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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自我而自我,要做一个开放的自我,从善如流的自我,才不至于迷失自我。”郭鹤年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但是我不完全苟同他的观点,刚想反驳几句,白明海若有所思地说:“郭哥,如果我投理解错的话,你所说的美国留学生是代表西方文化,而中国女大学生代表的是东方文化,两个人做爱代表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与融合,而男根被剪断代表了东方传统文化的自我保护,又被接上说明闭关自守是徒劳的。”马杰嬉笑着插嘴说:“我们总不能因为干燥而憋了一泡屎,误认为那泡屎是肉体而不肯拉出去吧。”大家听了无不大笑起来,我捂着肚子说:“马杰说得还真挺形象,一个人并不是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宝,马杰肚子里的那泡屎如果不拉出去就会发霉腐败,导致肠梗阻,甚至烂肠子危及生命,没有新陈代谢,机体就不可能生机勃勃。”贝妮娇嗔地说:“马杰,商政,你俩说话能不能干净点,还让不让人吃饭!”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孙小波俏皮地说;“鹤年,没想到你小子离开官场后,变得越来越像一头特立独行的猪了。”郭鹤年幽默地更正道:“你们别小看了‘特立独行’,这在遗传学上叫做变异或突变,如果没有‘特立独行’,根本就不可能产生人类。我不过是你们这群猴子里第一个直立行走的。”孙小波揶揄道:“鲁迅曾打过一个比方,说猴子为什么没有直立行走呢,可能就是因为在第一个猴子想站起来的时候,其他猴子觉得它思想太超前,结果把它咬死了,所以,猴子至今还是猴子。”我开玩笑地说:“光直立行走不行,还要像猪一样长一对保护自己的獠牙。”郭鹤年感慨地说:“要想寻找自我必须学会直立行走,我到大洋集团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独立思考,其实我并不相信什么进化论,一个民族若自己不长进,进化论也救不了它,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退化、堕落、灭绝。”我觉得郭鹤年离开官场闯荡两年后,好像人已经焕然一新,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身上透着一股全新的气息,充满了自信,让我从心里羡慕和嫉妒。席间,郭鹤年低声问:“商政,廖市长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我摇着头说:“没有啊。”郭鹤年纳闷地说:“那怎么我去看他时,他情绪似乎很低落。”我思忖着说:“自从他办公室被盗以后,他一直情绪低落,心灰意冷的。也许是身体大不如从前的缘故吧,他的糖尿病非常重。医生说,如果不注意保养,有失明和肾衰竭的危险。”郭鹤年听罢叹息道:“我明白了,商政,实话告诉你,廖市长的真正痛苦并不在糖尿病,而是在心里。你想想,明明是浮士德非把他逼成屈原,他不心灰意冷才怪呢!”郭鹤年的比喻让我暗自吃惊,我何尝没有这样的痛苦,明明是阿喀琉斯,非要逼着做关云长,在中国,哪一个追寻自我的人没有这样的痛苦?哪一个想做自己的人不处于两难的境地?平生因喝酒不知醉过多少次,想不到今天这顿酒却越喝越清醒,正因为如此,也越喝越痛苦。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我清醒地意识到,此生此世,我既不是做关云长的料,也不是做阿喀琉斯的料,我究竟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廖天北,而廖天北是很想设计自己的,却也难逃被别人设计的命运。他被别人设计还算是一种幸运,若是被别人陷害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谁让他非要成为一只直立行走的猴子呢?他要想不被猴群咬死,怕只有逃离了,然而他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今晚的月亮只露出了淡白的月牙儿,再薄的云也能将它掩盖起来。好在万里无云。初夏的夜色像是醉人的蜜汁,甘甜无比。众人分手后,我把郭鹤年送我的画放进了贝妮本田车的后备厢里。我钻进车里,贝妮根本不问去哪儿,只是温柔的眼神里浮出一丝柔美的微笑,车径直开往香榭花园。
贝妮把车停进车库,便挽着我的胳膊温情地说:“陪我到黑水河边走走吧。”我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空气清新,黑水河畔散步的人很多,这几年东州城市建设发展很快,黑水河畔已经修成带状公园,很有点上海外滩的味道。黑水河绿化带与街景融为一体,夜晚和风习习,街灯与草地灯相映生辉,雕塑伴喷泉成趣,亭廊与桥榭媲美,漫步绿荫下,席坐芳草边,给人宁静舒畅之感。夜色是宁静的,但我的心却不宁静。贝妮见我不太对劲,便温柔地问:“干吗心事重重的?”我莫名沮丧地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贝妮关切地问:“什么预感?”我摇摇头说:“我也说不太好,反正心里不安宁。”贝妮依偎着我说:“不会是病了吧?”我淡然一笑说:“不是我病了,是天病了。”贝妮莞尔一笑说:“你不是常说天人合一吗?既然天病了,人还能不病?”我停住脚步凝视着她,逗趣地说:“妮儿,你说话再这么有哲理,下巴上该长大胡子了。”贝妮一听用小拳头一边捶我一边咯咯笑着说:“讨厌。”我们相依相偎地走着,忽听见唢呐声声,锣鼓阵阵,一帮老头老太太脸上抹得花里胡哨的,穿得红红绿绿的,在一个小广场上,正扭着大秧歌,旁边还围了一大帮人看热闹。情调一下子就被破坏了,我叹口气说:“现在的东州城真可谓是秧歌城啊,只要有广场就有扭大秧歌的。”贝妮噘着嘴说:“真扫兴,这都是廖天北的杰作。”“既然扫兴,咱们还是回去吧,”然后我低声问,“妮儿,你不想我呀?”“你好得意,谁想你?”贝妮说完,娇柔地钻进了我的怀里。
廖天北一连几天没来上班,说是太累了,想在家休息休息,我觉得廖天北有心事,却又不好问,只好一个人耐着性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在家休息了几天后,廖天北一上班就召开了全市招商引资动员大会。然后将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召集到办公空,商议出国招商事宜,最后商定的路线是,先到欧洲,最后到澳洲悉尼。出国招商路线敲定后,廖天北让我盯着市外办抓紧为相关人员办理护照签证。
出国的前一天,廖天北从我手里要走了他的私人护照,他一共有两本护照,一本公务护照,一本因私护照,因私护照只用过一次,就是去泰国那次,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商政,这段时间我憋闷得很,想走出去透透气,别看糖尿病是慢性病,但是它可以让血液流通不畅,很容易形成动脉硬化,一旦产生血栓,堵在脑袋发生脑梗,堵在心脏发生心梗,堵在眼睛会失明的,堵在肾脏发生肾衰竭,堵在腿上发生坏疽,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谓是危机四伏啊。”我关切地说:“摩市长,既然身体危机四伏,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你拖着个病身子出国,我又不在你身边,真要是发生了意外可怎么办?”廖天北叹了口气说:“总不能在家等死吧,中医是救不了我了,真要是在路上犯病了也许不是坏事,最起码我可以试一试最纯正的西医。”我若有所思地说:“我母亲也患有糖尿病,她挺相信中医的。”廖天北疑惑地问:“有效果吗?”我摇摇头说:“我母亲说如果遇上好中医,一定有办法的,只是目前我国真正的好中医寥若晨星。”廖天北惆怅地说:“我也吃过很多所谓的中药,比如消渴丸、消渴灵之类的,结果经常发生低糖现象,后来我让药监局检测了一下,发现里面掺了西药,如果不掺西药,根本达不到降糖的效果。”我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中西医结合不是一种好办法?”廖天北不屑地说:“商政,你不觉得中医只剩下一个名分了吗?这就像将孟子讲的‘民为贵,杜稷次之,君为轻’,其实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这句话不过是讲,对老百姓你不能欺人太甚,要留有余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根本就是为了舟不能翻,而重视水。因此,我认为将治糖尿病的希望寄托于中西医结合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就相当于让中国皇帝和美国总统握手合作。”我质疑地说:“中医毕竟是我们的国粹呀!”廖天北淡然一笑说:“别忘了鲁迅的话:‘要我们保存国粹,也须国粹能保存我们’,我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人们现在有了病大多看中医,还是看西医?”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看西医了。”廖天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商政,内体有了病可以去看西医,那么精神有了病可不可以去看看西医呢,”说着他从皮包内取出一本书递给我,“出国后,你多看点书。中国要搞的是现代化而不是古代化,搞现代化就必须以西方作为参照系,就必须睁眼看西方,而最集中反映西方文化的是西方哲学史。这本罗素的《西方哲学生》我看了五六遍了,上面有我的批注,送给你做个纪念吧!”我手捧着厚厚的《西方哲学史》心里沉甸甸的,因为“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这句话,让人听起来就像是诀别。
第二天早晨前往东州机场送行的官员挤满了贵宾室,贵宾室外面的官员更多,自从我给廖天北当秘书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送行,东州市副局级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来了。前来送行的市委常委个不少,罗立山更是一马当先。毫无疑问,罗立山对廖天北这次率团赴欧洲、澳洲招商引资寄予很大希望,他亲自为廖天北点了一支烟说:“天北,你这趟出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的身体,糖尿病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并发症啊!”廖天北深吸一口烟说:“更可怕的是许多人得了糖尿病并不知道,还嗜糖如命,现在孩子一生出来就离不开糖了,从小就受到糖的毒害,我真担心这些孩子长大以后都成了糖尿病患者啊!”罗立山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我原以为糖可以提升人的素质,想不到竟然是一种危害身体的毒索。”坐在一旁的王伯寿插嘴说:“老廖,你是不是太相信西医了,不瞒你说,我老父亲也有糖尿病,专门靠中医调理,一直维持得不错。”廖天北提示道:“我劝你把你老父亲吃的中药拿到市药监局检测一下,是不是里面有西药,我敢肯定,里面一定有,要说维持也只能靠胰岛索维持了。要想彻底攻克糖尿病,怕是只有靠干细胞移植了,不过这项技术寄希望于中医怕是希望不大了。当然你老父亲可能已经适应中医了,但我不行,我从来就不适应。”王伯寿反驳道:“老廖,你总是对传统的东西没信心。”廖天北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对传统的东酉没信心,而是传统的东西没给过我信心。什么是传统?传统不是复古,我们总不能将现代化称作古代化吧。没有创新就无所谓传统,我认为真正的传统是现实的结晶。”王伯寿遗憾地说:“老廖,你这么固执,很容易把病耽误了。”廖天北长叹一声说:“伯寿,我的病已经耽误了,医生说我随时有失明和肾衰的危险。”这时贵宾室的经理提示廖天北该登机了,廖天北起身向送行的人抱拳道别。罗立山紧握廖天北的手说:“既然身体不好,出国应酬就千万别当酒神了。”廖天北意味深长地说:“老罗啊,我现在是日神啊,失眠,睡不着觉,天天做白日梦,但愿这趟欧洲之行能让我睡上几个好觉。”
廖天北终于登机了,送行的人渐渐散去,我心里涌起一股失落的感觉,好像被人抛弃了似的,尽管廖天北的音容笑貌仍然在我的脑海里萦绕,但是却觉得他的脸有一种静穆的哀伤,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