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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想轻松利落地就能回京都:“那请府节费心了。”
央川闻言精神很振奋。
……
六月下旬,在碗青大草原举办了草原人的一场盛会。
这是年轻女子比赛摔跤、骑射的盛会,胜者可以戴上全族最美丽的男子编织的花环,可以领走族里品种最好的小马驹。
让莫桑景大感意外的是,远在一百多里以外的云青大草原的邦季人,也有远道而来参加这场盛会的。
看着那些服装和央川她们只有些微差别,明显属于同族的人们,莫桑景大受震撼。
看起来她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是的,衮路分割给禹国,就好像是夺走了邦季的东西,拆散了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一样。
莫桑景自嘲道:若自己这么想可糟糕了。
正思索着,有人拍了莫桑景肩一下。
那是个草原女子,褐色的脸,明亮的眼睛,长得非常明媚,对莫桑景说了不知什么话。
莫桑景正不知道怎么作答,廖怀石走来了,莫桑景忙拽住他道:“这位姑娘刚才跟我说了些什么?”
廖怀石果然懂草原人的语言,他和那女子顺利沟通起来,但不知说的是什么,那女子面带遗憾地走了。
莫桑景觉得不对劲,板了脸:“你对她说了什么?”
“我对她说,”廖怀石打量了一眼莫桑景那和一般草原人并无二致的打扮:“你是中原而来的尊贵的客人,但是不懂这里的言语,也不会参加这里的活动。”
莫桑景一皱眉:“所以她说了什么?!”
廖怀石一撩被风吹乱的碎发,若无其事道:“她请你一起赛马。”
“我说过让你替我决定了吗!”
廖怀石吓一跳:“难道将军要参加这种庶民的活动?”
莫桑景怒不可遏:“要不然我穿这一身干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报名,等着别人来邀请已经很久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却被廖怀石赶走了。
看着她的确愤怒异常,廖怀石干巴巴地道:“那我替你报名吧。”
莫桑景哼了一声,转了脸道:“赛马场地在哪儿?”
……
天空湛蓝,白云飘飘,地上人马行走,绿草连绵。
起点处一声命下,数十匹神骏飞奔而出,鲜衣怒马,夺走了观看的人的目光。
今年的参赛阵容很强大,最值得一提的是去年的第一乌喇巴,和在去年屈居第二勤奋准备了一年的呼兰舍。
这两人一个骑着枣红马,一个骑着月毛马,奔在最前头,但和她们并行的还有一个骑着青骢的人。
那人面目白净得像天山的雪,迅捷飞过的身影叫人看不清楚,但眼力很好的年轻男子还是怀着春心道:她长得比洞窟里壁画上的神女还好看些……
大家对这新杀出的青骢抱有极大的期许,只见在最后一个往返中她超过了乌喇巴,和呼兰舍并行了!
人们的心被吊起来,到底幸运之神会降临在努力了一年的呼兰舍头上呢?还是这个不知是哪个帐篷走出的神秘女子身上!
……
刚才下了一点小雨,雨后太阳立刻出来,把各处映出七色的彩虹来,如烟如雾,虽然淡,却是着实存在的。
这些女子就像脚踩彩虹的神人般,向终点冲来,青骢和月毛时而互相超过,不分胜负,成为了场上最大的看点!
迅雷不及掩耳,呼兰舍突过终点,月毛马的马颈上缠上了终点处那洁白的哈达——证明了它是第一。
呼兰舍跳下马来,先是向着人群跑去,和友朋们热情拥抱,表达成功的喜悦,之后她跑到青骢马的旁边,向那第二的女子羞涩地笑了笑,说了句什么。
大概是“承让”之类的话吧,莫桑景露出没有芥蒂的笑容,和呼兰舍互相拥抱,然后大方地牵着青骢,向人群外围走去了。
呼兰舍被戴上了花环——对方是她最衷爱的人。
大家这时也或多或少地发现莫桑景不是草原人,追逐着她的背影的目光还是不少,直到——
有一个戴着宝珠头冠的人向莫桑景走去,在草原,戴着镶嵌宝珠的头冠的都是贵族的亲随,宝珠数量越多,身份越尊贵,那人头上竟然有十三颗宝珠!
那人将莫桑景带离了众人的视线。
……
莫桑景被会说禹国话的人叫住,说:我家少爷仰慕你,希望你能去帐篷拜访他。
莫桑景跟着她走过许多大小帐篷,来到最大的一顶面前,这是还未建造完成的帐篷,它的主人好像来草原并没几天。
但不用怀疑,这里面住的人身份尊贵。
莫桑景往里走,刚好和一个人碰了头,两人各退一步,捂着额头,抬起眼来打量对方。
在莫桑景眼里,那是一个俊美男子,像头顶的晴天太阳的一样,散发着灼灼的热力和耀眼的光芒。他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还在成长,成长会带给他更惊人的魄力和压迫感。
是的,这是个不同于禹国男子的自尊自强的男子,莫桑景能感到尊贵的身份带给了他凌驾性别以上的自信。
譬如说,他正使唤着这个贵族出身的女子。
“温扎,你把她带来了?谢谢你,退下吧。”
他也会说禹国话。
莫桑景一凛。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图谷浑。”
少年皮带围腰,上半身是一块花纹奇异的兽皮作成的比甲,穿着鹿靴,身高腿长。
莫桑景道:“我叫桑冬达来。”
她用了自己的伽卢语名字。
“哦,”少年点了点头:“你不是草原人吧,为什么穿我们的衣服?”
莫桑景从少年的眼睛里看出,他想表达的其实是——我知道你为什么穿我们的衣服。
莫桑景其实是为了避免危险才穿成这样混入人群,并且想到了敌袭时,自己一个人迎战更有利,才离开了葛姨她们的身边的,这少年他——真的知道?
“我想参加赛马比赛,所以穿成这样。”
图谷浑笑道:“可是你输了。”
是的,莫桑景本来就没有本事赢,她是靠轻功一直撑在青骢马的上方,马没了她的重量所以跑得飞快,不然以她的驭马术,不可能匹敌精通骑术的草原人。
莫桑景道:“想参加和输赢是两码事,我不赢也可以参加啊。”
少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走出了帐外,逆光的背影在莫桑景眼里一阵闪光。
“我总是瞄准第一去做事的,不能赢的事,我不做。”
莫桑景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说这个少年血性方刚,气魄非凡。
图谷浑终于转头道:“我找你是为了见你一面,还有,送你一个花环,你是真正的胜者,你本来能赢的不是吗?”
是的,莫桑景靠轻功作弊自然能赢,最后她放了水让呼兰舍超过了自己。
这个人去看了比赛?他知道自己作弊还认可自己?
这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象征第一的花环被戴在了莫桑景的头上,她都没来得及拒绝。
图谷浑做完这件事好像对她失去了兴趣,摇摇手走了。
莫桑景把头上的花环取下来,往央川给自己安排的帐篷走去,人们看到她的花环,都对她行注目礼,莫桑景十分尴尬,想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第十七章 义弟
莫桑景留在碗青府的日子,人身安全得到了保证,央川没有采取任何有敌意的举动,和谈十分顺利。
她把有关消息传给了汪仲年和朝廷,归期也就顺利地决定下来了。
七月初一,莫桑景点齐兵马,寥寥数语和央川告别,在草原人一阵欢送远方客人的歌声中,展开了东南回京之行。
经过松青府时,一方面是莫桑景没有停留,一方面是汪仲年也没有下请帖留她,所以很快地过境了,反而是汪雅君乘轿子来送过她。
远远地看到汪雅君,就像一朵鲜红的牡丹从远处走近似的,莫桑景下马和她交谈。
汪雅君坐在车上,手伸到帘外,和莫桑景握了握,言短意深地说了一句:“莫将军此次回去,怕是要犯桃花了。”
……
莫桑景当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直到军队开到玉龙关的时候,接到了莫承梧的家信。
里面说“陛下有意招汝为婿,商议正急,慢归”。
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即使是桃花,又何必要是这么大的桃花!
历代莫家家主都没有和皇族联姻的例子,她们是名誉贵族,为了明哲保身,也要远离政斗和官场纠纷,所以既不能当外戚,也不能做驸马。
这也就是莫母虽然上朝听政,但从来不发言的原因。
这次庆利帝竟然想要冲破成规?!这是何等违背祖训的大事……莫桑景不相信母亲会答应,她说“商议正急”,但为什么是“慢归”!光躲着又有什么用……莫桑景不解。
心中徘徊着种种疑云,军队又走到了雍州府,离京都不远了。
……
雍州府知府(在不设立府节时,作为一府最高长官存在,没有军权)乔鸿渐此时正焦心无比,一边在驿馆内来回迈步,一边咳嗽。
越咳越急,越急越咳。
她有不足之症,肺有问题是从小以来的了,但是温文尔雅,笔杆子上的事十分精通,高中之后,被朝廷外判为知县,在官场上辗转多年,如今是一个知府。
十几年前她的肺病恶化过一次,三天之内吐出了一升的血,本以为就此要撒手归西,没想到是体弱多病的夫君先走。两人育有一子,失去父亲时才六岁大。为了这个孩子不孤苦无依,乔鸿渐愣是撑了十来年,破败的身子到今天为止是真的撑不住了。
她做官清廉,死后没有什么田宅钱财留给儿子的,无法保他一生无忧,又兼乔家世代单传,没有什么六亲五戚,自己死后,他竟没有任何可以投靠的人。
乔鸿渐十分着急,自己大限将至,无论如何也要给铭儿找个归宿。
她以前曾拜莫承梧之母为师,学习能吏之道,那时便觉得莫家尽是卧虎藏龙之人,而且人品可靠。
听闻恩师嫡孙远入衮路,如今已经顺利议和,正在回京路上。
乔鸿渐一方面给莫承梧写了信,告知托付乔虚铭之事,一边在军队开过的驿馆等着,等着见莫桑景一面。
如果人品可以,她希望把乔虚铭托付给这个人,让她带着乔虚铭上京。
……
莫桑景走到雍州府内的祥云驿馆,看到了知府大驾,她吃了一惊。
虽然早有士兵通知,但是亲眼看到,别有一番感觉。
“这雍州府知府是个好官”,偶尔听见母亲这么说过。她知道乔鸿渐好像和祖母是忘年交,但她身体不好,没必要为了一个小辈做到这种地步。
抱着种种猜测,莫桑景走入驿馆和乔鸿渐相见。
对方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人物,清瘦见骨,相貌比年龄年轻,莫桑景一见便生爱戴之情,但是再看,乔鸿渐脸上有着不自然的酡红,眉目黯淡,印堂发黑,病体沉重好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在莫桑景先开口前,是乔鸿渐先说话,她先问莫桑景诗词歌赋,再问她农务政略,最后评判人物,从宗室公卿到贩夫走卒……这一番交谈下来,花了一个多时辰,乔鸿渐讲得话多,咳嗽了起来。
莫桑景立刻站起给她倒茶,乔鸿渐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呼吸不畅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
莫桑景坐正,恭敬地低头倾听。
“我想把犬子托付给你,望你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