越来越长就越来越没感觉了。
他越来越瘦,头发和胡子越来越长。
如此几个月后,他的头发和胡子连成一排完全变成了另一个面貌。
破吉他上面的血字早就褪得看不分明了,他自己借了个认识的乞丐捡来的缺了口的水果刀把“向死而生”四个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