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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平生好管闲事,最爱行侠仗义这一套,只是顾子焉一直觉得是师父本性鸡婆,什么都爱插一脚,会结识齐太傅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师父回头跟她吹嘘的时候,还说救过江湖第一美人儿呢,差一点就成了她未来的师娘,说得次数多了小子焉也就不期待有美艳师娘这种生物的存在了,江湖哪有那么多的美人儿都赶着让你救啊师父!
“嗤。”虽然低不可闻,但靠得实在近,到底还是让顾子焉听到了那一声嗤笑,带着一种不屑嘲讽的口吻。侧目看去,季慎垂着眸;半边脸隐在暗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却也只是一瞬,周身的阴郁气息荡然无存,将自己摒除在外的从容淡定模样。
师叔……与齐府又是有什么渊源?
顾子焉仔细回想师叔这几次的异样,却实在难以联系,门外忽然有小厮通禀,“老爷,衙门的李捕头说是有要事求见,还有……还有门口有位自称顾公子师兄的人没说两句话就昏了过去,这……”
“晴容师……师兄?”在沈璃的惊呼声中顾子焉已经快步奔向了门口,大红门槛上靠着一人,面色苍白极为虚弱的模样,几名仆从围在一旁窃窃私语,其中一名扶着他冲着旁边的人说了句好像个娘们,门另一侧捕快打扮的男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人。
顾子焉冲上去从仆从手中抢过了宋晴容,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极浅的血腥气,不由蹙起了眉头。随后赶到的齐钰从容地吩咐仆从去请大夫,并命人领着顾子焉去最近的客房安顿,自己迎上了李捕头笑问道,“这才过了一日,李捕头可是有进展了,抓着凶手了?”
李捕头闻言面色一僵,有些郁郁道,“实不相瞒,我们抓回来的那些昨天夜里一夜暴毙,是咬碎藏于齿中剧毒而死,死后一炷香的时辰内,尸体自燃焚烧殆尽,没留下一丝线索。”
正扛着宋晴容往前走的顾子焉猛地一顿,回转过身,一双眼死死盯着李捕头掠过一抹寒光,似是极为艰难地开口问道,“尸体自燃?”
李捕头被那凌厉气势骇到,有一瞬的怔楞,下意识地答道,“是,连仵作都没来得及验尸就已经火化干净,义庄一并被毁,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故此来问问齐小姐可看清抓你那人的特征,能为衙门提供些线索。”
眼前似乎火势蔓延,那个疼她教她武功的人静静躺在火海里,最终化成一捧灰,只一眼便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她都来不及伸手,就消失在眼前,什么都没留下……
“唔……”趴在顾子焉肩上的人溢出一声□;一抹暗红自唇角汩汩流出,缓缓睁开了眼,视线滑过了顾子焉直直对上在她身侧的季慎浮起一抹笑,“上……上次追杀夏……夏公子的人追来了,这儿不能待了。”
说完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顾子焉拧眉,加快步子将人带到了客房榻上,小厮随后领着大夫匆匆赶到,上了年纪的大夫老练地取出诊箱,坐在床畔给宋晴容把脉,一室安静。
良久那位老大夫才开了口,神色已没有进来时那般轻松。“这位姑娘是中了毒,如此虚弱应该是与人交手导致毒性蔓延。这……老夫恐怕没有办法,几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顾子焉眸色一沉,正要拦住那名大夫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解毒找本神医就对了。”
一身儒雅长袍的夏兴安背着个小药箱,十分纯良地走到了床边,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后招了招手,陈远端着茶水递上,“来,把这个吃了,包治百病。”
抬起宋晴容的下颚,利落地将那五颜六色的丸子灌了下去。
“你……”顾子焉回过神,已经来不及制止他的行为,正欲发作却听到陈远低声说了一句,“的确是能保命的药,不出意外宋姑娘今晚就能醒过来。”
顾子焉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见床上的人脸色不复刚才那般惨白,心下信了大半,沉声警告道,“若是她有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家公子陪着!”
陈远表示明白,退至一旁,守在夏兴安身侧,后者又摸上了脉,一脸沉稳道,“他中毒了。”
傅安心里担忧大师姐,听到这话便没好气地开口道,“我们都知道。”
“这毒是一点一点在他体内长年累月积累,毒素已经蔓延入五脏六腑,若是要彻底解了,怕是不容易。”夏兴安没有理会,自顾研究着,忽然大惊道,“腹中似乎异动,男子也是可以怀孕的麽!”
“……”众人为自己轻信了个疯子而感到蛋碎!
殊不知,夏兴安确实猜对了前半。顾子焉等人设计救齐钰那日,宋晴容身上的云系发作,便借故装病在客栈里休息。云系是从小种下的毒,每三月发作一回,而这一回无人送解药来,是义父惩罚她办事不利。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巧与前来刺杀夏兴安的黑衣人正面碰上,侥幸逃脱后撑着最后一口气去寻季慎,便有了之前倒在齐府门口的那一幕。
14。菊花初露
沉沉黑夜,万籁俱静,不时响起几声虫鸣之声;更显林间悠然恬静。两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跳动的火光哔啵作响;在幽深宁静的夜色里摇曳出不安的光芒。
顾子焉望向季慎被火光勾勒得或明或暗的侧脸,过分妖孽的脸稍显柔和,嘴角似扬非扬;清朗的声音突兀响起,带出一丝慵懒轻浮。“师侄,好看么?”
后者诚实地点了点头,很是中肯道,“比春风醉的头牌还好看。”
“……”季慎一顿,半天木讷道,“那天就一会儿的光景你还看了头牌?”
“路过的时候顺道看了,都及不上师叔你三分之一。”这话听着入耳,季慎眯了眯眼很是满意,便听到她继续说道,“所以何必花那冤枉钱呢!”嫖自己不就结了?
“……”季慎默。所以一直在意的,只有那银子么!
不远处停在树下的马车里传出傅安均匀的打呼声,顾子焉想起马车内的另一号麻烦人物,不由蹙眉,“为何那时要带着他上路,就算是世子的身份,与我们何干?”
正拿着树杈拨弄火堆的手顿了顿,季慎闻言陷入了沉思,似在回想。
视线转移,落在了马车上,陈赫抱着剑倚着马车留心周边的风吹草动,察觉异样,一道凌厉视线扫了过来,见是顾子焉与季慎二人,便越过了。
“那自然是因为坐马车比较舒服。”就在顾子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季慎忽然开了口,笑着道。“况且……谁能保证日后没有交集呢?”
顾子焉一愣,直觉师叔话里有话,正想接着问却被另一辆马车里沈璃的呼声打断,“师姐快来,大师姐醒了!”
“水……”一道微弱的声音自沈璃身侧响起,顾子焉伸手将水壶递给了沈璃,后者扶着还很虚弱的宋晴容一点一点喂着。
眼底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宋晴容扫视一圈没见着自己想的那人后闭了闭眸子,敛去一抹失落,低声问道,“这是哪儿?”
“厉城郊外。”顾子焉回话,替她垫高了枕头沉声道,“现在不知你身子状况,等天亮进城里找妙手看看,届时再做打算。”
“神医门的?”宋晴容的语调里染上一丝讶异,撑起虚弱身子问道。
顾子焉抿唇,点了点头,安抚她道,“或许会卖师父一个面子,别担心,好好休息吧。”
宋晴容不再作声,心下却是不安,身上的云系如何瞒得过神医门的人……
忽然从马车外头飘进来一阵肉香,沈璃的肚子很是应景地叫了一声,讪笑了一声道,“师姐,我饿了。”说着便要挽起帘子下马车,身子突地被一股猛力扯回。“师姐?”
嗤啦一声锦缎制成的帘子就被划成了两截,一抹绯红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马车上。沈璃瞠圆了眸子哑着口说不出话来,只差一毫,她就如这帘子的下场,心有余悸地往顾子焉身后躲去。
“识相的,滚。”女子容颜清丽;冷冷的望着马车里的人,一字一顿地沉声道。
顾子焉往外头扫了一眼,只见几名黑衣人围上了另一辆马车与季慎等人交上了手,连她以为不会武的齐钰,也持着软剑,游刃有余地穿行在黑衣人之间,竭力护着夏兴安的周全。来的约莫有十余人,顾子焉瞅着他们身上的服饰莫名觉得有一丝眼熟。
这些人的功夫不弱,一轮过后专挑着夏兴安下手,使得几人应对起来颇有些吃力。
顾子焉收回了视线,轻咳一声,暗中给沈璃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搀着宋晴容下了马车。顾子焉跟着一道下了马车,站在一侧对上红衣女子幽冷的视线,脑海中滑过一抹灵光,不动声色地僵持着。
枝叶繁茂的桐树下,隐约传出一抹压抑的咳嗽,极轻,却让一直留意着四周情况的顾子焉听个正着,神色一凛,提剑直奔出声的方向刺去。红衣女子一惊,飞身阻拦,却晚了顾子焉一步。
一柄长剑架在了暗处之人的脖颈之上,顾子焉带着人慢慢走出了阴影处,朗声道。“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那些人闻言皆是顿住了身子,被季慎等人制服在地。
“尊上!”红衣女子一声惊呼,正欲上前,蓦地察觉顾子焉的剑搁紧了一寸,便不敢再动。
顾子焉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她不敢动手是顾虑宋晴容,而这人……视线时不时掠过那处早已让她起了疑心。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对本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最后一个字落,顾子焉手中的剑倏地被一股无形力道震飞了出去,虎口一麻,胸口处猛地传来一阵钝痛,身子被一股巨力推了出去,竟是毫无半点招架之力。
“子焉!”季慎的唤声近在耳畔,顾子焉坠在了地上却没有预想中的痛楚,睁开眼却见身下压着一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紧着声音问道。“你有没有事?”
顾子焉摇了摇头,撑着身子从季慎身上起来,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看向了那人,月色下略显苍白的脸,极为普通的五官,凑在一起却莫名透着一丝诡异。连那人的招式都未看清,就被掌力拍飞,是她一时大意,还是那人的功夫……心下颇有些恻然。
那人又是掩唇咳嗽了几声,红衣女子见状上前扶住了他,却被他一把挥开,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却在视线掠过顾子焉时沉下了眸子,敛去了那股子戾气道,“红练,这马车我不要了,走。”
名叫红练的女子有一瞬的诧异,瞪着顾子焉的方向似乎是不解恨,却还是顺从地扶着他离去,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亦爬了起来快步跟上,一行人入了夜色,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走了。
几人心思各异,颇为复杂地目送他们离去,顾子焉打了个寒颤,刚才那股子的阴冷劲儿似乎还在。
“哎,怎么让那个病秧子走了?”夏兴安从陈远身后走了出来,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嚷嚷道。
傅安歪头问,“不走留下来让你看病么?”
“救死扶伤乃是每个大夫的本分,看他那样子这么走了绝对撑不了多久的,你说那姑娘那么漂亮这么跟了他不是亏了么……”夏神医最后颇有些惋惜道。
傅安提了一口气,转头问陈远,“你家公子是小时候磕着脑袋了吧?”
陈远大惊,“你怎么知道!”
“……”傅安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