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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继续观察底下虫子的动向,每看一次都要再被恶心一次,直到确认虫子并没有在意我。
我拿出骚包交给我的所有“武器”,锤子、螺丝刀、扳手、园丁铲,一个个攥在手里抱在怀里,拿到最后包几乎都要空了的时候,手却碰到了那个信封壳子。
我骤然想起骚包走之前给我带上了不少写着咒问的纸片,这些东西不是护身符嘛,我倒要看看它们到底管不管用。
我把纸片依次拿出,分别贴在那些“武器”上,想了又想,脑子一抽,竟然朝着底下的虫子丢出了一个小铁铲。
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铁铲子猛地下坠,眼看着砸向了那群虫子,却丝毫没有听到任何“哐当”的声音。
我一阵心寒,这地下的虫子,到底是有多少多厚,才能挡住这一下暴击啊。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在砸下去的那一瞬间,地底下那些被砸中的虫子之间,突然窜起一股细小的火苗,火力不大,但却让四周的虫子一瞬间灰飞烟灭。空气中散发着蛋白被烧焦的气味,我捂着鼻子,内心一动。
这骚包,诚不欺人啊,没想到细细软软的一张卡片,竟能让这些喜欢嘎嘣嘎嘣吃刀子的虫子瞬间燃尽,看来今天是有救了。
老话说得好,得意忘形。在杀死虫子的同时,带来了一个毁灭性的结果,那就是那群数以亿计的虫子,终于找到了我所在的方向。
向四周播散开来的花纹像电影里倒退的镜头一般,不断地缩回,紧紧地向最中心的树干方向聚集。这些虫子堆叠起来之后,就像一条血红色的胳膊,慢慢地沿着树根的方向往上爬。
我彻底傻眼了,就算我有咒文在手,但是也只剩下几片了。按照刚才所产生的效果来说,简直是送死,还不够这些虫子塞牙缝。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个词,那就是不作不死,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一下子慌了,看着那条血红色的痕迹一点点攀上树干,速度越来越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把手里剩下的符文武器向下丢。一簇又一簇细小的火苗在树干上幽幽燃起,暂时延缓了虫子进攻的势头,但它们在数量上占得优势太大,让我根本无法还击。
还剩下几个细小的螺丝刀,符文已经用光了。我顾不上有用没用,拿起小刀就往虫子的方向砸去,用力之狠几乎能够感觉到溅起了一滩红色的碎沫。
这种子能吃刀,怎么会害怕我手里的这点东西呢?反抗是徒劳的,甚至被砸成两段的虫子竟然长出了两个头,一下子变成了两只。我简直就是在做火上浇油的事情!
但在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他们的数量,只要能起到缓冲作用,让我剜肉我都愿意。
眼看手里的工具一点点减少,整个黑包完全瘪了下去,我伸手在旁边摸了摸,抓到了一个细小的螺丝批,刚下扔下去,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我朝边上一看,手中的这个螺丝批已经是最有的武器了,如果再把它扔下去,自己到时候连个自裁的东西都没有,总不能咬舌自尽吧。
虫子扭动着盘旋在树干之上,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距离我只剩下将近一米的距离时,我已经彻底绝望了。
本以为自己的结局是被起尸摸顶,到不了也变成一个全身干瘪,倒立蹦跳的怪物,至少还有自己的身体,而现在,这个渺小的不能再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不知道为何,此时竟然觉得自己有些悲壮,仿佛狼牙山五壮士即将跳下山崖英勇赴死。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自己早死早超生,免得受尽皮肉被啃食之苦。
我一把举起手里的螺丝批,尖锐的刀锋在夜晚显得极其阴冷。就在要下手的这一刻,却又有些犹豫,直到那团红色的暴风即将触及我的脚尖,我几乎能看见虫子扭曲着毛茸茸的血红色向我狰狞的口咽。
“呲啦”一声,左手手腕上一道血痕猛然撕裂,我竟然觉得它也跟虫子一样,在我的手上弥漫开来,汩汩流出。
树枝终于承受不住我的压力,嘎啦一声,失重的感觉把我重重包围,我自嘲般轻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L
☆、第199章 重逢
身体在落下的这一刻,不出一秒,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被一些毛烘烘的东西给托住了。紧接着,一阵让人浑身鸡皮疙瘩乱起的触感笼罩着全身。无数细小的触角在皮肤上爬来爬去。
血还没有放干,但也差不多了。我没有像电影里悲情女主角那样横着划一条,而是用力从掌根道小臂的弯褶出,垂直剌下,钻心的疼早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我只在乎我究竟能不能把自己的血放干,能不能让自己的死的更快一些。
血流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的身体,每脱离一点,意识就模糊一些,仿佛一个水龙头打开之后,就再也关不上了。我使劲闭着我自己的眼睛,坠入之时早已用围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就怕那些虫子从我的七窍之中钻进去。
这一刻时间过得异常的慢,我本以为自己会被恐惧包围,却没想到自己在最后的一秒竟然出奇的淡定。身体被抽空之后,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仿佛从地面上浮了起来。
有人不是说过吗,死了之后会看到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发出白色的光芒。也有人说死前会重复自己的一生,就跟看电影似的一点一点播出,直到生命的镜头。不过我觉得这些都是扯淡,这些人最后不都活过来了吗,那看到的听到的这些东西,还能当真吗?
反正我自己的体会,是一点一点变轻,一点一点消失,就像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样了无痕迹,死后落叶归根。
嗯。手臂上怎么有些痒……
火辣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我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眼啊……
我怎么还没死,为什么还有感觉……
漂浮在半空中的思绪猛地落回了地面上的躯体之中,我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顿时感到自己身体的所有感官又回来了。
该死,难道我注定要承受被虫子啮噬的痛苦吗。
我伸手一把扯下罩在自己脸上的围巾,算了。要钻就钻把。死得畅快一些。我自暴自弃地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已经完全放弃了抗争,却猛地发现自己身体上那种触角蠕动的感觉早已完全消失。
这是怎么了。难道虫子们突然发现我的肉还没有刀子好吃?我已经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瞳仁一下子瞪得巨大,以我为中心的一个接近一米的包围圈之内,竟然没有一只虫子。他们全都围在外边,不敢轻举妄动。仿佛我是某种恐怖的生物。
真是奇了怪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怕我?我兀自坐了起来,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还是强忍着伤痛摆正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发现这些虫子似乎连靠近都不准备了,都开始像四面八方逃散。
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啊……
我直接的自己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巨大的一道血痕。接着就什么都不清楚了,难道……
我把视线转向自己的胳膊。血液早已干涸,留下浅浅的血痂。我用右手摸了摸,伤口竟然愈合的已经差不多了。手臂的一旁,躺着一只虫子的尸体,僵硬的就跟冬虫夏草干一般,身体的血色都已经被抽干了。
难怪虫子都不敢靠近,甚至仓皇而逃,它们看到了自己同类的死亡,感到害怕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还是有些价值的,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害怕的应该不是我,而是我的血。那只有一种可能。
它们怕的是貘。
果然到了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貘,十有八九是不会错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手臂上的伤口在愈合,但由于扎下去的力道太大,几乎能隐约看到底下的骨头,痛楚倒是没多少,就是伤口太过狰狞,还有隐隐约约的血液在慢慢渗出。
就这一小会儿的时间,虫子早就不见了踪影。我朝着地上的那个窟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了又看,这么狭小的口子,直接进去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巧取。
或许是刚才虫子喷涌而出的画面太过震撼,我的潜意识还是有些害怕这个洞口。我俯身摸了摸地上的泥土,突然有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想法。
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我用右手食指沾着残留的血迹,沿着洞口慢慢画线。
六条长茎伸向不同的方向,密集如粟米样的窄叶一点点缠绕在花茎之上。六根茎叶之间,连同的地方是另一种细茎多叶的植物,像扇子一样的小花点缀在其中。
我凭着记忆用手指一点点画着,顺畅无比,仿佛手下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在牵引着我,哪儿该转弯,哪儿该折叠,甚至最后整个一个大圆,都是完美无缺。这一刻,我能感觉到自己做对了。
整幅画完成之后,血迹一点一点渗入地面,画面发生了一阵变化,但一时半会儿我无法辨认。一阵耀眼的红色光线猛地从地上亮起,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眼睛顿时被刺得无法睁开,热泪直流。就在光线照出的一瞬间,我的耳边猛然想起一阵类似敲钟的声音。
咚……
咚……
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被这股憋闷却强有力的钟声敲得浑身震颤。一下还好,一连几下过后,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身处何方,只觉得口渴的厉害,脑浆几乎被钟声震得碎裂。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次生灾害,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单单一个钟声,竟能让我有种********的感觉,这种绝望的感觉比刚才虫子厉害的多,显然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不过我明白,熬过这一下,离最后的胜利就不远了。
我不断默念着祈祷文,尽量让自己躲避这种声音的伤害。脑子发涨的厉害,鼻子耳朵里有一些热乎乎的东西在向外涌,我用手摸了摸,是血。眼前的黑蒙状如山倒。
咚……
太阳|穴突突的跳,就在我快要放弃的一瞬间,眼前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下去,我神魂落魄地倒在地上,很久很久都无法缓过劲儿来。
滴答……滴答……
钟声消失了,无影无踪,剩下的却是类似水滴从高处坠下的声音。滴滴答答,此时此刻有如天籁。
脑袋不再发涨了,眼皮无力地耷拉着,几次想要睁开却都失败了。我的脸靠在地面上,但能肯定的是这里已经不再是巨柏林了,这里没有风,甚至有些湿热,脸上潮潮的湿乎乎,却温暖的像一张水床,根本不想起来。
听着水声枕在地面上,我脑子里写满了困意。实在是太累了,又是用力又是出血的,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有几滴水滴在我的面颊之上,我连把脸往旁边挪一挪的气力都没有。
太舒服了……实在太困了……就让我睡过去吧……醒来就好,醒来一切都是梦……
……
“喂!”
“喂!丫头!”
“这里不能睡啊!麻烦死了……喂!你给我醒醒啊!”
我的思绪刚跟周公连上线,就硬生生被一阵极其不和谐的声音给打断了。我莫名从肚子里生出一股气,蹭蹭直往脑袋上冒,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儿生气来了力气,还是休息了几分钟给补过来的,竟然用力一睁,面前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山洞,水滴,还有……
还有一张血肉模糊的大脸……
“啊!……”
我猛地一惊,顿时困意全无,身体往后连缩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