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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问询的是哥哥姐姐,一幅要弥补小弟的模样,平日里都是道貌岸然的亲王和长公主模样,到这时就送的都是吃喝玩乐,好像生怕容幽平时没有娱乐活动似的,就差给容幽扩张一个后宫出来了。
容幽哭笑不得道:“谢谢,朕还不需要。”
容昭半开玩笑道:“唉,早知道前几年就不劝陛下了,谁知道矫枉过正,现在陛下是工作狂魔……我看的也挺难过。”
她的愧疚是真的,但不是为了这点小事。
容幽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不关这点事,胃疼而已,大概是因为我吃的不规律,养几年就没事了。”
容昭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容青毕竟睡了几年,与容幽不熟悉,只能微笑看着。这让容幽隐隐感到难过,问:“封英将军还好吗?”
容青道:“他很好。”
容幽说:“朕便不召见他了,还请皇兄好好照顾着他。”
容青点了点头。
皇帝不是不想见封英,只是他现在不适合见他——皇帝已经接近一年没有召见过封英了,只是在今天的模拟战场上远远地看了一眼。
大约是因为“不再受宠”,封英身影落寞,只是眉眼间还依稀带着当年的锐利,不改其锋。
从容禹的生辰庆典上回来,容幽长吁短叹。
谛明问:“怎么?”
容幽说:“我大概是真的老了,看见这些小年轻闹生日,居然觉得自己完全玩不动了。”
谛明好笑道:“小家伙,你在我面前说自己老?”
容幽:“……”
“不必羡慕他们。不如我明天把你绑架走,去哪个游乐园你说了算。”谛明又说。
容幽怒道:“小明叔叔,我俩到底谁更幼稚!”
谛明笑而不语,半晌后说:“行了,早点休息吧。过几天还有红晶战争庆典。”
容幽又叹气了,说:“怎么事这么多,每天规规矩矩的不行吗?”
“你做个昏君,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谛明道。
容幽吐槽说:“谢谢您了,当年是谁教了我这么多东西的。我现在想昏也昏不出来了。”
谛明微笑道:“昏君还不容易?这里有我,有床,我可以帮你昏上一个月。”
容幽顿时寒毛倒竖,说:“我们都两个老人家了!能不能别这么色情……”
“这要怪你,明知道自己老了,为什么还保持这么可爱。”谛明叹了口气说,“麻烦你躺好,不要再来卖萌了。如果我吃了你,勿谓言之不预也。”
容幽于是知道,他还是顾及自己的老毛病。
换在十年前,小明叔叔岂有先行警告的道理,都是反过来先装绵羊,熄了灯才会露出狼尾巴来。
夜间,容幽恍惚间做了个梦。
他夜半惊醒,在黑暗中沉思了片刻,见到身旁的谛明还在沉眠,便悄无声息地下了床铺。
这些年他也习惯了屏退寝殿中所有宫人,此刻只能独自摸索着找到鞋,向外走去。
他找到书房,只小心地点亮了一盏灯,并取出一张圣旨——以纳米纤维制作、能够储存上千万年的纸页,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遗诏。
假如他意外驾崩,未能交代后事,就着皇长子容禹继位。财政大臣傅定、科技大臣方存仁为其左右辅佐重臣。假如当时容禹年纪小于25岁,亲王容青和长公主容昭可垂帘听政,帮扶左右。
遗诏写到这里,容幽还想要交代如何处置自己的宫廷行走“白汀”。但是握笔想了又想,停了又停,这张诏书上竟写不下“白汀”这两个字。
——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卫,何德何能被写进传位的遗诏里?
——明亲王当然可以,但是白汀不能。
容幽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发颤,呆坐在原地片刻。
忽然,书房里又亮起了一盏小而温暖的灯光。
谛明将装着玉玺的盒子轻轻放在容幽面前,道:“怎么不写了,是在找玉玺?”
第115章 送行
6221年初秋; 容幽登基以来; 大朝首次被中断。
因为皇帝再次病倒,这一次情况并不乐观。
御医处通宵灯火,世界各地的顶级医师被一齐征召,帝国各地军事活动暂停,贵族寄子全部召回龙卫二; 皇宫禁军彻夜待命。
几位阁臣住在偏殿; 按律为君王守夜; 因为年纪都不老; 所以还能撑得住。
皇帝不让任何人侍疾; 只肯听御医的吩咐检查和吃药,身边只有一个宫廷行走在照顾。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最重要,所以没有任何人提出意见。
容幽开始通体发烧; 龙鳞偶尔在颈侧出现一会儿,心口的疼痛变成了一件令人习惯的事; 甚至没有再引起他的注意。
他日日夜夜地做梦; 时常梦见一些过去发生过的事,还有曾经以为会发生的事。
他恍惚间也梦到过自己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注册驯龙师; 然后偶遇了只手遮天的明亲王,又和他谈了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醒过来的时候,他对床边的谛明笑道:“你为什么怎么都不肯放过我?”
接着容幽意识到床边的谛明没有戴面具——自己还是在做梦,梦到的是当年的明亲王。
而明亲王站在龙血形成的血泊中,说:“小幽; 为什么你对天下都温柔,只对我一个残忍?”
容幽于是又惊醒,这回是真的醒了。
床边的谛明捏着他的手腕,说:“又做什么噩梦?”
容幽虚弱地说:“你又把我吃了。”
谛明戏谑道:“不是美梦吗?”
这时的容幽已经没有精神和他吵嘴了,只是侧躺在枕头上,眼神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说:“给朕端茶递水来。”
谛明起身给他喂了两口水。
容幽一脸满足道:“我老婆从没有这样乖过。”
谛明笑了起来,也没有反驳他,说:“我帮你把项链摘了,睡了这么久,也不嫌硌?”
他指的是容幽一直贴身挂着的项链,上面串着两人各一片护心鳞。容幽的黑色龙鳞很小,而谛明的青色龙鳞又大又亮。
容幽说:“不给你,我要带走。”
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充满了死气,便补充道:“等你不在的时候,我要藏起来的。”
正午时候,谛明是不在的。
因为外面轮值的阁臣会进来给皇帝读一天的奏章,汇报一下帝国里发生的事情,顺便侍个疾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
今天轮值的是财政大臣傅定,他也是皇帝的老朋友了,坐在床边翻了翻内阁准备好的文书,说:“全都是好消息,陛下想要听哪个?”
容幽嫌弃道:“朕都做了二十多年皇帝,还当朕是愣头青。这种东西,不听也罢。”
傅定便在床边静静坐了片刻,说:“陛下。”
容幽等了一会儿,只感觉头晕目眩,还是没等到傅定要说什么,便道:“什么?”
傅定走上前,将容幽扶起来一些,然后半跪在床沿,用毛巾为他擦拭鼻血。
这时容幽才意识到自己在流血,说:“没什么感觉,叫御医吧。”
御医很快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几位皇室成员。
容禹来得最快,甚至顾不上风度礼仪,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皇帝床前。
这时候的容禹也成年已久,为皇帝分担过不少政务。这些天皇帝病倒的时候,主持朝政的便是容禹。按律,他身为皇太子是可以在御座上主持小廷议的,但他坚持坐在御座的下手位置,表达自己仍是皇帝的臣子在做事。
可惜这时,皇帝已经昏睡了过去。
容禹静静坐在床边,目光自然而然地流露着悲伤。而他妹妹容岚已经哭得不行,只能躲到侧殿去避开人,因为皇帝向来疼爱这个小女儿,从不舍得看她流泪。
长公主轻轻伸手放在容禹肩上,说:“人皆有时,你要做好准备。”
容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侧过头去看御医。
只见容青和御医站在一处,听完御医们说的话之后,眉头紧锁,再没有舒展开。
容幽在迷蒙间突然醒了几次,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可能命不久长了。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御医不得不用药叫醒他,竭力继续进行诊断和抢救。趁着这个机会,容幽又召见了几名阁臣,各自吩咐了一些事。
其中,他的潜邸之臣方存仁年纪尚轻,跪伏在御塌前,哭得不能自已。
对他而言,眼前的皇帝是相马之伯乐,一手将他自贫寒中带起,又引领着他实现共同理想的明君圣主。皇帝逝世,既代表着自己失去了二十多年来的信仰,也代表着一个黄金的为臣时代的终结。
“人皆有时。”皇帝沙哑地说,“方卿,好自扶持新帝。”
方存仁再次顿首,哽咽道:“是,陛下。”
方存仁走后,皇帝召见的是封英。
自从容青醒来之后,皇帝便一直刻意避开封英,现在弥留之际,终于也不得不再见一次故人了。
皇帝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首次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封英,并说:“那时只觉得对不起你。现在想来,还是你比较聪明,忘却一切后,活得那么轻松。”
封英眼中含泪,说:“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还要告诉臣呢?”
皇帝说:“因为我突然想得很明白了。封卿,逃避痛苦是可以的,但你不应该逃避一个爱你的人。好好和皇兄说会儿话吧,他不会强求你回心转意,只是想还能偶尔见到你——就当作是朕给你下的最后一份诏书了。”
封英叩首,说:“臣领旨。”
容幽的第二次醒来,是在深更半夜,他甚至不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
他首先见到了艾丽希公主,便说:“你果然是……突破了第二阈值。”
艾丽希公主也在哭,并说:“陛下,有人想要见您。”
容幽这些天见到的眼泪实在也是够多的了,闻言后问:“谁?”
他问完,突然见到了一个身影——这些年来魂牵梦萦,都未能一见的身影。
白瀚坐在他床边,替他掖着被子,说:“小幽,你长大啦。”
容幽怔住了,凝视着白瀚一成未变的颜容,说不出话来。
白瀚微笑道:“傻孩子,我是教你怎么活得坦然而轻松,不是让你这么拼命。做错了事就做错了事吧,来爸爸的怀里哭一会儿。”
他抱了抱瘦骨嶙峋的容幽,这个怀抱的温暖几乎让容幽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接着,床边又走过来了容娴,说:“我的小幺儿,才不是傻孩子。”
容幽低低地叫道:“妈妈……”
话一出口,就像所有的寻常梦境会被自己的动作打断一样,容幽突然无比清醒,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房间。
床边,谛明看着他道:“梦见了谁?”
容幽忽然喉头哽咽,眼前有些模糊地说:“很多人。小明叔叔,你快让我梦回去,我还没有见到霜楼。霜楼为什么不来见我,是因为对我很失望吗?”
谛明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说:“也许他对一切都很释然,已经转世去了。”
然而辗转梦回,容幽也再没有见过他们。
容幽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阁臣们几乎都到了偏殿。
又轮到傅定守夜,这说明容幽不知不觉间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周。
而谛明就站在床边,这是违反礼仪的,但是傅定好像看不见他一样,并没有说一个字。
容幽意志清楚,但口舌吃力地吩咐道:“傅定,遗诏在……书房。”
傅定说:“臣知道了。”
容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