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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欢不爱-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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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蹲下身子,有泪落下来。这些年,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早已无法说得清,她原想就这样吧,彼此冷漠,各自安好。却不知,命运从来冷酷无情。活不过一年,他才30多岁,原来这般年轻也要奔赴死亡。

    “妈妈,你怎么了?”小包子伸出小手,抱着她,不安地叫道。

    她抬眼看着小小的平安,泪水滚落下来,笑着摇头道:“平安,妈妈没事。”她紧紧地抱着眼前的孩子,抱着她仅有的一切。

    也许当年的人与事都一一死去,那些过往才会死去,再也没人知晓,她便是多年前的简夏末,带着破碎的一切苟且活下来的简夏末。属于末末的时代终究要过去了,如果连他也无法安好。

    她牵着小包子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些茫然地注视着早已消失不见的慕宴。这些年,她终于肯承认,她的年少时光纷纷坠落在暮霭深深的暮色里,在罗马用尽一切力气去爱的末末,在简家费尽心机去恨的末末,在公寓亲吻熟睡中的梁飞白的末末,终于都一一死去。

    她终于肯承认30岁的浮生开始老去。生命原是这样,不断受伤,不断被原谅,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唯有那苍老爬上鬓角,提醒着为爱曾受过伤的心,这便是那充满无奈与悲欢的人生。

    梁飞白送走刘绍,坐车回军区。

    “少将,要不要四处转转?”

    梁飞白坐在车内,淡漠地看向车外的风景,忽而全身一颤,有些昏眩地闭眼,再看时,人海茫茫,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哪里有他刚刚看到的熟悉身影。

    原来魔怔至此,他极为冷酷地垂下眼,悲凉一笑;心如同被撕开一道细小的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怎么可能会看到末末,末末她,早就不在这人世了。

    “回去吧。”他沙哑暗沉地开口,闭目坐在车内,岁月将冷漠染上他昔日爱笑的眼角,透出万分的戾气与冷酷来。

    小包子站在街口看着这么酷的车子飞驰而过,惊叹地张大嘴巴,然后拉着浮生的衣服,等妈妈捡起地上掉落的橘子,蹦蹦跳跳地牵着妈妈的手回家。

    “平安,明天妈妈带你去海洋馆,好吗?”

    “好,平安喜欢和妈妈一起去看海豚。”

    咫尺天涯。


55 感谢你,赠我空欢喜(一) 只欢不爱

    若上苍容许我们再一次的相见;那么让羊齿的叶子再绿;再绿;让溪水奔流;年华再如玉。——席慕容

    清晨的咖啡馆,人比较稀少,今日周末,小包子不上幼儿园。浮生一早就带着小包子到咖啡馆来,给小包子买了稀饭,鸡蛋还有豆浆。

    小包子听话地坐在自己专有的小桌子上吃早饭,这些年,浮生从小有意教导他独立,小小的平安极为听话,已经学会自己吃饭,自己穿衣,很是乖巧。

    很多时候,浮生看着这么小的平安这么懂事,也不只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小包子从来不问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爸爸,而他没有,这孩子自幼聪明过头,浮生看着他吃早饭的可爱模样,微微一笑。

    “木小姐。”慕蔷儿推开咖啡馆的门,走进来,定定地站住,出声唤道。

    浮生微微错愕,看向眼前陌生的女子。

    “我是慕蔷儿。”慕蔷儿微微一笑,她长得很是美丽,脸色有些憔悴,看向浮生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浮生楞了一秒钟后反应过来,慕家的人。

    “其实我本不该来打扰你的,”慕蔷儿看着浮生,微微忧伤地说,“我没有办法了,木小姐。”

    “坐吧。”浮生淡漠地说着,自从叶卓的事情闹出来后,以前的人与事不知为何都一一出现,浮生有些无力。

    慕蔷儿坐在咖啡馆内,从包里拿出化验报告,微微沙哑地说:“这是慕宴的化验结果,我是四年前才知道的,之前他一直瞒着我。”

    慕蔷儿看着浮生微微淡漠的眼,有些领悟,低低地说:“我知道你是慕宴当年在罗马认识的那个女孩,他生病的那些日子几乎夜夜都会喊着你的名字。”

    “夏末,我来找你,只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他的病越发重了。。。。。。”慕蔷儿看着她,声音哽咽起来。

    “我不是夏末。”浮生淡淡地开口,她早已不是当年的简夏末,简夏末落水而死,她是浮生。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谁也阻挡不了,她会同情会惋惜,却绝对不会去延续那一段爱恨,该了结的当年都了结了。

    “我知道你们家和他的恩怨,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听我说完一些往事。”慕蔷儿微微哀求地看着浮生,“我爱他,爱他的冷酷,爱他的无情,爱他的悲苦,如若可以我希望此生我们永远都不要见面。”

    浮生垂眼,她从来不知道慕蔷儿的存在,然而显然这个女人一早就得知了她的存在,她爱慕宴居然如此之深。

    “我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就从我认识慕宴开始说吧。”慕蔷儿见浮生没有拒绝,淡淡述说最初初见的慕宴。

    那一年,她还年轻,回到外婆家过暑假,那个男孩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如同雨后彩虹般的偶然。她每天早晨能看见那个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来送报纸和牛奶,风雨无阻,英俊的眉眼,斯文沉默。

    她父亲去世的早,家族里的亲戚如豺狼虎豹般贪婪地盯着慕家的财产,母亲将她保护的滴水不漏,她失去了所有的自由,那个少年日复一日的出现,坚毅沉默的背影让她开始陷入无可自拔的暗恋。

    爱情,从来无需理由,也许只需短短一瞬,一个抬眼,一个背影,就已注定。

    后来,她开始接近这个少年,开始求着母亲,她不知道母亲与他说了什么,从此以后,慕宴来到了她的身边,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生活,她以为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那年暑假,慕宴背包去了罗马,开始了他的复仇之路。

    “我曾经恨过你。”慕蔷儿淡淡地说。

    那年,她看见他呆在昏暗的书房里,紧紧攥着那一张照片哭泣,无声的,满目伤痛地大哭。她痛彻心扉地走进去,抱着他,他说:“对不起,末末,不要离开我。”

    他抱得那么用力,那么疼痛,她泪如雨下,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深刻地爱着另一个女人,一个仇人的女儿,他说:“末末,从第一眼相见,我就爱你,这些年一直爱。”

    她笑着擦去眼泪,说:“慕宴,她死了,永不回来。”

    “你胡说。”他暴虐地吼道,掐住她的脖子,低吼道,“你不是她,你还我末末。”

    他开始不停地吐血,她惊呆,痛哭起来,直到那时,她才知晓,他早已病重。

    她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爱恨竟有如此的宽度与广度,她恨着简夏末,却要亲自去找这个女人的痕迹,将她未死的消息告诉慕宴,只因,她爱着那个男人,她想他活下去。

    浮生看着她,淡漠地说:“我也曾爱过,也曾恨过,如今都是过眼烟云。”爱得再深,恨得再深,也无法敌过时间的无情。如今的她不悲不喜,无爱无恨。

    “当年,你落水身亡,确实很天衣无缝,连梁家的人都没有查出来,不过还是被我查到了。”慕蔷儿淡淡地说,“你在出事的三个月后去银行动用了你的一个账号。”

    浮生沉默,那个时候,她才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可以吃苦,孩子却不可以。

    “所以你找到了这里?”浮生叹气。

    “你放心,属于简夏末的痕迹我们都替你掩去了,这世上简夏末已死,你是木浮生。”慕蔷儿开口。

    “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替慕宴找匹配的骨髓,我希望这些日子,你能照顾他,给他活下去的希望,”慕蔷儿看着她,“即使我不喜欢你,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唯有你能激起他的求生**。”

    浮生没有说话,看向一旁的平安,这么一会儿时间,平安已经吃完了早饭,用口袋里的手帕擦干净嘴巴,滑下凳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笑得一脸灿烂。

    “妈妈,我吃完早饭了。”

    浮生抱起他小小的身子,笑意溢出来,低低地说:“等Nancy阿姨来了,妈妈就带你去海洋馆好吗?”

    小包子兴奋地点头,乖巧的坐在妈妈的怀里。

    慕蔷儿看着眼前的孩子,有些惊痛,低低问道:“是他的孩子吗?”

    浮生淡漠一笑,微冷地说:“这孩子是我的。”

    慕蔷儿有些颤抖地拿起桌子上的包,站起来,低低地说:“夏末,求你救他一命吧,就当是为了孩子,这些年他吃尽苦头,没有半分欢愉。”

    浮生看着怀里的小包子,许久,淡漠地说:“以后别叫我夏末了,我是浮生,欢迎你和慕先生常来我们咖啡馆喝咖啡。”

    简夏末与他是爱恨两难,生死不能的纠葛,此生大约是不会原谅的,可是浮生不同,他们只是陌生人,可以偶尔关心,偶尔鼓励。

    “谢谢你,浮生。”慕蔷儿眼中闪过一丝湿润,看着她定定地说,“我一定会救他,给他幸福的生活,这些年,我再也没有遇见过像他这般干净深情的男人,他只是错生在了一个破碎的家庭。”

    浮生点头,看着她离开。有慕蔷儿一直在他身边,他终是不孤独的。浮生低低一叹,抱紧怀里的小包子,将面容贴在小包子柔软的脸上,她有平安,此生也算不孤独。

    转眼间春暮,盛夏来临。梁少将回了一趟京都,一些发小得知他回来了,自发地为他接风洗尘。梁飞白在家里休息了几日实在推不过,出来与这些发小聚了聚。

    几年没聚,约在了之前一直常去的上林苑,众人聚在一起都有些唏嘘,这些年,各自忙碌,都变化不小。

    一群发小闹着,热情高涨,嚷着要喝酒。

    只梁飞白淡淡地说,戒酒了。他是真的戒酒了,以前末末在时,他没有戒酒,末末走后,他倒是戒得干干净净。

    梁飞白有些自嘲一笑。

    众人见他不是开玩笑,这些年为了一个女人弄得越发不像样子,不禁都憋屈了起来。

    刘绍当场就怒了,提着酒瓶就干,喝的急,闹得一群人连忙去夺酒瓶,一眨眼被他干了小半瓶。这些个发小,刘绍一直跟在梁飞白后面,知道的事情也比旁人多些。

    梁飞白有些冷漠地看着,也不言语。

    “梁子,你他妈这些年越发没出息了,混了个少将又怎么样,”这酒烈性大,刘绍喝的急,喝得有些晕乎,拿着酒瓶就怒道,“你就是去混了个将军回来又怎样,那个女人早就结婚生子,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在这里跟老子说戒酒,今儿在场的都是兄弟,是30多年的兄弟。”

    众人见好好的接风洗尘宴闹成这样,连忙来按住刘绍,也不知这小子最近受什么刺激了,他们这些人都小心翼翼不提那个女人,这小子倒是直接说出来了。

    只见梁飞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上前来抓住刘绍,有些凶狠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梁子,他酒喝多了。你别介。。。。。。”

    “说——”梁飞白的面色近乎苍白,有些颤抖地抓着他的衣领。

    刘绍怒了,一股脑吼道:“我亲眼见的,她连孩子都有了。”

    梁飞白放开他,后退一步,压抑地握紧拳头,人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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