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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两人胡闹至深夜，直到天亮郑戈才醒来。小莉睡得很香，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郑戈不忍心叫醒她，悄悄地下了床，打开电暖器，到卫生间去冲了澡，换上田敏买的衣服，穿戴整齐后，对着镜子刮去下巴上的胡须。又去给小莉煮了碗荷包蛋，才去叫她起来吃。小莉从一翻身就坐在床上，裸露着白皙丰满的肉体，郑戈把大衣给她披上，笑着说：“你昨晚太辛苦，吃了再起床。”小莉娇羞地揪了他一把，非要郑戈亲一下才肯吃，郑戈在她乳房上亲了一口，小莉快活得直哆嗦，笑道：“怪，叫你亲脸你却亲这儿……”小莉接过碗，叫郑戈坐在身边，自己吃一口又喂郑戈一口，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才吃完。郑戈把碗端到厨房，小莉又躺下了。郑戈威胁她，“你再不起床，我就走了。”小莉忙说：“我马上起床。”又要郑戈给她扣胸罩，郑戈不理她就撒娇耍赖，咿咿呀呀的乱叫，郑戈只好去帮忙。郑戈从来没有在大白天见过女人的裸体，小莉的皮肤紧绷绷的又白又嫩，如绸缎般光滑，忍不住亲了一口，小莉咯咯地笑，郑戈在她滚圆的屁股上扭了一把，小莉惊叫一声，拉着他手按在自己乳房上。郑戈带着小莉到春熙路给她买了一套时装，一双毛皮鞋，一条纯毛围巾。又在街上吃了午饭，在商店里逛了一圈，才坐公共汽车回家。
鲁家巷沉浸在浓浓的年节气氛中。天上彤云密布，北风凛冽，细雨夹着雪粒漫天飞洒，湿润润冷浸浸。住家户们都浑然不觉，依旧忙忙碌碌，杀鸡、煮腊肉、蒸香肠，连小娃娃都在洗碗筷杯盘。门口的泡桐树杈上都吊着白布袋，里面装着前两天磨出的汤元粉子。大人坐在门口做事大声交谈、说笑，互相夸耀自家的腊肉、香肠，你切一片给我尝，我切一片给你尝，尝完后又品评，争来争去谁也不服谁。最后还是黄婆婆说了句公道话：“我们鲁家巷腊肉、香肠做得最好的是干妈！”众皆悦服。
元成最先看到郑戈和小莉，高声招呼迎上去，连声道谢，自己没有想到跑了几天挣了那么多钱，说今年过春节很富泰了。郑戈吸了口烟，说：“你咋这么说，太见外了。”黄婆婆从屋里钻出来，捏了几片香肠，拐着小脚颠到郑戈面前，郑戈刚喊：“黄婆婆……”香肠已塞进嘴里，黄婆婆看着小莉，说：“这女子好漂亮，尝尝黄婆婆的手艺！”小莉不好意思，黄婆婆命令道：“张开嘴，免得手搞油了！”小莉张开嘴，让她把香肠放进去。元成笑着说：“你手稀脏，还拿香肠给人家吃。”黄婆婆黑下脸，骂道：“鬼娃娃，郑戈都不嫌，你嫌！”又问，“味道好不好？”郑戈说：“好，好！”黄婆婆得意地笑了，露出粉红的牙龈。
郑戈谢了黄婆婆正要走，徐姆姆端了一碗腊肉过来，笑着要郑戈尝，郑戈只好拈了一片丢进嘴连说好吃。黄婆婆问：“你给姜大爷端去的？”徐姆姆点点头，黄婆婆叹口气说：“一个孤老汉儿，腊三十连腊肉都没腌一块，造孽！”又大声吩咐元成，“你给姜大爷端碗炖鸡，再拿一砣汤元粉子！”元成应了一声：“我晓得。”郑戈说：“黄婆婆，明天来给你拜年！”说完和小莉往家里走。黄婆婆和徐姆姆在背后指指戮戮，小声议论：
“这女子比头一个还漂亮。”
“那还消说，年轻得多嘛！”
“可能有20岁。”
“就是那个样子。”
“梦如这下惨了！”
“旧社会三妻四妾，新社会有钱还是一样……”
“嗨，妈，一天管闲事，话多。”元成垮下脸干涉，黄婆婆见儿子真的毛火，才颠着小脚回屋，徐姆姆端着碗给姜大爷家送肉去了。
妈正在烫鸡，干妈在洗菜。兰兰见爸爸回来，就要爸爸抱，小莉高兴地说：“兰兰，我抱！”兰兰楞了一下，大叫：“阿姨！”小跑几步扑到小莉怀里。小莉抱着兰兰直是亲。干妈装作不高兴，说：“大年三十的，在外头疯不落屋。”郑戈说：“公司有点事。”妈说：“夜不成公事！”郑戈和小莉对视一眼，脸都红了。郑戈说：“妈，我来扯鸡毛。”干妈用围腰搽干手说：“算了，还是我们老太婆做事，你们年轻人我们不放心。”说着把瓜子、花生、糖果摆在桌上。郑戈把茶泡起，点了一支烟塞在干妈嘴上。干妈仔仔细细看着小莉：“戈儿，这么漂亮的女娃子，你不给我们介绍。”郑戈笑嘻嘻地说：“小莉，这是我妈，这是我干妈。”小莉抱着兰兰甜甜地笑，大方地喊：“伯母你好！干妈你好！”两个老人笑得眼睛眯成缝。郑戈把兰兰接过来，给小莉使个眼色。小莉马上脱了大衣挽好袖子就去做事，妈和干妈不准，郑戈笑着说：“妈，干妈，你们休息等她做。”小莉嘴甜，亲热地说：“伯母、干妈，你们指教，我来做。”两个老人才坐在矮凳上看她做事。妈吩咐小莉拨毛时，公鸡屁股上的三根毛不能拔，小莉点点头，飞快地拔了鸡毛，用刀剖开鸡肚理出内脏，用水洗净。在灶边挽了一把谷草点燃放到街沿上把鸡皮上的绒毛燎了，又去洗了一次，才去择菜，淘洗。两个老人见她熟练，麻利，也就放心。干妈直说：“这女子勤快能干，家里大人夹磨得好。”郑戈不谙小莉做事这么麻利，心里很高兴，叫妈和干妈坐过来喝茶。
干妈吸着烟，又谈起那天公司请客听事。妈问：“倪家二娃子是个劳改犯，你咋会请他吃饭？郑戈说：“人家刑满释放了，在总公司上班。”
“哟，今天梦如都上灶了？”黄婆婆提着一小把干笋来。
妈笑她：“你眼睛花了，哪个是梦如嘛，是……”
干妈比妈灵醒，接着过话：“是戈儿单位上的同事。”
黄婆婆笑了，说：“呵，我是说，梦如笨手笨脚你咋会让她上灶。”把笋子放在灶台上，又说，“这笋子是我侄女从天全县带来的，拿点来你们尝尝。
妈说：“谢了。”郑戈搬了椅子让她坐，又抓了一把糖给她。
妈说：“我们正在摆倪家二娃的事，你就来了。”
黄婆婆扁扁嘴说：“那个娃娃从小就坏，贼脚摸手搞惯了，郑戈，你不要和这种人打交道。”郑戈只得解释了几句。干妈说：“难怪不得，他来吃欺头。”黄婆婆说：“你们那个啥子总公司也歪，劳改犯都能当官，简直闹笑话。”郑戈实在怕她们罗嗦，把话岔开：“黄婆婆，今年你磨了几斤粉子？”黄婆婆剥块糖丢进嘴里，说：“磨了八斤，五斤酒米三斤饭米。”干妈说：“饭米多了，粉子不粑和。”妈问：“心子是做的？”黄婆婆说：“是元成买的，我做的都嫌不好吃。”兰兰嘴里包着糖，也呜呜乱叫：“我也要吃买的。”妈说：“兰兰挑食，光想吃好的。”黄婆婆又闲扯一阵告辞了。小莉已经把鸡炖在锅里，菜也切好摆成盘。妈说：“女子，来歇一下。”干妈说：“今天把你累了。”看到郑戈赞许的表情，小莉心里甜蜜蜜的，笑着说：“不累。”搽干手又去抱兰兰。妈和干妈都看着小莉，看得她脸都红了，不好意思低下头。兰兰说：“阿姨的眼眨毛好长呵，比妈的还长。”小手在小莉脸上轻轻摸，痒酥酥的，小莉咯咯地笑个不停。
六点钟，干妈把煮熟的大红鸡公和两方块肉摆在神龛上，两边摆了碗筷、酒杯，点燃香蜡开始祭祖。妈去洗了手整整衣衫理理头发，三叩九拜后虔诚地跪在蒲团上火化纸钱，嘴里念念有词，兰兰也欢喜地烧纸钱。等妈祷告完，郑戈也跪在神龛下，仰望着神主牌位默默祈祷：郑氏堂前列祖列宗，不肖子孙郑戈给祖宗叩头了，望你们保佑你们的后辈兴旺发达，保佑郑戈的生意兴隆，保佑兰兰百病不生。祷告完站起来又作三个揖，又抱兰兰去叩头，兰兰跪在蒲团上竟有些肃穆，认真地叩了几个头。郑戈十分惊奇，妈说：“兰兰乖，全靠干婆婆教得好，这么小就晓得给祖宗叩头了。”兰兰爬起来又去帮婆婆烧纸钱。小莉居然也想去叩头，郑戈不准，她气鼓鼓地嘟着嘴。一阵风过，纸钱灰卷到空中，在屋里飘飘荡荡，兰兰拍着手，叫：“神仙来拿钱了！”一家人都笑了。郑戈把妈和干妈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头念道：“祝妈、干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兰兰也来叩头，妈和干妈笑得嘴都合不拢。妈给了兰兰十元压岁钱，干妈给了一百元。兰兰第一次有了这么多钱，兴奋得乱叫乱跳。
团年饭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结束了，菜吃得不多酒倒喝得不少，两瓶“味美思”红葡萄酒都喝光了。除了妈，干妈、郑戈、小莉都有些醉意了。饭桌上妈和干妈摆些陈芝麻烂糠的事，小时的郑戈如何调皮，咋个逃学，成天打架角逆，又说郑戈从小成绩就好，老师又讨厌又喜欢他，郑戈早就听得耳朵生了茧，只有小莉听得津津有味，反复追问一些细节，有时笑，有时皱眉，有时又瞟郑戈一眼。
郑戈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想去看凡英，但安置小莉却是难题，想了很久，哄正在洗碗的小莉，说：“我要到长林家去说事，你在家陪妈她们看电视，我等一下就回来。”小莉问：“明天去行不行？”郑戈反问：“汽车手续办不办？”小莉才同意了，小声说：“早点回来，我把床铺收拾好等你。”
郑戈出了门借了元成的自行车，朝歌舞团方向骑。路上大多商店都关了门，只有几家杂货铺还开着，郑戈买了吃食、甜酒。在宿舍区转了一阵，终于找到3栋1单元，上了二楼，在1号门前站了一下，轻轻敲门，敲了好一会才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小凡问：“谁？”郑戈说：“我！”小凡说话有些瓮，又问：“你是谁？”郑戈不耐烦了，说：“我是郑戈！”
“呵……来了……”
郑戈听到细碎的脚步声，门开了。郑戈看她披着大衣，刚起床的样子，笑着说：“你睡了，我就不打扰了。”小凡伸手把郑戈拉进屋把门锁上。屋内光线很暗，只开了盏床头灯。郑戈放下东西，关心地说：“你快上床，不要凉了。”小凡很听话，上床把被子盖好把灯打开，屋里亮了。小凡头发散乱气色不正，郑戈问：“感冒了？”小凡“嗯”了一声，抱歉地说：“你自己倒开水。”郑戈把被子掖好，帮她把大衣裹紧。郑戈倒了杯开水给她，问：“你吃饭没有？”小凡答：“不想吃。”郑戈摸摸她的额头，不发烧又问她吃药没有，小凡点点头。郑戈问：“你喜不喜欢啃鸡爪？”解开塑料袋，取出零食，又拿出一袋卤鸡爪、鸡翅。小凡感激地说：“谢谢你。”郑戈点燃煤油炉坐上水壶。把保温瓶里的水倒在脸盆里，扭了一把热毛巾，给小凡抹脸，又把自己手洗了，拿起鸡翅坐到床前，撕下鸡肉喂小凡。她那美丽动人的眼里闪着泪花，吃了几口忍不住哭了。郑戈放下鸡翅，搽了手用毛巾给她拭泪，拍打她的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