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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霁半躺在床榻活动着身子,过了半晌,才缓缓回转过来。
江瑟的银针自不是普通的银针,那针上可是淬了东西,虽不能要人性命,但会使人立马昏厥。宫中流出来的好东西,江瑟从钱公公处得来的。
李胜送走黄大夫后,见李霁已恢复过来,心下一松,开口问道:“爷,到底发生了何事,您是不是被哪个小人给暗算了?”若搁在平时,这种话李胜是问不出口的,可今日之事确实是有些蹊跷。
小人?不正是个小人儿么。
李霁嘴角漾起一丝笑意道:“就说我是醉酒。”
“是,爷。”不该问的,一句也不要提。这是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最基本的操守,李胜懂得。
李霁去了书房,拿出屉子中那双奇怪的绣花鞋:不光腰细,这脚还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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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姑娘
? 金銮殿上,承武帝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他望着阶下立着的一干文武百官,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承武帝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开口道。
底下众人无一人出列,但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觑。实际上百官把最近一段时间朝中所发生的大事皆写了折子,早就递上去了。现在虽说是太子监国,但那些折子必须经由承武帝御览,方可交由太子处理。不过,看今日这情形,那些折子恐怕在御书房都积了灰吧。
李霁站在下首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早料到了今日。他微微转首与刘琚对视一眼,刘琚朝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李霁会意。
承武帝刚想示意钱公公退朝,便见李霁出列俯身垂首道:“臣有事启奏。”
“户部侍郎梁吾德卖官鬻爵,放纵私欲,贪腐成性,还望陛下明察。”
李霁站在大殿中央,声音朗朗,但却使殿中的一干臣子心生胆寒。别看李霁面容温润,但曾浴血过沙场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梁吾吓得瘫跪在地:“微臣,微臣冤枉啊。”梁吾的虽口中大呼冤枉,但额间冒出的冷汗早已股股成流。
冤枉?李霁冷哼一声,微微转眸扫了面色如常的何尚书一眼,旋即从袖中掏了份折子。他备了两份折子,对付的就是今日的这种状况。梁吾德一身大大小小的罪行皆列其中,详细全面地连梁夫人都没给落下。
钱公公会意,接过李霁手上的折子双手递给了承武帝,随即立在一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承武帝闻声竟有官员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贪腐之事,立马来了精神。那折子厚得很,承武帝一目十行地飞速浏览着,竟也看了几近一盏茶的功夫。
承武帝面上的怒气愈演愈烈,而殿中众人也是面色各异。
“来人,宣朕的旨意,把梁吾德押入死牢,明日午时处斩。”承武帝气得青筋直跳,看着底下众人怒吼道。如今国库空虚,他连建行宫的银子都没有,而底下的官员府里却堆得满是金山银山。承武帝如今是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斩了抄家了得。
何尚书与他身边一官员对了个眼色,俩人随即不动声色地垂下了头,面色却有些阴沉。太子既然想拿梁吾德开刀,手中必握着充足的证据。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好,那也只能放弃梁吾德这颗棋子了。思及此,何尚书心中不禁暗恨。
承武帝平息了心中的怒气,望着底下众人复又开口道:“还有什么要事要禀告?”最好是关于贪墨的。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有人心中畅快,有人心底却在不住地冒着丝丝寒气。
承武帝见无人出列,转首朝钱公公示意。钱公公见状忙上前唱念道:“退朝。”
何尚书经过李霁身边时冷哼一声,继而拂袖走开了。
李霁嘴角噙着笑,也不甚在意。老狐狸,尾巴快保不住了吧。对于何尚书来说,这梁吾德可是颗很重要的棋子。
李霁转首快步走到刘琚身边,拱了拱手开口道:“微臣恭贺殿下。”承武帝赐了婚,钦天监也择了良辰吉日。刘琚与那蒋家小姐将于下个月初六完婚,说起来,皇室都有好几年未办喜事了呢。
刘琚的神色有些淡淡,看不出有丝毫的喜意。不过,太子殿下的面色一向如此,倒也没甚可奇怪的。
“阿霁,这次多亏了你。”刘琚望着李霁开口道。
“臣可不敢当,一切功劳当归太子府的人。”这次他还真没做什么。
刘琚不置可否,在官员面前,很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那份名单倒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李霁望了望不远处候着的李胜转首朝刘琚道:“臣要先行一步了。”
刘琚微微颔首。
李霁与刘琚虽是表兄弟,但俩人之间的感情,却胜似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李霁下了马车,便见府门口停了顶极其眼熟的轿子。全京都城最喜乘轿之人,宜康长公主当属第一。
将军府的书房中坐着位华裳美貌妇人。丹凤眼,细长眉,容色美艳无双。但眼神却有些凌厉,全身透着一股子英气。
醉清快步走至宜康长公主身前福了福身道:“公主,公子回府了。”
宜康长公主翘起二郎腿,手指敲着桌子,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醉清见状嘴角偷偷扯出一丝笑意,乖乖地立在了宜康长公主身后。
李霁走进书房看到宜康长公主这副架势,连忙上前开口道:“儿子见过母亲。几日未见,儿子是愈发想念母亲了。”跟在李霁身后的李胜闻言,身子抖了抖。
宜康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霁开口道:“你父亲如今身在边疆,手没那么长,本公主可是要好好地替你父亲管教管教你。”李霁可是被宜康长公主手持刀枪棍棒给训练大的,如若不然,这大齐可要少了位将军呢。
李霁闻言立马正色道:“敢问母亲,儿子犯了何事?”
醉清和李胜俩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装俩木头人,努力地减消自己的存在感。
宜康长公主闻言道:“听李胜说,你瞧中了一位姑娘,还收了人家姑娘的信物,可有这事?都不带过来给娘亲瞧瞧,怎么,怕我吃了人家不成。”
李胜闻言双腿一软:完了,完了,可他不是这样说的呀。
李霁转眸朝李胜凉凉的斜睨了一眼笑道:“母亲还信不过您亲儿子么,儿子真要是瞧中了哪家的姑娘,必定会先带她来拜见母亲,儿子哪敢藏着掖着不是。”
宜康长公主开口道:“最好是这样。罢了,我今日只不过是顺道来瞧瞧你,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赶紧歇着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给我寻个儿媳妇要紧。”
李霁闻言心下一松,忙拱手道:“是,是,儿子去送送母亲。”
宜康长公主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了,醉清,我们走。”
醉清闻言朝李霁福了福身,快步跟上了宜康长公主。
宜康长公主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并未回首,正色道:“如若有姓单的人寻上门来,直接打出去便是。”说完便缓步走了出去。
李胜见宜康长公主走了,忙上前开口道:“爷,您听我说……”
“府里的马厩许久未除了。”
“爷,爷,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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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监斩官
? 大齐京都城的百姓今日可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京都城以往斩杀犯人,围观的百姓虽也众多,但也从未至今日这种盛况。
男人们瞧的是血溅法场,图的是大快人心。而丫鬟媳妇们则不同,她们赏的是活生生的美人儿。
今日法场的监斩官共有三位。“景阎王”景崇钧,李霁和单谦。景崇钧和李霁自不必说,再浓的血腥味都闻得了,可那单谦却是个文官。承武帝派了这么个人,不知是何意,也不怕那单大人当场昏厥。
那单谦虽已年近四十,论年纪,虽比不得景李二人年轻,但好在成熟儒雅,倒也有些看头。
李霁端坐在椅子上,望着台下早已面目全非的梁吾德和花氏,随即抬头望了望天,眯着眼开口道:“单大人,该行刑了。” 花氏身上背负着多条人命,自然也是留不得。
景崇钧这几日心情不错,但见承武帝竟派了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砍个人都不敢直视的老书生来做监斩官,面色立马有些不耐。
单谦面色发白,定了定身,勉强开口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现场众人霎时静了下来,胆小者掩面不敢直视,而胆子稍大的人则直盯着刽子手的屠刀。那刽子手想必也是久练成技,随着一声声的惊呼,手起刀落,区区两个人头自不在话下。
死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有时都毋须自己来动手。
行刑完毕,李霁和景崇钧二人将要离去,便见单谦追了上来。
“李将军,请留步。”
景崇钧朝李霁拱拱手,随即大踏步地走开了。
李霁面色一凛,转身道:“单大人找我有何要事?”
单谦面色仍有些发白,他看着李霁,犹疑了半晌方开口道:“你母亲她……”
“我母亲是大齐的长公主,容不得你来置喙,还请单大人慎言!”李霁的语气陡然狠厉起来。
单谦闻言立马怔在原地,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李霁常以温润示人,单谦哪里见过他这副骇人的模样。他虽瞧不上朝中一群整日里只知舞棒弄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武将。可李霁不同,文武兼备,更重要的是,他是宜康长公主的儿子。
“你……”单谦失声道。
李霁理了理官袍,冷声道:“单大人一时失言,我就当什么都未听到。如若还有下次,本将军定不会饶了你。”
李霁冷哼一声,根本不去看单谦的反应,随即拂袖走下了监斩台。
单慕菡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上监斩台,见台上竟只余单谦一人,便瞪大眼睛盯着单谦道:“爹爹,李霁呢?我让你留住他的,他人呢,人呢?”
单谦有些魂不守舍地开口道:“刚走。”
单慕菡闻言气得直跺脚,旋即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李霁刚撩起马车的帘子,便发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袖,那人竟还直呼他为“哥哥”。
李霁转首脸色不悦道:“姑娘认错人了,在下没有妹妹,松手。”
单慕菡闻言仍不放手,只是自顾自地盯着李霁道:“哥哥,我是慕菡,单慕菡呀。”
“李胜,把我的剑拿过来。”他才不管这人是谁,只知道是姓单即可。宜康长公主虽不计较,但他可不允许旁人污了自己生母的名声。
单慕菡本以为李霁是要割断他自己的衣袖,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松手,那把剑便挥在了她的手臂上,单慕菡不由惨叫出声。
李霁擦了擦剑上的血迹,上了马车,朝李胜淡淡道:“回府。”
他没使多大劲儿,虽说可能见骨,但断不了。这点分寸,他拿捏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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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尚书见了何贵妃,径直拜了下去:“微臣参见娘娘。”
何贵妃见状忙扶起何尚书道:“父亲快快起身,这殿中现在就我父女二人,还讲这么多虚礼作甚。”
俩人落了座,何贵妃正色道:“父亲,事情查的如何了?”那名单必是已落入刘琚之手,他现在虽未尽数铲除,恐怕还有后招。
何尚书闻言朝殿门口望了望,开口回道:“昨晚我一一盘问过,没有人泄露此事。”
何贵妃会意:要想拿捏住别人,自己手上必须握着一些旁人不可见人的把柄。
何贵妃敛眉接着问道:“那父亲认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