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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汜然……”接过她话下的余音，洛灵敛下心中的诧异，细细的端详着那久违的人儿来，二十年过去了，这丫头除了变黑了，眉目间多了分知性，其他的倒是没怎么变。
“小姐，我好想你。”再声说道，汜然猛然抬手便抱住了她，两行清泪悄然落下，也不知泪中深藏的究竟为何意。兴许是因为洛灵的这一声唤，也许是因为重逢的喜悦，总之，那是因喜悦而流下的泪水。
抬手回抱住汜然，洛灵勾唇一笑，无论过去多少年，这丫头的性子依旧如初。
185 没有其他意思
“站在院子里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有什么话进屋再说。”罗父站在门后眺望着紧紧搂抱在一起的两人，沉着出声打破她们的‘浓情蜜意’。
从洛灵怀里出来，汜然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欣然一笑道，“瞧我，年纪越长越没规矩，让小姐看了见笑。”
“见笑倒是不会，见怪倒是有了。”口吻轻松打趣，洛灵上下打量起她，体态丰腴，看起来应该是生过孩子了。
随着汜然的脚步进了屋，洛灵的目光便被屋内站在一旁，年龄估摸十二三的小男孩给吸引住，仔细端详着他的面目五官，发觉眉眼间跟汜然甚为相似，难不成这孩子就是汜然的？
洛灵心里的怀疑很快就得到了肯定。
“轩儿，过来。快见过你姨母姨父。”冲着应乘轩招手，汜然口吻言辞中难掩喜悦。
“姨母姨父。”应声上前，应乘轩乖巧的朝着洛灵、邵九彦点头唤道。
“轩儿是吧？”踱步走到应乘轩面前，洛灵半蹲下身。见那小脸五官端正。虽难脱稚气，却也不失俊朗，当下心生喜爱，抬手便是摸了两把。还不忘赞叹道：“真是个俊男儿！”
“哪里，小姐说笑了。”拉起洛灵蹲下的身子，汜然对着应乘轩说道：“轩儿，去看看你哥哥回来没，叫他过来。”
“诶，不忙，以后会面的机会多得是。”伸手拉住应乘轩欲要离去的身子，洛灵含笑而言，“还有，你既让孩子叫我姨母，那自是认我这个姐妹，既是姐妹。就无需再客套了。”
“这叫习惯了，就很难改口了。”讪笑一声，汜然也无可奈何，毕竟是从小叫到大，再说了这些年来，她心心念念的念叨着她，虽然内心深处把洛灵当做姐妹相待，但身份芥蒂还是无所改变的。
“再难，也要改口，我可不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身边围着一个老妈子。”一贯的作风，洛灵打破屋内僵凝，致使着屋内响起一阵温馨的笑声。
和谐的时光总是消逝得很快，转眼间，夕阳已经落下，隐入高耸的柏杨林里。
抬眸轻瞥了眼那红遍天际的彩霞，洛灵回过眸来，继续清洗着手里的碗筷。
“小…灵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瞧着洛灵满脸凝重之色，汜然顿下手中的动作，略微迟疑相问。
“没什么。”昂起小脸，洛灵淡然一笑，想着借此打消汜然心下的疑虑。
“没事固然是好，但要是有事，就不能瞒着大家了，说出来大家也可以互相帮忙想想办法。”这一点，是汜然这二十几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凡事不能单一的靠自己，进而排斥外来帮助。如果是自己解决得了，那还好说，但要是自己解决不了，那就是钻死胡同了。
“汜然，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了解我。”放下手中的碟子，洛灵拭去手上的水渍，面色肃然，一字一顿满是认真，“我像是那种自讨苦吃的人么？”
“若是以前的那个小姐，我肯定会说，不会。但换作面前的这个小姐，那就想都不用想，绝对会。”说到后半句，汜然特意咬重，目的就在于希望洛灵能有所悔改。
“汜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凉凉的扫了眼满脸断然的汜然，洛灵轻摇了摇头，以前那个天真烂漫，愚钝慢半拍的汜然不见了，此刻在她面前的，就是个死都能被说活的‘三姑六婆’。女台纵血。
念此，洛灵不经感叹岁月无情。
“还不是被我家那口子教的。”说到自家男人，汜然那偏黄的小脸上瞬间盈满甜蜜的笑意，全身上下也紧随着萦绕上一股幸福的味道。
“呦呦呦！我说呢！原来是耳濡目染啊！”耳濡目染四个字洛灵咬得特别重，揶揄的打趣着汜然，还真是个典型的从夫小女人。
“快说说，你家那口子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从应乘轩的相貌看来，汜然所嫁的男人、次要的长相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再看汜然这副模样，都十几年了，谈及其时还宛如新婚燕尔羞涩甜蜜，想来那男人也待她极好吧。
“他啊……”稍一顿住，汜然思量了会，竭尽所能的描述起来，“他叫应将，是平阳村里的一私塾老师，待人谦和，为人耿直，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吧！”
“诶？不对啊！照你这么说来，那他应该是教你四书五经才是，怎么反倒练就起口舌之能了。”捡出其中疑点，洛灵本还以为汜然的丈夫会是个汉子，哪知竟是个教书的！这也太不符合汜然先前所述了。
“刚刚我说的只是外人所见，真正的一面，完全背道而驰！”表情加动作，汜然朝着院子门外扫去，压低着声音继而又道：“当初见到他时，我还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哪知道！”
声音陡然一提高，汜然心里一个咯噔，忙左右瞧了几眼，那小心翼翼的神色就仿佛她是在说一件天大的秘密一样。
“哪知道怎么样！”接下汜然的余音，洛灵的好奇心都被她挑了起来。
“还没见过你对别的男人这么感兴趣。”凉薄的声音从洛灵的耳旁响起，话音刚一落下，两人皆被吓一跳。
“你神出鬼没的干嘛！吓死我了。”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洛灵不悦的回眸瞪了眼邵九彦，这厮走路都不带声响的！
“嗯？”轻声冷哼，邵九彦斜睨着洛灵那大松一口气的模样，冷然再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谁做亏心事了！”缓下心悸，洛灵仰头对上那深不见底的双眸，极力的扛住来自他身上的那分压迫，眸光坦然而磊落。
“没有么？”邵九彦沉思了会，言辞似在问洛灵，又似在问他自己，实在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绝对没有！灵儿只是好奇我家那口子，才向我问了两句，没有其它意思。”忙声打断两人的争执，汜然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目光尽显小心的打量着邵九彦的神色。
186 城南西街
这些年来，她跟着应将，也学会了不少察言观色，照今看来。她的这个姑爷绝对是在气头上！只不过是表现得没那么明显罢了。
“汜然，你不必要跟他解释什么。”冷冷说道，洛灵站起身来，无视掉邵九彦，转身便朝着院门前的柏杨林走去。
目光深沉而幽暗的睨着洛灵消匿在院门口的身影，邵九彦抿了抿薄唇，抬起脚后跟，追随着她身影而去。
睨着一前一后消失在院子里的模糊背影，汜然抬手拭去额前的冷汗，喘了一口浊气，视线转而落在那虚掩的柴门前，心下暗忖，但愿她们不要因此而吵起来。
抬眸望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洛灵慢下了脚步。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距离戌时还有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夜风起了，回去吧。”站在洛灵的身后有一会。邵九彦淡声说道。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现在回去又有什么意思。”仰面感受着那席席夜风拂过自己的脸颊，所带来的极致冰凉。
“既然不想回去，那陪着我到夜市走走吧。”话里的意思虽为征询，却强制得让人无权拒绝。女尽冬圾。
穿梭在柏杨林里的屡屡夜风袭上她们。轻扬起那宛如薄纱般的衣角，掠起那服帖垂落的后的墨发。
抬手将那随风贴上她脸颊的一缕秀发勾至耳旁，洛灵转过身，偏头在逐渐黯淡下来的光线里静静的凝视着他，那在昏暗里闪耀的眸光明明很是恬静，却又炙热得仿佛要将面前人的五官轮廓牢牢刻在心里。
然，洛灵确实也这么做了，因为她不知道此一行，她还能不能有命活着回来。虽然说她该相信邵九彦，不该这么去想，但从昨天到现在，她的内心深处就隐约的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那股窒息的感觉犹如无尽的黑暗一般，将她紧紧锁住，从而无法摆脱。
“走吧。”柔柔的嗓音在柏杨林中破碎，消逝在徐徐凉风里。
内敛的大眼注视着洛灵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昏暗里，梓潼扶着树干，侧目认真的看着夜幕笼罩下，静如处子的长舌女鬼，“玉瑶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除了不去帮她们，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先把底线说出，长舌女鬼细心的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凭着敏锐的感官，自是知道洛灵及邵九彦已经走远。
“如果是我要你去投胎，你会答应么？”这一次，梓潼没有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而是直切主题，寻了个假设的方式去探究长舌女鬼的意愿。
“……嗯！”略微考虑后，长舌女鬼重重地点了点头，投胎一事，她在近些日子来就有想过。
要不是早前无意间听到了阴间鬼吏跟梓潼的谈话，兴许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梓潼一直都是有机会去投胎的，却为了她而拒绝了多次的机会。
以她一个心存执念，却天生眼瞎的女鬼来说，所受到的定然是其他游魂的排斥和欺负。但这些，她非但没有体验过，还能够和霍家庄里的游魂相处愉快，且并未发生过争执，这一切她要感谢的无非就是常伴在她身边的梓潼。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深深的依赖上了他，甚至严重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侧目静静的睨着长舌女鬼，听着从她口中最希望得到的回答，梓潼却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
说实在的，他都没有想过，他朝夕相处的玉瑶姐姐会对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丑女人那么执着。
也没有想过，为了能去帮她们，她都没怎么考虑就直接答应了他的要求，要知道，这事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秦玉瑶在于人间的执念很深，深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放下了。
这样的她，却能够为了素昧平生的人连性命都不顾，反观他呢？伴了她十五年，却终究也比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梓潼，你怎么了？”本还以为听到她的回答，梓潼会高兴，但她却没能从放在身上的目光里查探到这一情绪，相反的，那视线纠缠着太多复杂的东西，唯一能够捉得住的，便是那若有若无的伤感。
“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跟上去吧。”压下满心的悲苦，梓潼逼迫着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尽量把声音还原到最初，不让长舌女鬼听出些许不同来。
细细的揣摩着梓潼话里的分毫情绪，长舌女鬼微垂下眼睑，泛白的脸上难掩轻松，看来是她多虑了。
走在热闹非凡的夜市里，洛灵并没有多大兴致去好好看看那繁华的景象，只顾着一味的想着即将迎接到来的事情。
抬眸轻瞥了眼夜幕上挂着的那轮残缺的半月，眼睑微垂，邵九彦掩去眸底溢满的精光，偏头对着魂不守舍的人儿言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