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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时,我照例趴在一车垒的高高的青乔上,美滋滋喜乐乐的赏着远处旖旎的山田碧河。
其实冥冥中自有定数,而冥冥中一切天意都不可违。这是专属于我的命劫,我却还傻乎乎的嘲笑了彼时的慕容杰不懂得享受,还顺带的迁怒了他对外物莫名其妙的讨厌。原来,我不知,我不知我的命劫连带不得别人,哪怕是我最亲的家人!
所以上苍从他那九拐十八绕的肠子中,慈爱的把慕容杰从我的命劫里拨了出去。
是以,当我噙着傻笑,一派悠闲得意时,叔叔驾的车子在经过慕容杰所说的那条讨厌的河,那条讨厌的路时,一度黯淡无光的车子在一声骡马昂首望日的长嘶下,顿时威风凛凛拽动车身来了一场天翻地覆的颠簸……
这平常的马嘶本不要紧,这平常的颠簸也没什么。但要紧的是,我这副轻盈似蝶的小身板在这一阵马嘶的颠覆中,顿时从高高的车顶上被轻飘飘的撂下了那距小路足有三丈高的长河……
后来叔叔告诉我,他说,当我似一件被人扔出的破棉袄,就那般轻飘飘落到明净清润的河里时,他一向明晰的脑子恍若被人塞了一团棉絮,赫然转不过弯来。是以,他怔怔的跳下车,怔怔的走到路边,怔怔的抬足……
路边的相邻不知其所然,遂,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叔叔也与我一般似一件被人扔出的破棉袄,轻飘飘的跳下了三丈高的小路……
于是,叔叔这一跳,那身姿,可谓英勇不凡。那态度,可谓决然悲壮!周边不知情的邻居看着看着终于慌了,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个,有什么事儿想不开的要作死?
于是,大伙瞬时仍了手里忙着的活计,通通步履匆忙神色惶惶从后面追过来喊着:“干什么,干什么,慕容忠?什么事儿这么地想不开?非要跳个河?寻个死了?”
“救人、救人啊……”
“赶紧找他慕容叔啊,这儿子都寻死了……”
“不,不是,你看那河里还死了一个……”
“呸,别说死字,晦气!”
“咦?好像是慕容家的萱丫头……”
“这做的什么孽呀,叔侄一起齐双双的寻死……”
“……”
岸上的乡民或叹息或悲戚的碎碎念着,叔叔英勇跳水后,被那初秋的水没到身上,终是一个机灵,思路瞬间明晰。他自顾爬起来,跌跌撞撞越过森冷的乱石,跑到水位略深的河里,紧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时,我已惨白着一张水嫩嫩的小脸陷入了深度昏迷。
扯上这人命关天的事儿,叔叔的眼里心里自是再容不下那一车东倒西歪的青乔骡马。他越过路边慌忙探视呐喊的乡邻,只抱着我急急去镇上找了大夫……
许是命不该绝,许是上辈子我做错了一件事,这只是一个因果循环下的小小惩罚。是以,我没有命丧当场,更没有驾鹤归去。那些慕容杰所讨厌的扎堆乱石虽也泛着幽森冷白的光,却也不曾张牙舞爪让我头破血流乃至残肢断骸!
所以,姑娘我一没骨折,二没流血,顶多只是个头晕眼花。但这看人却自是要眯着那双恍若黑玛瑙般的眼睛好一番细瞧,才能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无数个影子那一个才是正宗的本身。
这幸运之神和霉神结着伴儿在我面前晃的潇洒,其实,以我此次身处险恶依然能四肢皆动转悠上一圈的光景来看,这天若要亡我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是,叔叔有没有想过,他那一跳,那下坠的力度和嶙峋的乱石或许便能要了他的命!
事后第二天,我坐在屋檐下晒着黄昏的暖阳,仰着无辜的小脸问及叔叔这次英勇跳河的因由感触时,叔叔用颇为豪迈的口气这样回我:“不就跳个河吗?简单的跟一一样,抬个腿迈个步就下去了……
”
我皱眉看他,“叔叔,抬个腿迈个步一样可以找条路走着下啊?”
叔叔被我问住,呐呐半响才摸着我的头道:“萱萱,你要知道,叔叔跳下去自是比走下去帅!这自古侠客半路拔刀相救,那都是跳来跳去的,你见过走着救人的侠客?”
我听了扁嘴道:“那跳来跳去,跳死了怎么办?”
叔叔:“……”
是以,跳河是件后,妈妈看我蜡黄着脸如此娇弱,终于散去一身淡定若僧佛的本事,她咬着牙跑到四爷爷家的小卖部给我买了一瓶橘子罐头。回到家,她皱着脸很肉疼把罐头搁在我面前,说:“萱萱,吃吧,你二婶说是刚上的货,很甜的,花了我两块多钱。”
我软绵绵趴在被窝抬了下眼皮,算是承了妈妈的情。
其实,罐头这种东西在当下来说,那可是很奢侈的零嘴!可惜,一向节俭的妈妈好不容易对着我慈悲了一回。然则,我却福薄!那一瓶橘子罐头没能让我养起精气神,倒是让我生生拉了好几天的肚子。于是,我觉得,雪上加霜就是这么个事儿!
……
自从这次落水,我身上接二连三出了个奇怪的现象。而这个诡谲的现象在以后的很多年里,我都不曾理得通透。
事情是这样的,自我落水后的第二天起,我便时常做着同一个恶梦。梦中,一块方圆足有两米的巨石在漫天的尘埃中追着我滚滚而来,我一直跑,一直恐惧的跑……
有时,当我喘着粗气稍稍躲过身后巨石的追逐时,回头却又看见一条体魄健壮的大黑狗凶神恶煞朝我袭来。然后,我又开始冷汗涔涔的逃,一直逃……
这样的情况,让我在星月缭绕青灯弥漫的夜色里,兜转着惶恐的心绪,闪着迷蒙的泪花再也不敢睡觉!
后来爷爷披着外衣看我连接着几天都是这样,便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了半响,遂而告诉我,“你摔下去的那里,曾被河那边,坡那边,山那边的张爷爷吊死过一条狗。那边河道也曾挖出过一块巨大的磨盘,如今,还被掩在泥沙里。而那条狗也正好是黑色的。”爷爷垂着眼帘顿了下又道:“不过,你张爷爷也辞世好几年了呀?”
河那边?坡那边?山那边?张爷爷?我委实不知爷爷所说的张爷爷到底是谁?但我还是听懂了,我掉下去的那条河边,确实死过一条狗,如今还埋着一个圆滚滚的大磨盘。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着实不解!
“你摔下去的时候不是没磕到石头吗?那么多石头,偏偏你就安然无恙错开了他们。也许,他们本是奉着某路鬼怪之命来害你,可转头一看你这么可爱,便也弃了这妄念退至一旁护着你了。但是,他们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到你,就无法向那些鬼怪交差。所以啊萱萱,它们就只能跑去你的梦中吓吓你了。”叔叔不知啥时候走进屋子,笑容和暖坐到我身边说道。
“是这样吗?”我眨着黑灿灿的眼睛问。
“嗯,肯定是这样。”叔叔宠溺捏捏我的鼻子,旁边陪着我的奶奶一听这话,不得了……
她皱着眉头摸了摸我的脑袋,略略一番思索,说,“哎哟喂,准是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那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倒是害人不浅。不行,不行,明天需得请个巫医给萱啊看看。”
“可行吗这?”叔叔拧眉,一双明亮的眸中划过一丝狐疑。
“可行,怎地不可行?当年走过沼泽闯过弹雨的毛老爷在老母病重药石罔及时,还不是请了阴阳师捣鼓后,才治好了他老母的病?”爷爷坐在一角将手拢在袖子里,眉宇间带着一抹沉思。
我不知在狼奔豸突的乱世里,毛老爷是否真的为他病重的老母请过阴阳师,但我却清楚的听叔叔说,“这种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巫医要请,药也得吃。”
于是,我噩梦照做连至三天,本就一身不适,这三天非人的折磨更是让我精神不振神色萎靡。爷爷奶奶整日整夜陪着我,大家都是一圈儿的憔悴!
后来着实没办法,是以,依着奶奶的意思,爷爷请来了南山脚西旮旯里据说是在隐世修炼的巫医。
在一个晚霞如火绚烂的黄昏,巫医在爷爷谦恭的引带下撩袍坐于主位,他捋着山羊胡高深莫测看了我一会,然后,摇着头阴阳顿挫的说:“命犯太岁,黑狗相扰,白虎挡道,这孩子果真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还好,还好,尔等祖上阴德敦厚,龙王真神庇其左右,乃是万幸,万幸!”
“依师父看,该是怎么个处理?”爷爷恭谨的递上一杯茶。
巫医沉吟了会,说,“依我看,需要跳个神驱个鬼才能以保平安。”
……
委实,在这个村子里,巫医的话,那便是定海神针,那便是磐石不移。爷爷奶奶二话不说,便供着巫医一顿好吃好喝,并听着他的吩咐,东找五谷,西找彩布……
跳神是个什么事?这时的我除了好奇,什么也不明白!更不知它就是毛爷爷口中那所谓的封建迷信!
而在以后长大的岁月里,当我的足迹印在泱泱山河下那些广袤的山头寺庙时,我还是不明白,当初毛爷爷粗厚的龙爪当做惊堂木威武一拍,激昂的龙啸传遍九州,等毁庙诛神破除四旧的法例施行后,山里巫医的行情为什么还是那么的焰高气长?
后来我经常在想,是不是每个地方,在国之上位者的威仪下,那些个形态不正的漏网之鱼,是不是都有巫医这般的道行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但在此时的这个山里,爷爷奶奶自是深信那些东西。是以,在这个秋夜里,玄月高挂后,凌乱的星辰迷了眼眸时。按着巫医的吩咐,爷爷在院里设了香火。风初起,那摇曳的烛火明灭不定,案盘里的五色彩旗诡异的迎风招展……
屋子里,我甚无力躺在榻上,歪头眸带倦色瞧着那巫医长袍短褂摇着铜铃,一直在我身边念念有词跳来跳去……
爷爷、奶奶、妈妈、叔叔、婶婶前仆后继侍候着,如此满屋氛围诡谲折腾了大半夜,终于在我晕乎乎的状况下,巫医满面红光结束了这一场所谓的跳神!
“可是麻烦巫医了,请坐请坐,吃茶吃茶,请吃茶!”夜半三更,又是一番恭维的吃茶道谢后,爷爷差叔叔送走了巫医。
这事瞧着荒唐,然则,这世间有些事永远都没有法则,永远也没有答案。再奇怪的事放在我身上似乎永远也不会觉得奇怪,就像这个奇怪的夜晚,这场奇怪的跳神。总之,在这之后,我那做同一个噩梦的毛病也便真真的自此无疾而终了!
但这一次华丽丽的落水似是一个□□,自此之后,我随便没事感个冒,随便没事拉个肚子,这便都成了生活中让我无限怨念的常规状况!
☆、故无忧
我长期承载了身体上接踵而来的各种毛病,但小学的岁月依然在我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过的悠然自得。
“慕容萱,学习作业的事儿你暂掌着。陆南山,团体纪律的事儿你且办着。小事儿就这样,大事儿再另行通知,我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儿。”
邬老师,这个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记得颇为深刻的人生了一双细长的眼睛。他常顾着自己家里一亩三分地,有事没事儿,那细细的眼睛一眯,在同学们一片极为欢喜的目光下,说上这样一番话后,讲台上便再也难以捕捉他那矮小精壮的身影。
陆南山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如邬老师不在,那么,班里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事情都得经过我俩的琢磨审核后才能正式施行。
而说起这位陆南山,不管是学校里的老师还是同学,那都得赞上一口:“这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