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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了。
正如官语白曾经所言,败也春闱,成也春闱。无论当日皇帝是不是会同意修改春闱考题,他在提出此计时,就已经把后续的一切都盘算在内。
官语白抬眼看向夕阳的余晖,微微眯眼,久久后,方才道:“大裕要乱了。”
顺郡王这次吃了大亏,怕是不会放过恭郡王,而恭郡王……经过这番试探,官语白可以肯定奎琅是拿住了他的什么把柄,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他听命行事。
太子未定,皇子们争斗不休,朝臣蠢蠢欲动,再加之那不怀好意之人从旁觊觎。
大裕恐难安稳。
萧奕满不在乎地继续逗着他的鹰,大裕乱不乱也不关他南疆的事,反正只要岳家没事就行,阿玥如今怀着身子,可不能发愁,若是谁让阿玥发愁,他也只好不客气了!
萧奕缱绻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尽管大裕危机四伏,不知道何时会迎来下一波巨浪,南凉这边进展得一切顺利。
最近一个多月,经过南疆军的多次围剿,南凉前王室的余孽渐渐被一一剪除,可即便如此,那些前南凉王室的余孽还是不甘心,狗急跳墙地连番使了一出又一出阴谋诡计。
然而,双方实力悬殊,他们的那些手段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官语白干脆把他们当作试刀石,任由幽骑营和新锐营去历练。
实战永远是锻炼一支军队的最好方式,随着幽骑营的逐渐成形和新锐营的脱胎换骨,南凉余孽亦是元气大伤……直到两天前,华楚聿奉命率领幽骑营循着“逃亡”的王孙莫德勒这条线,将最后的一批余孽彻底铲除。
南疆军的一连番震慑,加之官语白的一系列抚民政策,软硬兼施下,南凉民心开始稳定。
继西阑国、大赤国之后,那些观望的周边小国很快也相继地派了使臣来南凉,谄媚地向镇南王世子递上和书和礼品,愿从此岁岁朝贡南疆。
百卉和鹊儿光是要把这些礼品入库入账册,就忙得好似陀螺一般停不下来,绕是她们自认跟着南宫玥见过不少稀奇的玩意,也被看得眼花缭乱了,什么明月之珠,伽蓝沉香,珊瑚瑶琨,象牙玉石,提篮香熏,羊毛地毯等等。
这送死物的算是寻常的,更有一些小国挖空心思走起了不寻常的路,送马、送象、送猕猴……甚至连一些大裕闻所未闻的动物都送到了王宫里,惹得百卉不得不在王宫的西北角开了一个园子,专门安置这些奇珍异兽。
等到能送的东西都被送了,就有人开始动起不该有的歪脑筋,提议送上公主说是和亲南疆,为保两国永世之好云云的……
鹊儿对南宫玥和百卉说起的时候,主仆几个都是心又戚戚焉,不知道该同情那些妄想和亲的使臣,还是该幸灾乐祸。
连世子爷的性子都没抓准,就敢提什么公主和亲,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这些日子来,关于宫中和城中的不少趣事都是由鹊儿传入南宫玥耳中的,南宫玥不得不承认鹊儿这丫头真是人才啊,刚到乌藜城的时候,鹊儿也就是在路上学了几句“谢谢”、“你好”之类的南凉话,可是这才多少日子,她靠着每天和宫中的南凉宫女聊天说闲话,已经能说一口尚可的南凉话,基本的沟通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只不过她的南凉话都是在聊天的时候学的,这南凉文字,她却是大字也不识一个的。
饶是如此,鹊儿能传递的消息已经够多了,比如说,她知道今日在北城门附近有一个每十日一回的市集,非常热闹,萧奕一听,想着南宫玥最近一直闷在王宫里,无趣的很,也就想着该带他的世子妃出去逛逛街,透透气。
于是,这一日一大早,萧奕陪着南宫玥一起坐上了马车,就出了门。
这表面看起来只是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可马车里却处处精致,不但有冰盆、茶点,光是垫子就垫了好几层,以免震荡得太厉害让南宫玥不适。
南宫玥坐在窗边,挑开窗帘的一角,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风光。
街道上,人来人往,越靠近北城门,人流就越密集。
那些百姓已然忘记了前些日子的风声鹤唳,又开始过起了正常的日子,该出门的出门,该摆摊的摆摊,该开店的开店……
在这热闹的街道上,一道被封条封住的大门显得很是突兀,这封条上既写了大裕文字又写了南凉文字,当然是南疆军的人封上的。
南宫玥抬眼看向大门上方的红漆门匾,微微一愣。
她认得的南凉文字不多,这门匾上的字却是其中之一。
南宫玥的目光一滞,表情有些复杂。
原来这户人家就是古那家。
自从赫拉古父子伏法后,古那家自然被抄了家,所有家产罚没,十岁以上的男丁被判斩立决,女眷和十岁以下的男童则一律贬为奴籍……也只有那位叫璃沙罗的姑娘没有因为被罚入奴籍而颓丧认命,反而用她亲自培育出来的新马种给她和她亲娘挣得了一个机会,一个获得良籍的机会。
奴隶无论是性命还是钱财都不属于自己,唯有变成良民,璃沙罗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位姑娘虽然以前有些急功近利,但是能在挫折中自强不息,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了。也许将来古那家想要重振,也唯有靠她了。
------题外话------
今天有二更。
第706章 教化(二更)
一瞬间,南宫玥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心中颇有几分唏嘘。
萧奕恩怨分明,古那家虽然曾为前南凉供过军马,但只要他们安分守己,萧奕是不会赶尽杀绝的,偏偏他们自己作死,还要连累满门,只可怜了那些年幼的孩子……
哒哒哒……
在阵阵规律的车轱辘声中,马车很快在古那家门口驶过。
感慨一闪而过,南宫玥很快又被外面热闹的街道吸引。
随着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多,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见状,南宫玥干脆和萧奕一起下了马车,步行着往北城门而去,两个丫鬟跟在主子们的后方。
他们所在的街道就直通往北城门,因为今日有市集,所以不止是城内的百姓,就连附近几个小镇村落也赶来这里赶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南宫玥还是第一次来这南凉的市集,市集里卖的蔬菜鱼肉、水果点心、物件摆设以及衣物头巾等等,与大裕王都、南疆都有很大的区别,让人觉得陌生新鲜,又带着一丝熟悉,所谓民生,其实也就是衣食住行。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新鲜的食物点心,就尝一尝;看到有趣的物件摆设,就买下来,没一会儿,萧奕手上已经是大包小包了,但看他那笑眯眯地样子,显然是乐此不疲。
四周不时地传来阵阵吆喝声,即便是语言不通,南宫玥也能猜出他们是在吆喝自家的商品,忽然,前方的一抹火似的艳红吸引了南宫玥的注意力,她绕有兴趣地挑眉,欢喜地拉起萧奕的袖子道:“阿奕,快看,是糖画!”
南宫玥未必是多么喜欢糖画,只是在南凉看到中原的糖画,忽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感。
见她高兴,萧奕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晃了晃道:“走,我们买糖画去。”
两人快步朝卖糖画的摊位走了过去,越靠近那个方向,人就越多,一群四到九岁不等的孩子围着那糖画摊垂涎欲滴,一双双明亮的眼眸就像是一颗颗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一支支插在竹签上的糖画花样繁多,摊主用琥珀色的糖浆画出了一个个生动有趣的图案,十二生肖、飞禽走兽、瓜果花草……半透明的糖画在阳光下色泽鲜亮,泛着诱人的光泽。
眼看那摊主一气呵成地画了一只花纹复杂的蝴蝶,南宫玥几乎可以听到那些孩子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禁失笑,也是,小孩子又有几个不喜欢糖的。
见南宫玥也看得津津有味,萧奕心念一动,走到那摊主身旁以南凉语对他说了一句,又丢了一个碎银子给他。
南宫玥本来以为他是要买糖画给自己,谁知下一刻就看那干瘦的中年摊主掂着碎银子,欢喜地让开了。萧奕在摊位后坐下,以小汤勺舀起些许浓稠的糖汁。
很显然,他是要自己来画糖画。
那些孩子们也很是意外,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一个个都很是兴奋,想看看这个漂亮的大哥哥能画出什么玩意。
萧奕略一思量,就已经拿着小汤勺在摊位的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随着缕缕糖丝地飘洒,一头雄鹰的轮廓很快被勾勒出来,栩栩如生,然后是细处的羽翎,他的动作稍稍缓了下来……
孩子们很快就看出这是一头鹰,目光灼灼,不时发出赞叹的惊呼声。
勾下最后一笔后,萧奕得意洋洋地朝南宫玥看去,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夫人,你可要买糖画?”
南宫玥朝四周看了半圈,配合地指了指一旁卖鲜花串的摊位道:“来朵花吧。”
萧奕自信地一笑,在石板上连着画了好几朵糖花,蔷薇、铃兰、茉莉……没一会儿,南宫玥的手中就抓了一大把的糖花,那些糖画在阳光下那么晶莹剔透,看得那些小女孩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粉衣小姑娘朝萧奕走上前一步,怯怯地问道:“大哥哥,你会画猫儿吗?”
小姑娘说的是最简单的南凉语,因此南宫玥也听懂了。
萧奕看了小姑娘一眼,又以小汤勺舀起了一勺糖汁,再次以糖作画……画了几次后,他已经熟练了不少,三两笔就画出了一只正蜷成一团睡觉的胖猫,圆润的身子上些许虎斑,看来活灵活现。
是小橘。南宫玥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家猫儿,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出门这么久,她还真是有些想念自家的猫小白和小橘软绵绵的身体了。
萧奕画完猫儿后,便熟练地用小铲刀将糖画猫铲起,粘上竹签,然后朝那小姑娘转了转,用南凉话问道:“像吗?”
小姑娘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着了魔似的盯着那糖画猫。
萧奕勾唇一笑,昳丽的容颜在阳光下看来艳光更盛,可是知萧奕如南宫玥却是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丝狡黠,果然下一瞬,就见他张开嘴,“啊呜”一口,那糖画猫儿就只剩下一半了……
全场静了一瞬,孩子们都傻眼了,尤其那个粉衣小姑娘盯着那没了脑袋的糖画猫,嘴巴瘪了瘪,黑边分明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这家伙的恶趣味又发作了。南宫玥无语地扶额,心里已经开始为腹中的女儿感到忧心,有萧奕这种不省心的爹,女儿的前途实在是不乐观啊……
“小妹妹,别难过了,这个送给你可好?”南宫玥从摊位上拿起了一支糖画,递向了粉衣小姑娘,以生涩的南凉语道。
四周其他的孩子们当然也听懂了,此起彼伏地发出阵阵艳羡的叹息声。
粉衣小姑娘微颤颤地看着南宫玥,没有接过,见状,南宫玥干脆就直接把糖画送到了她手中。
小姑娘满足地盯着手中的糖画,实在舍不得吃,就凑过去舔了一口,满足地笑眯了眼,然后递向右手边的另一个翠衣小姑娘,翠衣小姑娘也是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笑开了颜。
看着这些孩子,南宫玥笑着以生涩的南凉语说道:“你们排好队,我和这位哥哥请你们吃糖画。”
不过是请吃些糖画而已,萧奕自然是由着南宫玥。
想到甜蜜蜜的糖画,孩子们顿时喜形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