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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听得眼皮都在跳:“你……你这是诡辩!”
“是吗?那我们就停止辩论好了。”秦风双手一摊,“你希望我怎么做?把你那张员工准则贴回去?”
王安深吸了口气,道:“就算你不满意,你要撕掉之前,至少跟我说一声吧?哪里不满意,我改改不行吗?”
“嗯……具体来说,就没有满意的地方。”秦风侃侃而谈道,“你这个员工准则,写得太文艺,而且废话多,内容也不精炼,并且还有许多疏漏的地方。”
“那你想怎么写?”王安翻了翻白眼。
秦风笑道:“很简单啊,告诉员工哪些事情不可以做就行了。后面那些违反规定的处罚内容你瞎写什么,该怎么处罚是我这个当老板的事情,我心里有数就行了啊。写在纸上吓唬员工有什么用?该犯的还是会犯,让客人看到还得笑话咱们。”
王安反驳道:“这怎么是瞎写呢?一个企业,就要有纪律,要令行禁止,不让员工知道犯错的代价,他们怎么会去遵守?”
秦风没有纠缠这个类似于“法律和犯罪”关系的问题,他盯着王安看了三秒,忽然问道:“舅舅,你觉得你自己守纪律了吗?你自己坐到令行禁止了吗?”
王安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我怎么不守纪律了?”
秦风不客气了,直截了当道:“昨天晚上上班时间,你上楼去洗澡;今天早上本该是你收货,结果人家大清早打电话来叫我;我说你的员工准则写得不合格,打算自己写,你却要跟我闹。舅舅,你这是算明知故犯,还是叫双重标准?”
王安被秦风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烦躁地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跟你说得多,你又听不懂。”
秦风今天却不打算放过王安了。
“因为我高中辍学了是吗?”秦风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
王安根本没料到秦风会这么问,但是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道:“对,没错,你书读得太少,文化水平太低。我觉得根本和你没法交流。”
秦风嘴角一弯,“舅舅,你觉得你书读得很多吗?”
王安没好气道:“反正比你多。”
“《论语》你读过吗?”秦风问道。
王安笑了,一脸不屑道:“我就说你没读过书吧?《论语》算什么啊?这种东西谁没读过,高中课本上都有!”
秦风淡淡道:“我不是说高中课本上那种摘出来几句的《论语》,我是说一整本,从头到尾,每个字都精读一遍。你读过吗?”
王安虚了:“读这个有什么用?”
秦风笑道:“确实用处不大,如果不做学问的话,读和不读是一样的。不我读过,从头到尾读下来,而且我能背下至少半本的内容。”
王安呵呵冷笑两声,表示不屑。
“好吧,那不说《论语》,《老子》你读过吗?”秦风又问。
王安道:“怎么,《老子》你也能背出半本?”
秦风摇了摇头:“我能背出全本,从头到尾。你想听我背一背吗?”
“好啊。”王安心里认定秦风是在吹牛逼。
秦风很平静地张口就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 众妙之门。”背完第一节,他忽然打住,问王安道:“舅舅,你知道头两句是什么意思吗?”
王安又被问住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德经》这前两句话,估计全国上下没几个人不会背的。但要说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多年来还真的不是很清楚。毕竟中学时期学校里没教,大学又没有上过类似的选修课,而且他自身也没这方面的兴趣……
沉默了两秒,王安黑着脸问道:“什么意思?”
秦风侃侃解释道:“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但关键是要知道这句话的语法结构。
道可道,这是一个定于后置结构的偏正短语,第一个‘道’字,是这个短语的中心语,可以翻译作‘道理’,也可以随便翻译成什么你自己理解的东西,后面‘可道’两个字,是这个短语的修饰语,是定语,意思是‘可以说’,所以这个短语按照现代语序来写,应该是‘可道之道’,也就是‘可以说明的道理’。
名可名,和道可道,是同样的语法结构,用现代汉语表达,就是‘可名之名’。至于中间的非常道和非常名,你要把‘非’和‘常’两个字拆开,‘非’在这里的意思是‘不是’,常在这里的意思是‘常规’。所以这整句话连起来,应该就是‘可道之道,非常规之道;可名之名,非常规之名’。王安同学,你听懂了吗?”
王安原本听得挺认真,秦风最后一问,他勐然回过神来,高声道:“我不懂又怎么样?你刚才不是说要背全本的吗?停下来跟我扯这个干嘛?”
秦风淡淡笑道:“舅舅,你连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我后面背的东西对不对?你现在手里没有原本,我跟你背这个,完全是在欺负你,胜之不武啊。”
王安不知道十八中的老师是否被秦风逼疯过,但是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秦风逼疯了。
他恨恨地说道:“这就是你刚好读过,我刚好没读过,能证明你书读得多吗?”
“我没想证明我书读得多啊,我高中辍学了嘛!”秦风一脸无辜,“我刚才只是问,你读得多不多,现在随便检查了一下,发现你读的书,根本没我想象得那么多。”
王安整张脸都纠结了,他无力地辩解道:“《论语》、《老子》这种东西,就是地摊货,想读随时可以读!有什么了不起的?”
“对,你说得没错,确实是烂大街的东西。”秦风点了点头,“那咱们说点不烂大街的吧,《古文观止》你读过吗?”
王安心里好想哭:“没读过。”
秦风又问:“你知道这本书写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这本书就是散文集,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基本上相当于古代的中学教材吧,大概一两百篇。”
“你能都能背下来?”
“原本有过这个打算,但是后来觉得这个打算太傻逼了,而且不切实际,我放弃了。”
王安无言以对。
秦风忽然问道:“舅舅,你是学经管的对吧?”
王安无力地点了点头。
秦风紧接着道:“除了你在大学学的经管的专科课内容,你读过的东西,我基本上应该全都读过。我读过的书,大概能堆满这个房间。”秦风很平静地指着二楼的小房间说道。
王安不敢再小看秦风了,但还是很怀疑道:“你在哪里读的?”
秦风道:“在哪里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并没有文化水平上的差异。除去你所谓的管理上的专业知识,你懂的东西,我也懂;而有些我懂的东西,你却未必懂。而且说到管理,舅舅,你真的认为管理需要专门去大学里学吗?
我随便去大学里抓1000个大学生,无论他们是什么专业的,他们至少能给我弄出2000套管理体系。什么叫管理?你确定你能把这个概念解释清楚吗?你们大学教科书上名词解释真的是唯一真理?不见得吧?”
王安听呆了:“名词解释你也知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大学考试,试卷不都是这个套路吗?”秦风淡淡然笑着。
王安喘了口气:“大学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秦风马上针锋相对:“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想说跟我说思维方式是吗?还是人文修养?你以为大学里那点东西,还真的就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舅舅,你是东瓯大学毕业的吧?说真的,我挺看不起这破大学的。
施克朗说你在学校里是系学生会主席,提前尝尝模拟体制的味道,感觉很无法自拔吧?不过这东西真没用,还不如一张英语6级证书顶事。东瓯大学出来的学生,别说你是系学生会主席,你就是校学生会主席又能怎么样?人家随便一个211的渣,就能把你们全灭了。”
王安被秦风侃晕了。
这哪里是什么高中辍学生,实打实的学院风好不好?!
“舅舅,你现在很震惊是不是?”秦风走到王安身边,搭住他的肩膀,望着楼下十八中的泥地广场,秦风也不由得感慨了,“咱们全国13亿人,哪怕你比12亿人都厉害,但上面还压着一亿人。如果这一亿人足够无聊,组团来嘲笑你,可以从你生出来的那天,一直嘲笑你到死为止。所以咱们做人啊,千万别觉得自己厉害。
除非哪天你真的在一个领域做到行业顶尖了,不然咱们真的没有骄傲的资本。你再厉害,也总有上百万乃至上千万人比你更厉害,做人谦虚点,谨慎点,没坏处。”
“你这是在教育我?”王安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秦风。
秦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不成熟的大龄青年,我教育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全部加起来,差不多能开个班。”
王安给跪了:“秦风,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风微微一笑:“我是我爸的儿子,阿蜜未来的老公,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当挺长时间的老板。”
看着秦风这装逼欠抽的模样,不知为何,王安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段《灌篮高手》的画面——
三井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教练,我想打篮球……”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产品
秦风生平吹过无数的牛,今天吹的这些,他认为可以排进前三。
秦风的确背过《论语》,当年读到大三的时候,他想过要考研,所以还算比较认真地读了几遍《论语》,也背下来差不多三分之一。但要说现在还记得,那绝对是呵呵。而《老子》和《古文观止》这一类的书,情况也都差不多,读过,背过,不过绝达不到秦风跟王安吹嘘的熟悉程度。至于所谓的读过能堆满二楼房间那么多的书,更是扯天下之大蛋。
可这些都没关系,关键是王安信了。
相比古汉语专业这种想毕业还得花点心思的学科,出身自经管这种放羊专业的王安,在同等本科学历的前提下,学问的成色显然不如秦风。
他被忽悠了。
王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小包。
包里装的,是他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
说是受教育了也好,说是受打击了也好,精神上受到过分刺激的王安,暂时没脸再在秦风面前出现。
“你干嘛去?”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王艳梅喊住了王安。
王安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口吻,淡淡说道:“我有点乱,想回家静一静。”
王艳梅瞥了一眼王安手里的袋子,顿时眉头一皱,没好气道:“你又要走?”
“妈。”秦风从后面跟出来,帮王安解释道,“舅舅下个月会回来的。”
王安转头看了看秦风,轻轻叹了口气:“再说吧。”
“再说,再说,再说就是不回来咯?”王艳梅没好气道,“你在这里都干不下去,你还能干些什么?”
“呵!”王安一声惨笑,满脸悲戚,“是啊,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王艳梅这下看出不对了,放下手里的活,问道:“怎么了啊?你才刚起床吧?谁又惹你了?”
“没有。”王安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头没脑地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