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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人醉杏花天-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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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哄骗了我,倒嫁与你这怪行货子。”
  西门庆听见妇人调笑,越发来了兴致笑道:“姐姐只说爱不爱小人的法儿罢了?”问的玉楼红了脸,也不言语。
  西门庆见了越发得意,当真抱了妇人在怀,伸手脱下那三寸金莲上的一只大红绣鞋,将那葡萄酒浆倾入内中,吃鞋杯耍子,玉楼又服侍他吃了两口饭菜儿,命小鸾进来撤去残席,夫妻两个携手上床,是夜欢会无度,书中难以尽述。
  却说次日天明,玉楼因月吴月娘约好了前去尚举人家中赴会,绝早起来梳洗了,亲自预备了早饭,做了云腿鳝丝汤饼,自家穿戴整齐了,因哄着西门庆起床梳洗。
  那西门庆贪恋妇人温柔之处,不肯就走,吃毕了早饭,复又歪缠了玉楼一回,两个卿卿我我难舍难分的,月娘遣人来催了两遍,西门庆方才放人。
  玉楼打发了汉子上衙门,方扶了小鸾的手臂来在月娘房内,但见她今日打扮又与往常不同,粉妆玉琢满头珠翠,是官家诰命妆束,身上穿大红穿花蝴蝶儿袄儿,底下配着遍地洒金石榴红绫裙子,端庄之中难掩娇俏之色。
  月娘回顾玉楼,却是家常会客的贵妇打扮,头上梳着倭堕髻,斜插两根东珠金簪,侧面戴一只点翠小凤钗,凤头衔着一颗滴水观音,再往身上瞧,上身穿着水粉凤穿牡丹袄儿,底下配着家常白绫裙子,打扮得体风度端庄,刻意叫自己压下一头去,正是三姐善解人意之处。
  吴月娘越看越爱,因丢下妆镜台,上前来携了她的手笑道:“狠心的三姐姐,有了汉子在你房里歇,只把奴家抛闪在一旁,往日里姐妹百般和睦,如今都丢到爪洼国去了不成?”
  打趣得玉楼脸上一红笑道:“大姐姐说笑话儿,你自己的夫主,你还不知道,到了晚间就吃酒贪杯,早起又不肯起来梳洗,我好说歹说才劝动了,如今刚往衙门口儿去呢。”
  月娘点头笑道:“看你,咱们自家姐妹还要认真分辨分辨,我不过说句玩儿话,你就当真了,只是今儿前去赴宴,三姐倒打扮的素净些。”
  玉楼闻言笑道:“只因今儿是大姐姐带我去的,人家与我又没甚瓜葛,不是单请我去,做什么喧宾夺主的,倒叫外人说大姐姐治家不严,岂不是奴家的不是?这一身儿也是到这里一年多时做的,还是大姐姐赏的料子,往常家里我也不上身儿,倒还鲜亮,只是大姐姐今儿这一套衣裳却好看,好似说书唱戏里头听见的,王宝钏穿的那红宝衣。”
  吴月娘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我倒像王宝钏,哪有个出息的汉子好似薛平贵。”姐妹两个笑了一场,一时之间打点妥当,两个携手出门,玉楼因问:“大姐姐坐轿子?我因不常出去,也不知原先的小轿打点了没有,昨儿倒是叫小鸾跟管事媳妇说了,不知她们预备下没有。”
  月娘笑道:“昨儿管事媳妇来说了,奴家想着咱们姐妹一同出去,倒坐两顶轿子,里里外外也要赔上十几个人服侍,家里娘们儿怕没人使唤,况且坐两乘小轿,要说话儿也不便宜,外人看着咱们姐妹又不和睦亲香,所以没叫他们收拾小轿,只命人套了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咱们娘们儿两个坐了,又亲香又暖和的不好么?”
  玉楼闻言笑道:“怎么不好?正和了奴家心思呢。”说着两个携手过了垂花门,果见外头一辆香车停着,玉楼连忙上前赶着掀帘子,放脚凳,搀扶着月娘的玉体举步登车,自己方跟了上去,与她坐在一处。
  又移过一个软枕叫月娘抱在怀中笑道:“坐车虽然便宜,大姐姐有了身子的人不宜颠簸,将这软着抱在怀内,仔细磕碰了哥儿。”
  月娘闻言连忙接过,一面笑道:“这却无妨,如今这么大月份了,只怕也出不了什么事,你没生养过不知道,小孩子家胆小怕事的……”说到此处方觉失言,连忙携了玉楼的手急道:
  “三姐,你知道奴家口没遮拦……”
  孟玉楼闻言噗嗤一笑道:“大姐姐也太肯见外了,咱们姐妹好了一场,这几年你还不知道我孟玉楼?最是好温克性儿,不见怪的脾气,况且心宽,儿女之事但看缘分,好比大姐姐你与咱们爷宿缘深沉,早晚都是要有个结果的,上回出了事,你哭的那样儿,这也没几日就又有了好消息了,可见这样的福分都是天定,哪能强求呢……”
  月娘听了孟玉楼一番良言方才放心,连连点头笑道:“三姐如今宠冠房下,日子长了还怕没有?”两个说着,香车早已来在尚举人家门首,远远的就瞧见一顶银顶黄盖红帏的八抬大轿停在门口,玉楼自幼饱学,多识法度,见状大惊道:“莫非这尚举人家中竟来了一位王家千岁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8。29第三更

  ☆、第五十回

  吴月娘却不识得这般朝廷制度;因笑道:“这也不值什么,就是尚举人家里请了赵官家来呢,到底不与咱们娘们儿想干,虽是他府上摆酒请客;自然是爷们儿在外头一处;堂客在内堂听戏,又岂有男女同席之礼?”
  玉楼闻言也是有理;因是堂客的车驾,尚举人家丁引着;却往后街上来,从角门儿进去;早见丫丫叉叉的停了几乘小轿、几辆香车。
  车把式由家丁引着;停靠了马匹;家丁复又退出,玉楼见无人,因命后头跟车的小鸾扶着,跳下车去,接了脚凳,好生扶着月娘下来,命车把式在此处等候,带了跟车的两个丫头玉箫、小鸾,由尚举人家仆妇引着,往内室而去。
  孟玉楼一路搀扶着月娘,跟那仆妇进去,却是冷眼旁观着尚举人家中格局,虽说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到底清贵些,比不得自己夫主家中,金奴银婢三茶六饭服侍周全,想来那尚举人虽然与富贵人家结亲,倒也不曾十分依附妻子娘家财力,倒是个有风骨的念书人。
  心中想着,早已来在内宅之中,先听的帘栊之内笑道:“刚才还念叨着,可巧就来了……”丫头打起帘子来,却是夏千户家娘子。
  吴月娘与孟玉楼对视一眼,都没言声儿,心下却是暗道:“这尚举人娘子好大的做派,下帖子请了人来,又不尽地主之谊出来迎迓,只怕是有心与自家争竞了……”
  面上却也是满面春风的问好,拉了夏千户娘子的手互道些久别之情,那夏千户娘子因瞧了瞧月娘的肚子笑道:“只怕月份到了,可要恭喜大娘子得了个嫡亲的哥儿。”
  月娘闻言笑道:“娘子这话差了,如今六房所出的官哥儿,奴家也是当自己孩儿似的疼,来日有了他兄弟,倒有个一处做伴儿的了。”几个妇人说说笑笑就进得门来。
  孟玉楼一抬眼,倒是唬了一跳,但见这尚举人娘子闺房之内,赫然摆放着一张南京金漆描画拔步床,竟与自己先头在杨家是与先夫睡的那一张一模一样,想来也是找了当地最好的匠人精心打造之物。
  当日先夫为讨她闺房之好,行商之余,竟下了百余两本钱为她置办下这一张娇贵物件儿,只为夫妻两个夏日纳凉所用,冬景天儿还是上炕安寝。那孟玉楼原是俭省的娘子,心中老大不忍,也感念先夫一片厚爱之情,是以十分爱惜此物,当日再嫁之时,也当做一件贵重嫁妆带入西门府上,只可惜正赶上大姐儿发嫁,一时之间筹备不齐嫁妆,就将此物陪了去,如今再见,一时之间心下倒也感慨。
  正在怔怔的瞧着,但见帷幕之内转出一位妇人,身上衣着华美,头上堆金戴玉的,内中显赫之处,自是玉楼割爱的那一根金簪子。细看时,只是姿色倒也平常,无甚过人之处,漫说比玉楼,就连吴月娘较之也要娇俏十倍。
  两个见状,心中便知这是尚举人娘子,因见那妇人乔模乔样上得前来,见了两人妆束,知道月娘乃为正室,因端端正正道个万福道:“这是西门大娘子?奴家见礼。”
  月娘见状慌忙还礼,一面上前携了手,两个起身,又引见道:“这是我家中三姐,听说大娘子在闺中时常提起她,是以带了她来逛逛,沾沾书香门第清贵之气。”
  那尚举人娘子甫一出来时,早已是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有一眼,只将这孟三姐里里外外打量了八八六十四眼,如今见月娘引见,面上倒做些不经意,只将三姐芙蓉玉面略见一见,缓缓的做个架势要道万福。
  孟玉楼何等聪明之人,心中便知她自持着正室身份,不欲与自己平叙,连忙上前搀扶了笑道:“大娘子有诰命在身,奴家当不起,快请别多礼,请坐下说话儿吧。”
  那尚举人娘子因面上有些得色,点了点头,一时间众人分宾主落座,丫头炖上茶来吃了。
  尚举人娘子因吩咐丫头道:“你带了西门府上这两位小大姐往后头吃了饭再来。”那丫头闻言答应着,引着玉箫和小鸾出去。
  那夏千户娘子因笑道:“往日里举人娘子常念叨三姐,怎的如今见了反倒生份起来,没话了?”那尚举人娘子笑道:“奴家原本要与三姐论交情,谁知今儿见了她这样天仙也似的容貌人品,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因说着,倒瞟了那吴月娘两眼。
  玉楼见状,心中冷笑道:“这婆娘倒是厉害,虽然俗话说贤妻美妾,你当着大娘子的面夸偏房生得好,心里就存了歹意……”因想着,一面笑道:“举人娘子将天比地,奴家如何敢当,若是恁的,奴家每日里服侍我们大姐姐梳头洗脸,岂不是臊得没入脚处了……”
  那吴月娘正因尚举人娘子之言心下不痛快,听了玉楼这话,虽知她是自谦之言,心下倒也欢喜,一面笑道:“举人娘子说你,没得攀扯上我做什么,三丫头忒没规矩,明儿可不敢带你出来了。”
  那尚举人娘子见孟玉楼举止大方言语得体,自己机锋上原没讨得了便宜,就讪讪的没了言语,月娘见席间没话儿,只得搭讪着笑道:
  “三姐刚过门儿时,可是带了一张这样的金漆描画拔步床不是?可惜还没捂热乎呢,就给你那没算计的爷讨了去,陪了大姐儿,不想倒是在举人娘子闺中见着了。”
  那尚举人娘子听见夸她房里的物件儿,方来了精神,因笑道:“这不值什么,原是我娘家陪了来的,当日议亲是,不瞒各位姐姐,奴家在家长到双十年华,前来说媒的婆子也是踏破了门槛的,只是奴家父亲虽是皇商,却好个清贵,自幼教奴家念女学,也曾学些《列女传》、《贤媛集》在腹内,因此上非要招赘一位风流文雅的佳婿,方才趁了他老人家的心,这样拣选多年,也就误了奴家青春。
  适逢我夫家前来提亲,虽是续弦,难得的是个清贵书香门第,我父亲因看准了这一项,旁的都不理论,竟是倒赔妆奁将我下嫁,只因外子不喜奢华,家中珍玩金玉之物一概不收,我母亲却是疼我,因说既然身外之物带不去,好歹将这自小儿睡的铺盖带了去罢,好说歹说,才容奴家将这破烂玩意儿带了来。”
  孟玉楼听着,心中暗道这尚举人娘子只怕是不知何处打听了,当日自己再嫁,陪了一张拔步床的,因不知何处淘换来这样一张金贵物件儿,难得竟与自家那一张一模一样,只是她这话却有破绽,当日先夫自南京带回来时曾经说起,这样雕花款式,描金纹样儿,都是当日最时新的,这婆娘却说此物自小儿用着,岂不是打嘴?
  想到此处因不着边际向着月娘笑道:“这件金贵东西竟与当日奴家房里的那一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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