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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断肠刀-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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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东的土壤,虽不象黄河两岸,黄土平原土性那么粘,可也不是沙土,故塌陷的部份,也是成方块的,这其间,自有不少空隙。公孙启本就怀疑洞中,隐藏着贼党高手,耳力又极锐敏,向准清除洞道,他就贯注全神,仔细谛听。他听到了小兰和侯源的对话,也听到了葛琳与老贼的对话,虽然没有听全,仅就听到的,已可判断个八九。他判断出葛琳的位置稍远,似极安全,晓梅姊妹必然和她在一起。也判断出老贼侯源,阻截在葛琳等人的进路上,仍有火药,未曾使用。最后,听到葛琳先是要轻身犯险,判断必已被晓梅阻止,而后才以接受屈辱条件,企求先放出慧庄三女。 
  他深知范凤阳网罗的这批新人,多是一方之霸,心黑手辣,言而无信,实不足奇。 
  他怕慧庄与二婢上当,决定阻止她们妄动。事机急迫岔路中不及多想。便出声要向准休息,由他来接手。他的原意,不啻告诉侯源,洞外来了人,教老贼心理上,多增一分顾虑,看老贼的反应,再作进一步打算。不料换来的却是一阵爆炸。 
  “轰!轰!轰!” 
  炸的不只一处,也不象一两箱火药,威力之强,地皮都在动,烟尘土雾也从缝隙中冲了出来。弄巧成拙,既惊且悔。这不是他所希望出现的事情。老贼侯源似乎也不该这样慌张失措。万幸向准听到他的招呼,已经上来了。现在所担心的,是晓梅葛琳等人,有没有受到伤害? 
  洞里与洞外,情况完全不同,那空气的排挤,那烟火的熏烤,那巨大声响的震荡,那土壤崩落的压砸,变化瞬息,全出意外,事先没有防备,事发无处躲藏,血肉之躯,怎么消受得了?爆炸过后,紧接着又是一阵“轰隆!”地面上出观了两道沟。这还用说,两条地道全被陷落的泥土,给填满了,人如果被压在下面,怎么还能活得了?公孙启一掠到了沟边,顿足流泪道: 
  “都是我害了她们!该死的是我!”金逊劝慰道: 
  “我们不来,老贼也不会放过她们,与公孙兄何尤?”陆浩接口道: 
  “沟不深,大家一齐动手,快一点,也许还有救。”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动起手来。经他这一说,全都认为有理,也正要动手。向准道: 
  “挖北边这条沟,先挖西头。”陆浩道: 
  “向兄先前走的当是北边这条洞道了?”向准道: 
  “正是这样,人多反而碍事,由我和陆兄先挖。”沟宽不过四五尺,的确用不着全动手。两条沟并非平行,象一个钩,向准与陆浩,清除的是尖部位,上层都是成块的,有大有小,大的两人搬,小的随捡随掷,进展异常快速。公孙启审度形势,估计老贼适才说话位置,大概就是钩尖这个部位左右。晓梅葛琳等人与老贼之间,自是还保有一段距离,或许没有压在土下,果真如此,料还有救。 
  如此一想,心头不禁升起一线希望。约莫顿饭光景,他与金逊替换下来向准、陆浩,就他们四个人,分成两班,轮流替换,女孩子根本插不上手。随在身边的,仅有梅芬,灵姑和小梅,不见杜丹与姗姗。 
  她们去了何处? 
  如照日间经过情表,八成去盯孙允的梢去了。嗯,料必不会大错。若然,万一遇上范凤阳,二女岂非自投虎口?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开出一个拳大的缺口。啊!现出了洞道!这时正值公孙启和金逊接第二班,欣喜之余,公孙启禁不住呼唤道: 
  “晓梅!二妹!”没有得到应和。公孙启的一颗心,顿时凉透底。金逊额头青筋毕露,心里尤其着急,凑在洞口,提高声音唤道: 
  “琳妹!葛琳!我是金逊啊!”稍缓,一个微细的声音答道: 
  “你骗不了我,老贼,我不会教你好死的!”公孙启辨出话声,接口道: 
  “是蓝姊的吗?的确是我和金兄,你伤的重不重?忍耐一会!我们这就下去。”奋力几招,将缺口开大,这才看出没有陷落的地方,内部也震塌得很厉害,洞道瘫塞,声音被隔断,以致听来甚是模糊,不禁忐忑地问道: 
  “蓝妹,晓梅会静禅神功,应该不会出事,怎不说话?还有向大嫂与葛姑娘姊妹情况怎么样?”缝隙中,陡然透出来几道夜明珠光,接着传来印天蓝话声,道: 
  “我们都被泥土隔断了,她们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快点把洞道打通,提防侯源老贼捣鬼。”公孙启道: 
  “我们这就进来。”向准、陆浩,也都下来帮忙开洞,没有锹镐,唯一可用的,就是金钢铁手。最初往下开,不过开出一个象四五尺见方的深墟,现在清除洞道积土,得往上边送。公孙启首先脱掉长袍包土,金逊等人照旧学样,然后一包一包地往上抛。三个女孩子守在坑口,一包一包地接,倾完积土,再把衣服丢下来。就这样连续不断地往复运用,不消多久,终于开出来了一条仅供一人爬行的洞径。公孙启,与金逊,先后爬了进去。啊!印天蓝被埋了半截,下半身完全压在土里,口鼻间溢有血渍,显然还有内伤。 
  公孙启看在眼中,惊在心里,更不怠慢。小心翼翼地清除上边的泥土和碎块。 
  金逊从旁帮忙,好不容易把印天蓝救了出来,略一检查,似未伤筋动骨,只是一些皮肉之伤,暂时不能动罢了。公孙启匆忙给她服了一颗内伤药,协助金逊,继续往里开。吉人天相,洞径打通之后,仅小莲首当其冲,被强风压挤,内伤甚重,此时犹晕迷未醒。印天蓝就是为了救小莲,把人交给慧庄,抗托震落土块,行动迟缓了些,自己反而受了伤。否则,小莲纵有十条命,也非被压死不可。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大影响,只是在变起之初,受到一阵难堪的窒息,耳鼓也受到强烈的震荡,嗡嗡不绝,所以公孙启最初的呼唤,晓梅没有听见。老贼侯源到现在没动静,如非已逃,便已遭报。 
  唯有小兰,生死下落不明。在目前情况下,不知火药是否全爆炸?于是,也不能为了救她一个人,再教大家跟着涉险。 
  只有暂时离开,另想其他办法。 
  印天蓝不能行动,公孙启责无旁贷,亲自把她抱了出去,但是,爬行难免碰到伤腿,公孙启顾虑到这点,就有那么体贴,宁愿自己吃点苦,仰面朝天,把印天蓝平稳放在自己身上,就那么慢慢爬行出去的。小莲则是由葛琳带着出去的。 
  海城县的县太爷,独自在书房,坐着也不是,走动也不是,就那么紧皱眉头,焦虑不堪。入夜以后,又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炸得他心惊肉跳,也怒到了极点。整座县城,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商店提早打佯,住户关门上锁,甚至小孩子都不敢再哭,这成什么体统? 
  守备部队全体出动了,加强巡逻,加紧城防,那紧张的情形,就象贼人要屠城!最恼人的还是,全班捕快,宛如泥牛入海,一个也没有回来,一点消息也得不到。“梆!梆!梆!”三声更鼓敲响了。突地,他听到耳际话声,心头升起一线希望,不禁想道: 
  “他是什么人,那么多捕快都不中用,他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想念未完,紧接着又听到有人敲门。“笃!笃!笃!”声音是那么轻,举动是那么知礼。县太爷点了一下头,亲自过去把门打开了。一股无名怒火,陡升三千丈。敢情当门站着的,并不是他意料中的奇人,而是捕头孙允,不言不动,不参不拜,象是个泥塑的土偶。县太爷的气,可就大发了,正待发作。适时,突又听到一缕蚊蚋似的声音,响在耳边,道: 
  “孙允虽知内情,亦有苦衷,大人暂勿发怒,听他怎么说,再定此人是否还能用。”语毕,寂然,并未现身,不知是否已走。 
  孙允却是立刻还了魂,单腿下了一跪,道: 
  “累大人久等了。”县太爷听到暗中人语,神色略见松缓,道: 
  “情形怎么样,进来说。”孙允跟了进来,待县太爷落座,肃立一旁道: 
  “卑职无能,未能擒到强人,请大人降罪。”县太爷道: 
  “葛家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何私藏火药,家里养那么多打手?你不会毫无所闻,有话实讲,本县替你担待。”孙允又打了一个千道: 
  “卑职先谢大人恩典。”县太爷道: 
  “不须俗套,你往来奔波,定也疲劳,坐着讲。”孙允告罪坐下,道: 
  “葛家当初建筑时候的监工,名叫侯源,就是现在的管家,早年保过镖,卑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卑职以为他发了财,房子是他自己的,上前攀谈,不解谈出了祸。”县太爷惊问道: 
  “什么祸事?”孙允叹了一声,道: 
  “侯源告诉卑职,房主大有来历,武功通天,能杀人于无形,警告卑职,不准多问,纵然有事,最好装聋作哑,也不要管,否则,一家老小,性命难保。”收受贿赂的事,他没敢说,秘窟也没讲。县太爷道: 
  “这么一说,今天是仇人找上了门?”孙允道: 
  “想必是的,这种江湖仇杀,双方都是高来高去的能人,卑职连侯源都打不过,来的更不知是那路人,纵是赔进性命,也管不了,守备兵马也对付不了这种人,甚至连面都见不到,大人有何求见?”县太爷道: 
  “全城都被惊动了,捕快一个也没回来,身受皇恩,怎么能不管,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你的职责?”沉默片刻,孙允道: 
  “卑职斗胆,拟请大人申祥上禀,请府里派人。”县太爷道: 
  “要你何用?”孙允道: 
  “白天的事,大人已曾目睹,卑职全力以赴,只落得目前这等狼狈相,力有不济,奈何?”县太爷道: 
  “把你的家小即刻搬进县衙,本县代你去保护,还有什么顾虑?”孙允惊然道: 
  “大人既如此恩典,卑职再无话可说,谨将幼子托付大人,设有不幸,祈求代为抚养教育成|人,卑职就感激不尽了。”县太爷道: 
  “你子即我子,本县必不负所托,即刻回去,把他接来,你的建议,本县也完全采纳。”孙允道: 
  “天黑以后那次爆炸,说明葛府地下,双方可能还有人,请大人立即调派五十名兵丁,带铁锹镐,卑职去去就来,亲自带着他们去挖掘。”县太爷诧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没用吗?”孙允道: 
  “是的,卑职说过,兵丁的确无用,卑职的意思,也不是去捉人,捉也捉不到,而是把那批强人惊走,不要再惊搅百姓,办法虽然不好,对地方也算有个交代了。”县太爷想了一想,觉得这个办法,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再要发生爆炸,纱帽恐怕都要戴不牢,便道: 
  “你快去快回来,本县还要亲自监督。”孙允告退走后,县太爷立刻派人,分头准备,刚刚告一段落,耳际忽又传来暗中人语声,道: 
  “大人勤政爱民,诚为一方之福。惟葛家占地甚广,昏暗之间挖掘,断非五十名兵丁,所能为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 
  “庄后塌陷部份,地下或尚有人,不论死活,当为双方首要,彼等身手,颇不平凡,还望叮嘱部属不要贪功,枉送性命,惊走他们仅够了。”县太爷道: 
  “侠士可否进来一叙,本县还有甚多疑问,容面请教益。” 
  门外静寂无声,没有得到回答。县太爷亲自开门出来相请,夜色沉黑,星斗满天,哪里还有什么人影,无可奈何,只好怅然回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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