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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权利空间”,便都没有日本这么明目张胆的虎视眈眈。
日本人来前很长时间,研究院处于“被觊觎”但仍在“安全范围”; 也知道有一位皇家学会会长在外为研究院争取更多的利益。英国与南京还在利益协商阶段,突然日本横叉一脚,一瞬间,所有利益关系突然顺水推舟的达成了; 也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除了秘密给研究院派送材料之外,外头突然大肆宣传起了日本将如何捐助中国工业、实业与教育建设,大小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在宣扬“裕仁天皇陛下如何如何重视科学实验研究”“日本如何与南京政府商谈,准备出资建立中国资源委员会、加速中国工业化”“天皇陛下如何费尽心血帮助他们这位大东亚的老友”以及“中日友好”“中日要携手合作”等等大拍日本马屁的陈辞。
尽管快反应与慢反应相辅相成,慢反应得出的数据未来也能直接用于快反应,但是一天之内,所有人都不得不更改研究方向,不少人对此还是颇有怨言。尤其是在上海总商会与日本卫队亲自护送材料前来,及这两日报纸铺天盖地捧日本臭脚之后,从前不了解中国的研究者们也或多或少了解到这“弱大民族”的本质,连带她也遭到不少敌视与冷眼。
不知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鼓吹日本的力度过大了一些;在这种宣传下,有不少国内国外报纸就中国及中国人的科研能力而言,鼓吹起对《中子发现》的研究可信度再存怀疑。几家知名度颇高的英文报纸都不约而同预测,今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将花落发现电子波动理论的法国物理学家手中。
玻尔暂时没有因此对组员们作过多解释。事实上,他自己也忙的焦头烂额。他不是穿越者,没法像林致一样,在几天之内迅速理解并接受大量新的信息,并将这些新的信息还能传达给所有组员。他在做这些理解的同时,绝大多数组员们只是在下意识的接受计算命令,接受一组又一组计算公式,并没有过多时间去做思考。
还有一层原因:即使他获得了新的高密级电报,在日本人的视线下一天,他就无法将这些对她有利的信息传递下去,她就不得不受到来自不理解的组员们的误解一天。
唯一值得她开心一点的是,几乎已有确定的消息称,徐少谦将凭借他的《致密星存在》获得今年的伊丽莎白金冠奖。在这个天文学没有资格获得诺贝尔奖的时代,伊丽莎白金冠奖已是一位天文学家毕生能获得的最大的荣耀。假如消息是真的,不仅为他名目下所有项目带来更大的名气,也间接能承认前一篇《中子的存在》可信度。
这是自打离开徐少谦庇护后,第一次的,她明显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权年代,男性科学家对女性能力的轻视与的蔑视。她的能力再有说服力也没有用,小范围内她仍然做不了主;有人为她出头,比如奥本海默与玻尔,又会被旁人带上有色眼镜对待。
最使她觉得难过的是,每当组员们谈论起“中方”时,奥本海默脸上日益无法掩藏的、对这个国家的失望与轻蔑。每一次见到他时,虽然他没说,她都能感受到他脸上写满了:我们的付出不会有回报。六周之后,无论日本撤走与否,有你们的政府在一日,我们的研究永远是别人的囊中之物。
矛盾终于爆了。
某天她在看台上盹着了。玻尔在看台下面叫了她一声,她恍然惊醒过来,见他木着一张脸立在下头,招招手冲她说:“来,奥本与我都想与你聊聊。”
她头脑昏昏沉沉的跟了上去。两人一道穿过操场,回到实验楼,一上到二楼,监听室大门打开一条缝,里头的人小心翼翼招招手示意两人快些进去。
玻尔与她一前一后钻进监听室,大门立马合上了。监听室有两派相对而放的监听装置,此时正值监听员轮岗,屋里除了几位白人女士外,只剩下靠窗对立的费米与奥本海默。
甚至来不及与久未谋面的费米寒暄两句,见两人进来,奥本靠在窗边,颇不悦的眯起眼睛,开门见山的问道:“所以,慢反应能救一时之急。那么之后呢?日本这一行将我们暴露了,未来下一步实验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玻尔,回答道:“所有人原地‘解散’,回各自该去的地方。”她特意加重了“解散”的发音,好使众人明白这个“解散”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解散。
奥本海默哈哈笑了两声,接着问:“解散到哪里去?谁在背后支持?”说完这句,他看都不看楚望,展开手里几分最近的报纸,直接去逼问玻尔与费米:“跟着这个亲日的中国,我们的研究永远是别人的囊中之物,难道不是吗?中国不具备这个研究条件。不论是前、人、还是安全度。明明有更多研究条件更好的国家,为什么非得要在这个没有希望的国土上!”
他每一句话都刺激到她心坎里去了。但是此刻,她没有办法告诉他:即使研究成果成为日本囊中之物,也有机会让他得不偿失。
她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告诉他九年之后的日本侵华,自然更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关于核泄漏的‘恶毒’算盘。
玻尔却先于他说:“那你认为哪里更适合?”
“加拿大,美国,英国或是德国与捷克……有的有钱、有的幅员辽阔,有的已勘探到充足铀矿,且军备充分。这世上有太多地方,任何一个,所具备的条件远远优于中国!”
玻尔死死接着盯着他的眼睛问:“那么你告诉我,将这个研究置身于这几个你所谓的有条件的国家,成功以后,你有什么办法保证,他们不会使用它?”
奥本海默陷入了沉默。
“你可能会鼓吹一些国家的美德。可是你忘了,在任何一位决策者眼中,只有疆土扩张,只有国家利益。一七三一年,英国人是如何对待印第安人的顽强抵抗,是如何做到不战而胜的?世界大战时德国又是怎么派间谍将炭疽杆菌送给协约国的?你敢保证,这一类的战争决策者,拥有强大军备的前提下,在拥有‘它’之后,会不为自己一己扩张的私欲,做出一些有违人类进步的决策?你懂我的意思吗?使用‘它’,绝不是我们进行这项研究的初衷。”
他摇摇头,“‘它’的秘密无法问世,南京便意识不到其中利益关系,那么我们都不能确定南京最终会站在谁的立场上。到时候,该以什么名义‘遣散’我们,又遣散到哪里去?”
见奥本海默仍旧不解,费米微笑着宽慰,说:“卢去了江西,以江西名义请法国联络了理化学院聘请了理化与剑桥最优秀的地质队伍,第一批已经进从南中国海登陆,第二支也快到了。”接着拍拍他的肩膀,“再等等吧。”
他摊摊手:“所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真的被遣散?”
她抿抿嘴,有些无所适从的安慰道:“奥本,不会的。”
他一挑眉,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她眼睛一眨不眨:“相信我,绝对不会。慢堆对日本的诱惑太大了。只要他们要慢反应堆的成果,那么我们就绝对有条件进行下一步研究。”
她说完,连带费米都有些不解:“你何以对日本人对你许下的承诺这么自信?”
费米似乎以为她对日本所说“满洲铁路权利、撤出上海及永不开战”满怀信心,略一沉思,以眼神询问过玻尔,得到认可之后,他走近了一些,“林致,我被玻尔下放到监听室这么久,得到了一些关于日本人的资料。我想,对于你国家的软弱及日本人的恶,你兴许应该了解一下,不要太过乐观。”
费米娴熟的冲戴着监听耳罩的法国妹子使了个眼色。过了会儿,一叠加密情报档案递到她面前的桌上。一份一份的牛皮纸卷宗,摞起来有一掌宽。
第一份上用英文写着:《旅顺的陷落》。
“一八九四年甲午战争,大清国惨败,小日本大胜。十一月二十一日,日本攻占旅顺,实施屠城。攻入城中后,指挥官下令:“放开杀。”山地元治交代:“杀人升职。杀得越多,职务升得越高。”四天三夜,全城一万五千多居民,最后仅幸存三十六人……日军逼着老百姓往池塘里跳,断头、腰斩、穿胸、剖腹……十个日本兵捉住许多难民,把辫子捆在一起,一个个“凌迟”,砍断手、臂、脚,割耳,挖眼,斩首……”
“最令人发谑的是:旅顺是北洋海军的基地,是“远东第一军港”,有七十八门大炮,一万五千驻军。而宣称“可以坚守三年” 的旅顺,一天都没撑过去就丢了。日军刚刚从大连出发,消息灵通的道台龚照玙就携家眷乘汽船逃走,黄、赵、卫三将见大事不妙,也相继逃离旅顺。被遗弃的驻军,除两千多人死伤外,其他也“失踪”了。旅顺半岛二十多个炮台,日军只用了一天、死伤二百八十人就全部拿下。而一九零七年,日军为攻下俄军驻守的旅顺,却耗时半年,死伤六万。”
一张妇女被奸杀、腰斩的照片,堆积如山的尸堆的照片翻过,细密的汗从她额头渗出。后世多知南京大屠杀,却不知道甲午战争中便有过更为惨烈的旅顺屠杀。亲手葬送满城百姓亡魂的,除了丧心病狂的日军,还有腐败的满清官员。
更令人的痛心的是卷宗最末尾几句评语:“甲午战争日本大胜,赢了战争,也赢了舆论。国际社会为日本大唱赞歌,称甲午战争为‘日本成为成熟的文明国家的标志性事件’。”
她接着往下翻下去,一张英国报纸用英文报道:“北洋海军覆灭后,日本战地红十字会主动为受伤清隽提供医疗服务,并释放所有俘虏,还允许清政府把北洋海军司令丁汝昌灵柩运走。”
法国姑娘又递来一纸电报,及翻译过来的译文。
那纸译文翻译过来是:
——陛下下令筹备建立“防疫给水部队”,寻找机会进行原木研究。
“这是昨晚截获的电报。能看懂吗?”
她心咚咚直跳,几乎有些呼吸困难的点点头。
“陛下”裕仁天皇是个“伟大”的生物学家,曾将幅员辽阔的中国比作自己的试验田;防疫给水部队就是后世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队的前身,“原木”指的就是中国人;有时候,他们也将中国人称之为“中国猿”。
费米小声说道:“明白吗?日本惯会操纵舆论,导演一场‘文明’给了西方人看,并掩盖旅顺场屠杀真相至今。是不是和最近很像?捐助中国建立工业、实业,许诺撤出上海,放弃满洲铁路操控权,暗地里却有另一番盘算。天知道等慢反应堆的成果拿到以后,他们又会怎么制造舆论,出尔反尔?”
一瞬间,她突然出现了幻觉。一时间,仿佛有无数针头刺向她,针管里的溶液写着:梅毒、炭疽热,鼠疫……她全身发痒,突然大汗淋漓。
她接着往下看下去——第二封是《台湾福摩萨》:打开卷宗,闯入眼眶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被砍下的人头。照片下写着:“一八九五年反抗日本占领的台湾义军被残杀。台湾人的反抗从未停止过……”
第三封是《济南屠杀》……
奥本海默与法国小姐姐在怒斥日本人令人发指的恶性。
一张张照片阅过,她只觉得唇干舌燥。大汗淋漓的抬头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费米拍拍她的肩膀,替她合上卷宗,阻止她受到更进一步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