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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不知道。」洛特…加龙省银眸骤冷。
「你什么都知道。」卡洛姆不为所动。
假使这时稍微注意,就会发现洛特…加龙省垂放身侧的双手,拳头狠狠紧握,片刻,又缓缓松开,掌心却已布满密密细汗。
他深呼吸,放松自己。
「我可以替他担保。」
很简单、很平凡的一句话,却是对人类而言。以魔族的性情,能够开口做出这般发言,其中的分量,可谓重逾千斤。
魔族的冷血,让他们从不晓得舍己为人,洛特…加龙省这句话,可是开了魔族之先河,穆亚在他心中地位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粗眉高高挑起,显示了卡洛姆的意外。
他这个发问者没想过,洛特…加龙省居然连一天的考虑时间也不用,在短短十数分钟内,便做出这等对魔族无比艰难的决定。
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瞪着洛特…加龙省好几分钟,洛特…加龙省亦是毫不避退地响应卡洛姆的视线。
双方陷入另类的僵持中,又是一、两分钟过去,卡洛姆总算收回目光,沉声道:「好!就凭你这句保证。」
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洛特…加龙省走出团长办公室,凝固到彷佛置身泥沼的空气为之一消,他顿觉身心俱轻。偏偏守时的穆亚当真一秒不迟,十分钟后,再度来到团长办公室外,与洛特…加龙省迎面撞上,使他刚放松的心,感觉又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闷得难受。
「你和团长讲完了?」
「嗯。」情绪影响心情,洛特…加龙省不太情愿地应了声。
「被骂啦?」穆亚猜测。
看见一扇上头还有脚印子的废弃门板──虽然这门似乎暂时安回去了──任谁第一个反应,都是这样臆测。
「和团长辩论,是一件很累的事。」洛特…加龙省突然迸出一句不相关的话,扬扬在滴血的右手,又道:「不过我挣到假期了。先去包扎,你自己进去吧。小心那扇门,它是坏的。」
言罢,洛特…加龙省急匆匆地走了。
穆亚目送那抹背影消失在视线外,不由喃喃:「他怎么了?平常不是不到血如泉涌的地步,都不急着包扎?」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穆亚小力敲响不稳固的门,朗声道:「团长,第一大队长穆亚求见。」
「进来。」
再说洛特…加龙省,他和穆亚碰了面后,脑袋就整个放空,浑浑噩噩、下意识的往医馆走,连路上骑士同他行礼,也一概视而不见。
事情太多,困扰太多,他决定放弃思考,只专注当前首要目标──恢复力量。
然而脑袋放太空也是有坏处的,就是别人跟他说话时,十句有九句会左耳进,右耳出,导致医官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洛特…加龙省忍不住狼嗥:「啊呜──你、你、你……有你这么对待伤员的?很痛啊!」他火速抽回右手。
「你恍神得严重,非常时期只好用非常手段。」医官冯勒耸耸肩,不以为意地接着道:「能让你洛特…加龙省大人困扰的事情可不多,要不要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你这算关心吗?」洛特…加龙省龇着牙,抚着包扎好的右臂,怀疑地上下打量。
「我关心你很奇怪?」冯勒反问。
「不是。」洛特…加龙省放下手,略略沉吟,「只是事情太复杂,牵扯面过广,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尽管在冯勒眼中,他看见了诚挚。
「这样啊……」冯勒「喔」了声,也不恼怒,一路把人送出医馆,还不忘提醒:「喂!哪天想通了记得来找我聊聊,我随时等你!」
远处的洛特…加龙省挥挥手,算是听见了。
冯勒见人走远,再也听不见他说话,才缓缓放下挥舞的双手,低喃道:「即使你不来,我也得找上门去……我是你,预示未来的眼睛啊……」
这天之后,洛特…加龙省对自己分内工作进行一系列分配,委托对象是穆亚和奎里。而他本人则在当天晚上,骑乘变成梦魇的黑暗独角兽索米,奔出骑士团驻地、奔出普罗斯城,绝尘而去,目的地无人知晓。
「跑吧!索米。只要人烟稀少,哪里都可以。」这是洛特…加龙省唯一说过的话,然后他就像死了,趴在马背上随着起伏,全无动静。
倘若不是他的身体仍旧温热,他的心脏仍然跳动,他的体表有青色光芒闪烁,索米大概也没胆再跑下去,而是急急忙忙把洛特…加龙省弄下背,检查他的状态。
这一奔驰,就是两天一夜。
索米很确实贯彻洛特…加龙省的指示,尽往偏僻荒凉的小径、人烟希罕的山区走,直到牠气喘吁吁才逐渐慢下来。踱着小步,牠爬上一处矮坡,极目远眺,马儿耳朵也晃了又晃,恰似在倾听什么。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细微的水声传来,马耳朵一下子高高立起,确定好方位,索米拔足奔去,就着河道边一口接一口狠狠喝着水,以慰劳牠干涸的喉咙。
只是连喝水的时候,索米也很小心,就怕自己动作太大,把趴在背上的主人给甩下地,等主人清醒过来,牠可就倒大楣了。
想着,索米忽然察觉,背上装死的家伙好像动了动。
「……索米,跑多远了?」一把懒散的声音响起,洛特…加龙省慢吞吞地直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外加一个大大的呵欠。
「现在是出发后第二天的晚上。主人,你到底在干什么?」
「干什么啊……」洛特…加龙省也到河边,探手掬水送到嘴边,甘醇凛冽的泉水有着少许甜味,那份沁凉,更让他由体内到体外无比舒畅。他一抹嘴角水渍,笑看瞪着好奇眼睛的索米,反问:「你不觉得我有哪边不同?」
他站起来,展览似的绕着索米走来走去。
索米的眼神一开始是茫然,后来露出一丝了然,最后这丝了然变成惊惧,索米的嘴大大张开,「你、你……你的脚步怎么……怎么、虚浮……你、你的……你的斗气……主人,你做了什么啊!」心灵沟通传来的话语都不利落了,唯一顺畅的是最后一句咆哮。
洛特…加龙省没有解释,只是一如既往慵懒地笑。
「你还笑得出来!」索米真的急了,前蹄刨着地,蹄上火焰让地面出现一个个高温灼烧过、光华如镜的印子。牠的鼻腔,也一股一股喷出黑烟,眼眶里的红黑火苗似有随时暴涨,焚烧所见一切的趋势。
对于变成人型串烧全无兴趣的洛特…加龙省,一见索米急得冒火,他动用了另一股力量,狂躁暴虐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犹如滔滔潮浪,一层接一层,源源不断的汹涌出去。
全无准备的索米甫一感受到这股魔力,身子顿时一矮,四肢曲了曲,恰似要趴倒,却又发觉这股魔力并未强到哪去,才压下潜意识里的恐惧,站挺了身子。
「……你的魔力,好像比在林海初遇时强多了。」牠眼眶里的火苗明灭不定,意味着牠心绪的起伏难平。
「我的索米感觉果然灵敏。」洛特…加龙省得意地笑,拍抚马匹鬃毛的手相当温柔,真叫索米受宠若惊,几乎要怀疑牠犹在梦中,尚未清醒。
因为牠印象中的主人,从未有过温柔。
虽然事实真相为──每每洛特…加龙省温柔的时候,索米总是好巧不巧处在半昏半醒,或者干脆昏迷不醒的状态下。
「为什么?」
问题没头没尾,洛特…加龙省却一听就懂,明白索米问的是:「为什么你的斗气消失,魔力反而增强了?」
「当然是独门法门。」洛特…加龙省卖关子,他必须替自己留下底牌,只是隐隐约约透露。「我找到斗气和魔力的共通性,可以将两者进行转化。」
索米是聪明的梦魇,一听洛特…加龙省说得这么不明不白,有说和没说一样就晓得,这是牠主人在乎的秘密,再无问下去的必要,因为牠的主人,绝对不会松口。
想清楚了,索米又喝了一口水,转移话题道:「主人接下来要干什么?找地方潜修,继续把斗气转化成魔力?」
把清澈见底的河水连连往脸上泼,湿了浏海、湿了面颊、湿了前襟,洛特…加龙省却浑然不在意地甩头,弄得水珠乱飞,害索米黑亮的毛也湿了一小部份。
洗完脸,他用手随便抹一抹,睁眼就问:「你有好地方?」
「刚刚经过的矮坡附近有一个天然洞穴。」索米回头看了看,「但是我没看仔细,不确定有没有生物居住……主人,其实你就算在驻地里修练,也不是不可以。」末句脱口前,牠虽迟疑过数秒,最终仍说了出来。
「不行。」翻上马背的洛特…加龙省想也不想,直接否决索米的话,「有穆亚在。他那么敏感,我又还没准备好让他知道我的身分,怎么能在他生活的地方修练?当然越远越好。」
原来促使洛特…加龙省做出远离城市决定的理由,竟然如此简单。索米在心中大叹不可思议之余,也不得不佩服穆亚以人类身分,对魔族造成的雄厚影响力。
「主人,你太过重视一个人,我真替你担心啊……」索米暗忖,这种绝对会引发洛特…加龙省不悦的论调,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反正某魔族铁定听不进逆耳忠言。
这天半夜三更开始,布置好山洞内外,确定种种魔法陷阱足够拦截入侵者的脚步,洛特…加龙省正式闭关。
幸亏他总算记得自己还有个第七大队长的身分,假不可久请,因此这次闭关他不指望重登颠峰,只求羽翼重生,恢复六翼血羽堕落天使的威风。
初冬的第一场大雪终于降下,霭霭白雪放眼随处可见。
大地是银白的、枯枝是银白的、屋宇是银白的……就连河川溪流也结成银白的厚厚冰层,极目远望,镇日飘着雪花的天空似乎已与大地融合为一个整体,欲交织出一个冬季的华美银白。
雪,满天满地的雪。
第一眼,它静谧安宁。
第二眼,它凄美冷寂。
一样雪景,两种风情,好似这雪美人拥有百种人格、千种风貌,每回接触均可予人截然不同的感受,令人只想亲近,一睹她的神秘,根本无从厌倦。
而那呼啸着,中气十足的北风先生,无疑是雪美人唯一良伴。
在冬季的舞台上,雪与北风一次又一次共舞。
它们舞在天空,舞在旷野,舞在荒山草原、城市皇宫……它们无处不舞,亦无处不能舞,即使舞台被指定在一匹梦魇的鼻子上,它们也……
「哈啾!哈啾!哈──哈──哈啾!」
连环喷嚏后,索米仅存的困倦全被北风的顽皮捉弄赶跑,牠晃晃尾巴,放弃再打盹的企图,悠悠在洛特…加龙省闭关的洞穴外踱步,兜着圈儿,一面念念有词。
「噢,雪,你为什么下个不停,让天地万物皆黯然失色呢?噢,可爱的夏天,色泽美丽的熔浆,你们可感应到我的思念?我的日光浴、我的熔浆美容浴啊!我,索米格纳亚想念你们!」
吟完诗,索米立而起,仰天长嘶。
这就是洛特…加龙省闭关五天来,索米唯一的娱乐──在荒凉的雪地里,一遍又一遍吟咏诗词赞美夏天、阳光、熔浆,再以悠远的长嘶替每首新创诗词结尾。
平均下来,索米一天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