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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暄半是诧异,半是赞叹地看着她,只觉得这话像是从自己肺腑间传出的。
“敢问小姐家学渊源?”
“谈不上渊源,和谢家三朝簪缨世族相比,如萤火之于明月。”
她既不说,谢暄也不便揪住不放地追问,只是觉得这女孩子和家里的姐妹不同,虽是初见,却丝毫不觉生分,一双潋滟的眼睛似乎能看透自己,虽不问,心里却不得不好奇她是谁家的女儿。
不知为何,让上辈子被自己仰望的谢阁老反过来仰望自己,冉念烟感到一种微妙的满足。可她不想与他深交,他的出现似乎总是伴随着朝堂上的纷扰,惟愿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
回到家的次日,母亲起得迟了些,交代完当天事务,就和大伯母服侍祖母用膳。
从慈荫堂回来的路上,母亲请大伯母在自己房中小坐片刻,为的是把昨天的事同大伯母商量。
“……她说要为盈盈和谢尚书家的三子谢昀牵线。其实这正和我心意,安绥三年来杳无音信,如不早早定下盈盈的婚事,以后就更难找到合适的高门,可我昨日在茶会上观察谢夫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很赞同这门亲事,不过是碍着谢姐姐的面子。”
大伯母皱眉苦思,“着还真难说,谢家从前朝起就是大族,眼下谢尚书又在风头上,他们择亲家未免挑剔了些。若是谢夫人不情愿,就算盈盈嫁过去也不会好受。”
母亲点头,“为的正是这个,昨日没敢把订婚信物交出去。”
大伯母笑道:“我有个主意,绝对能成!”
母亲期待地看着她,“请嫂子指教。”
大伯母抿了口茶,笑道:“你那谢姐姐家的长子柳齐年纪合适,品貌相当,只要你提,她不会不同意的。”
母亲为难道:“齐哥儿机灵有余,稳重不足,虽是谢姐姐的宁馨儿,可我还是不放心。至于谢家的孩子,虽年纪尚小,揖让进退丝毫不差,尤其是他的兄长谢暄,今年方才十二,已拿下秀才的功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见门风出众,谢昀长大后也不会逊色。”
大伯母咂舌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为何舍不下这门姻缘了!其实我也正愁我那卿姐儿,眼看就十二了,再过三四年就该出阁,可是以我们老爷的身份,卿姐儿也只能在门当户对的人家里挑个庶子成婚。咱们家老太太和诸位兄弟都是厚道人,可别人家未必容得下庶出,真怕我看走了眼,耽误了这孩子的前程。”
母亲一想,冉念卿的事的确更棘手,心头的大石又轻快了些,“嫂子有什么主意吗?”
大伯母道:“我还真有个想法——卿姐儿和太子年龄相仿,等到东宫选淑不如寻机会让她占个名额,不是我自夸,以她的容貌和恭顺,便是大浪淘沙也能留下。”
这两年冉念卿出落得越发温婉可人,母亲看在眼中,却不明白大伯母为何做此打算,“嫂子当真舍得?宫门似海,入了宫就不能相见了!”
大伯母道:“能相见又怎样?丈夫不合心意,若是兄弟能帮衬也好,珩哥儿还是个不长进的,他爹虽无功名,好歹还有点恒心,三叔家的玠儿才几岁,还喊着要跟他爹读书,珩哥儿心里却什么都没有,指望不上!我常想,若卿姐儿是个男孩就好了。”
母亲一听,她这是铁了心,就不再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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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冉念烟喜欢听大人说话,小孩子的圈子小,且说的都是吃的玩的,只有通过大人的喉舌才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今年已九岁的冉珩正是淘气的时候,带着冉玠在院里玩,见母亲经过家门却不进来,径直朝二房去了,就跟过去。第二天,和谢家定亲的消息就传到冉念烟耳朵里。
她忽然明白那天谢芳尘为什么对自己笑得促狭,原来为的是这个。
“你娘说还未必成呢!听她的意思,好像更喜欢谢家大公子,怎么不把他定下来?”
冉念烟看着冉珩叽叽喳喳,不像侯府公子该有的风仪,倒像个长舌的老嬷嬷,心里暗叹。
“你也说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要外传了。”她无奈道,一个谢昀已叫她哭笑不得,何必扯上谢暄。
在她眼里,谢昀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她一眼就能看破的人,再相处,没意思,这也是她的怪癖。
冉珩神秘地道:“这都不成问题,再告诉你件事,我娘想送我姐入东宫,到时我就是国舅爷,妹妹想嫁谁只管和我说,谁不上赶着巴结!”
堂姐又要入宫?
她只感觉一阵霹雳,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给眼前得意洋洋的冉珩一记耳光的冲动,他知道入宫意味着什么吗?用姐姐的一辈子做赌注还沾沾自喜?
当年堂姐得以许配东宫是因为父亲战死,乾宁帝特加抚恤,饶是地位尊崇还是逃不过心力交瘁、油尽灯枯的命运,今生让她去和世家的女子们争,岂不更是明枪暗箭的修罗场?
冉念烟本以为此生的轨迹已经偏离,没想到在这件极重要的事上,大伯母做了这样的打算。
她抛下冉珩,扬长而去,回到房里,见母亲正趁着午后的片刻闲暇小寐,正跪在地上捶腿的流苏朝她比了噤声的手势。
自从紫苑被逐出府,母亲就提拔流苏为一等丫鬟,她为人老实,不似紫苑那般有担当,却也不牙尖嘴利地惹麻烦,算是功过相抵。
看着母亲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这几年她操劳太多,还不满三十,眼角已生出细纹,见到这样的母亲,冉念烟对大伯母的怨怒暂时平息下来,坐在流苏身边,拿起罗扇帮母亲扇风。
比起前世弱不禁风的母亲,冉念烟更钦佩如今这个经历过风霜的她,只是钦佩之余,更多的是怜惜。
母亲似乎醒了,看见女儿坐在床边帮自己打扇,握住了她的小手,“盈盈来了?”
她投进母亲怀中,撒娇地蹭了蹭,倒让母亲惊讶,女儿从小稳重,很少和她如此亲昵,当即软了心神,揉着她细软的头发,笑道:“怎么突然撒起娇来!”
“一顿饭的工夫没见,忽然有点想娘亲。”她娇声娇气地道。
母亲恨不得把她揉进怀里,笑道:“不撒娇倒好,撒起娇来真是让娘爱死了!”
话才说完,母亲忽然觉察出什么不对,正色道:“是不是玠哥儿欺负你了?”
冉玠一直养在慈荫堂,因祖母垂怜娇纵,本质虽不坏,可若不顺着他,就有场好受的,比如那天冉念卿看着他描红,大概是话多了些,他嫌烦,冉念卿提起一句:“你要是练不好,祖母会生气的。”冉玠竟回了句:“那是我的祖母,自然不会对我生气,你的祖母是程姨奶奶!”
冉念卿当场就委屈的红了眼,还是她的奶娘崔氏气不过告诉了大伯母。
“孩子的话能是自己悟出的吗?还不是大人教的!”大伯母这么和母亲抱怨,可那个大人是谁,她却不敢直接讲出口。
冉念烟可不似堂姐那般博爱,她只关心和自己交心的人,不去和冉玠打交道,自然就惹不上麻烦。她摇摇头,母亲又询问再三,见女儿不是吞苦水往肚里咽才作罢。
母女俩才说了一会儿话,送账本的就来了,京城铺子里的规矩,年终岁尾大清账,六月小清账,最近几天源源不断的账册送来,母亲都仔细看过,三房大房的就叫他们自己拿去,绝不掺和。
母亲展开账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冉念烟道:“你大舅舅快回来了。”
特意说起是因为徐衡这次回京与往日不同,他在总兵一职上已任满五年,朝廷为了谨防边军将领拥兵自大,除却底层校尉,其余的都是五年一轮换。
“还不知你舅舅这次回来,朝廷会安排什么官职。”母亲说话时,已开始熟练地翻看账簿。
上一世,徐衡接任了京营总兵,掌管京师所辖的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三十万大军,重整废弛的武备,使消沉了几十年的京营官兵重新振奋。后来徐夷则夺天下用的就是这匹将士,靠的就是徐衡当年留下的威望。
其实不难听出母亲话中的希冀——徐衡回来时总会带来突厥的消息,母亲还希望从只言片语中打听出父亲的近况,尽管连冉念烟都快忘记,自己还和父亲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一天快如流水,谁料晚上见竟传出冉玠腹痛的消息。
宅门里就是这点不好,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传开了,祖母叫杜嬷嬷悄悄请郎中进府,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三房。
三婶娘一身中衣,匆匆披了件纱衫就过来了,抱着儿子满脸不忍,看他捣着肚子咿咿呀呀地哀叫,质问儿子的奶娘张氏:“怎么回事,今天喂哥儿吃了什么东西!”
张氏小门小户,平日被祖母压迫惯了,见三婶娘来势汹汹,更是吓得没条理,吞吞吐吐道:“早上……早上是茶汤、半个糖饽饽、一碟酥肉、一个白煮蛋,晌午是……”
三婶娘厉声道:“谁问你这些,是不是吃了冷的、辣的、不好克化的!”
张氏恍然,道:“晚饭前少爷贪凉,让小厨房做了个冰碗,我不让他多吃,他却把我赶走,全吃尽了!”
三婶娘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掴了奶娘一掌,骂道:“没用的东西,把你从乡下接来就是让你看好少爷,他让你走你就走?你是干什么的!”
张氏吓得瑟瑟发抖,祖母的脸也越来越冷。
冰碗是慈荫堂的小厨房做的,张奶娘的月钱是从她账上走的,三婶娘这个举动归根到底是冲谁使劲?还不就是她吗?
冉玠一直养在慈荫堂,三婶娘早就想把儿子接回来,可是祖母不让,三婶娘积郁多年,会不会借着慈荫堂照顾不周的理由把孩子接走?
人老了,念想却多了,祖母咬牙,谁敢把玠哥儿从她面前带走!
三婶娘的胸口依然因愤怒而起伏,却也察觉到婆婆面色阴郁,当下矮下三分,继续伏在冉玠床边哭哭啼啼,直到三叔带着郎中过来,把她们请出去。
“孩子没事,伤风外加饮食无节所致,两贴附子理中汤就好了。”
郎中留下的话让众人都安下心,大伯父送走郎中,闻讯而来的母亲和大伯母把祖母扶进中堂,三婶娘依旧缀在后面哭声不断。
“行了,郎中都说没事了,三弟妹擦擦泪吧。”大伯母递过帕子。
三婶娘擦着泪说:“也是玠哥儿太顽劣,不知收敛,倒是让娘操心了,想来娘年纪大了,还要照看这么个不知事的孩子,当真辛苦,不如让媳妇带回去,免得娘劳累。”
祖母冷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孩子从小到大,哪个不是七病五灾的?没见过世面的人家才紧着惯呢!我瞧他这回病好之后也该长个教训,于饮食上节制些,不吃教训怎么能长大?”
三婶娘白了脸,委屈道:“娘这番用心,媳妇感激在心,可玠哥儿越来越大了,让他爹爹带他在身边,也好劝他读书长进,功夫还是要从小下起。”
祖母板起面孔,“竣儿的身子也不好,你不安心调理他,还让他照顾孩子?不用说了,孩子先留在我这儿,等到了读书的年纪再说!”
一句话浇灭了三婶娘的希望,又见三叔父杵在一旁好似木头。他这几年为什么身子不好?三婶娘暗暗冷笑,还不是和胭脂巷的窑姐儿不干不净!
东次间忽然传来张奶娘的声音:“少爷醒了,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