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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瞪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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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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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乖乖脱了外衣，不解的问：“姑娘要我的衣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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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从他人手中接了桶水后将衣服彻底浸湿，接着利落的举起水桶将水从头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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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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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做什么？你不会是要进去救人吧？”管事不敢置信的说：“现在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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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去脸上的水珠，招手再拿了一桶水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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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是我不想救人，是现在火太大了啊！”管事指着身前火焰冲天的楼，焦急的说：“你进去也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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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努力将全身都淋湿，“但是我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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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管事自知说服不了我，只好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小心点，即使救不出他们也尽量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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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笑了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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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似乎都准备就绪，只差我冲进楼里去救人，但为何我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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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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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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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意识到自己完全无视了周卿言再慌忙寻找他的身影时，对上的正是他冷冷的视线，同方才在街上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我莫名心颤了下，却还是镇定的走到他面前，说：“主子，我要进去救人。”我并未想过要征求他的意见，所以不等他的回答便准备离开，只是他却在我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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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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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否认听到这话时我是震惊的，但时间已经不容我再多做思考，我快速的将他全身淋湿再披上湿透的外衣，眯眼朝火光冲天的楼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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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很大，即使浑身湿透也能感觉它的炙热，衣服上的水很快就开始蒸发，但至少在它烧到我的皮肤之前，我踢开门冲了进去。里面是个书房，门窗和主子已经烧的发红，柜上地上全部都是烧着的书，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燃起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看来这场火这么大得归功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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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言用手抵了抵我，伸手指了指二楼，我立刻会意往二楼走去，只是楼梯已经毁的十分严重，几乎每踏上一步便断一格，若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定脚掌已经被卡在了楼梯间。待我到了二楼后便向周卿言摆手，示意他不要上来。他轻轻点了点头，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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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并不像一楼那般存放书籍，所以即使火势凶猛也没有遍地着火，这样的好处是我很快就找到了杨呈壁，而他正趴在一张边角刚起火的桌子上。见到他没事我稍稍松了口气，却发现楼里的空气已经十分稀薄，吸入的全是浓烟。这样的情况下，即使他没有被烧死也可能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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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犹豫，将他背起后便准备下楼，眼尾却瞥到万宝森昏迷在地上，且火已经烧到了他的头发。我将捂嘴的湿布扔在他头上灭了那团火，疾步将杨呈壁背了出去。周卿言正仰脸看二楼，几缕发丝凌乱的黏在他脸上，却丝毫不损他的优雅从容。他身后是熊熊火光，衬着他俊美的脸庞，竟然好看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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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他动了动嘴，这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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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示意他伸手接人，他也没有多话，找准位置后准确的接住了杨呈壁。这时一楼的火势更加严重，他站的四周已经全部都是火，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带杨呈壁出去，之后便回身去救万宝森。只是当我扛着万宝森出来时却发现，他仍背着杨呈壁在楼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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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感叹这人的固执，却看到他身边有一根烧断了的柱子正往他身上压去，我心一紧，立刻大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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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逃开，只勉强伸出一只手挡出了柱子，手掌碰到柱子时他咬紧了牙关，背着杨呈壁的左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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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听到了烧红柱子碰到他手心时发出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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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顾不上其他，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一脚踢开压在他手上的柱子，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我让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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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全是汗水，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即使这样还能对我笑笑，然后说：“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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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胸口倏地闷了一下，接着便不再看他，咬紧了牙关往外面冲。火势比一开始大了许多，淋湿的衣服也早已干透，在冲的过程中烧了起来，但幸亏很快就冲了出去。正在灭火的人们见状立刻往我们身上泼水，熄灭了那点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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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言跟在我身后出来，我将万宝森随意的扔在了地上，他也将杨呈壁放到了地上，这时齐扬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趴在杨呈壁身上嚎啕大哭，“少爷，少爷你别死啊少爷！你死了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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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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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赶紧将你少爷抬到房里再去叫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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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还没死吗？”他眼泪汪汪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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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看都不看就直接哭丧的护卫，我无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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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周卿言，拉过他的右手摊开，白嫩的手心一片红肿，细看竟已经开始冒起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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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娘，这位公子的手是被烫伤了吧？”一名少女凑了过来，结结巴巴的说：“烫伤要立刻用冷水冲，然后再敷烫伤膏药。我、我能先给这位公子冲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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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手，没有看周卿言的表情，直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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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很快赶到，替杨呈壁诊治后说他是吸入了过多的浓烟才导致昏迷，休息几个时辰便无大碍。周卿言的手则是高度灼伤，即使恢复也会有后遗症，比如留疤，比如年老后无意识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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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想送杨呈壁回府，齐扬却说卞紫的住处就在附近，可以先去那里休息。又因为齐扬力气太小扛不动杨呈壁，我和周卿言便继续陪着他们去了卞紫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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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紫见到周卿言时眼中飞闪过了多种情绪，有惊喜，有哀怨，有爱慕，也有怨恨。她完全没注意到昏迷的杨呈壁，只痴痴看着那个她一直念着却得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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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扬却似乎没察觉她的情愫，叽叽喳喳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待我们安顿好了杨呈壁后便去熬药。屋内只剩下昏迷的杨呈壁，盯着周卿言看的卞紫，神态自若的周卿言以及存在感依旧薄弱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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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卞紫咬了咬唇，盯着周卿言受伤的手看，“公子的手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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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言淡淡的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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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放心，伸手想要拉住他细细看，却不料被他侧身躲过。她有些难堪，眼眶顿时湿润，接着一言不发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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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摸了颗补气血的药丸喂杨呈壁吃下，转身却差点撞到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的周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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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狼狈，上好的衣裳烧的东一块黑西一块焦，平日总是干净清爽的俊脸也都是一道道烟灰，但依旧俊美无俦，只是不知为何眼神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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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狭长的眼眸带着魅惑，“若我对你好，你是否也能这般全心全意？”
、二七章
“若我对你好；你是否也能这般全心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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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竟有几分熟悉；就像幼时的我问自己；若我变得像锦瑟那般活泼出色；娘和爹是否也能将我抱在他们的膝上；虽是训斥却带宠溺的说：“你再这么顽皮；小心我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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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那时实在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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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我抬眼；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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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如常；未见不悦；“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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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对主子自然更为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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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他眨了下眼；嘴角轻勾，“这么说来；花开忠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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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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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声的笑了下；悠悠的问，“若我要的不只是忠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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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恭敬的低头，“主子想要的东西，花开定当全力以赴去帮主子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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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小会，接着轻哼一声，“当真忠诚的很。”说完回到椅边坐下，不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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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卞紫进了门，有些犹豫的走到周卿言身边，“公子。”她眼眶泛红，似是刚哭过，“你手受伤了，我替你上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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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卿言却不领这份情，礼貌的说：“多谢卞紫姑娘好意，只是怎么好麻烦姑娘替我上药。”他接过药，对我说：“花开，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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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紫的眼神瞬间如利刃般落在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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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不愿当这替罪羔羊，但碍于他是我的主子，只得认命的过去替他上药，边要承受卞紫敌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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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当个护卫也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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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替周卿言上药时，杨呈壁突然说起胡话，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我原以为卞紫会去安抚下他，谁知她却久久没有反应，似是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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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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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稍等。”我搁下药，懒得再看卞紫一眼，直接走到床边看个究竟。床上那人依旧紧闭着双眼，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下，嘴里迷迷糊糊嘟哝着什么，却无法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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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呈壁。”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声音虽清脆，但并未用力，“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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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朦朦胧胧的睁眼，“花，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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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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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快逃，快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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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已经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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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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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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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口气，眼神开始涣散，马上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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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无碍后便继续替周卿言上药，此间无人说话，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上好药正要将手收回时却被周卿言一把抓住。他低垂着眼，食指轻触我的手背，问：“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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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下，随即抽回手，淡淡的说：“擦伤而已，主子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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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温柔的叮嘱道：“下次注意些，不要再伤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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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着实贴心，却叫我莫名打了个冷颤，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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