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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也许失真,我原向场主致歉。”范凤阳摇摇头,苦笑一声道:
“算了算了,过去了不再谈它就好。”话声一顿,更见诚恳地又道:
“朋友问了不少事和话,我还没有请教一声,这是为什么?”雪衫书生摇摇头道:
“场主慷慨,不再追究过去了的事情,但是有些人,却必须挖好死人的棺木,找寻过去!”范凤阳心田一凛,这话他懂,但他不能承认懂,固之作煞费心思的神情,楞怔地看着雪衫书生。雪衫书生也正双目凝神直盯着他,印天蓝竟也星眸神射,扫向他的身上,范凤阳只有装糊涂,问道:
“朋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雪衫书生目光一扫印天蓝道:
“请问印姑娘吧!”印天蓝不待范凤阳开口,黛眉一锁说道:
“凤阳,近几年来,你那农矿山方面,不会没有满期离开的工人吧!”范凤阳坦然答道:
“有,当然有,可以说每隔十天半月,都有满期离开的工人,有时十个八个,有时多到五六十人。”他话锋一停,以诧疑的眼光看了看印天蓝和雪衫书生,又道:
“怎么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印天蓝低沉地说道:
“人家指责说,那些业已满期身怀巨款的佣工,并没有回家……”范凤阳一笑,接口道:
“这也难怪,当年一片朴直的辽东城镇,如今是多繁华,他们久困矿山,乍见那种气象,自会流恋忘返。”印天蓝摇摇头道:
“人家却说,大批满期的佣工,不但没有回家,并且也没在辽东各镇居留,而是失踪了!”范凤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这怎么会?”雪衫书生冷笑一声道:
“这是事实,怎么不会!”范凤阳皱着眉头,摇着脑袋道:
“这简直不可思议!”这句话说完了之后,他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事情,立刻以诚恳的态度,怀疑的语句问雪衫书生道:
“朋友,你既然敢这样武断此事,那一定是有证据的?”雪衫书生目光直盯住范凤阳,一瞬不瞬,对范凤阳的这句“巧妙”问话,不由暗中冷笑,他用“武断”这两个字来形容此事的可疑,最后更直接了当地问雪衫书生要证据,此人之难缠难惹刁滑都可想见了!不过雪衫书生早有成竹,立即回答道:
“我早说过,有证据!”范凤阳暗自惊心,但事迫如箭搭弓弦,不得不发,硬着头皮,作出欣然之态道:
“那太好了,请朋友指示个明白!”雪衫书生扫了印天蓝一眼,道:
“这事印娘姑也知道。”范凤阳“哦”了一声,对印天蓝道:
“蓝妹,是吗?”印天蓝黛眉微蹙道:
“人家家里的尊长,曾为佣工,和家人相约回里的时期,至期并未返乡,所以……”范凤阳不待印天蓝把话说完,已接口向雪衫书生道:
“这就是朋友你所说的证据?”雪衫书生“嗯”了一声道:
“莫非这不是证据?”范凤阳豪放地哈哈笑了起来,然后点着头道:
“不怕朋友你听了生气,说实话,这无法当作证据,辽东如此大,天下这样宽,一两个人若是突发了游兴,走走名山,逛逛河川,事属平常……”雪衫书生冷哼了一声道:
“也许,但总难一去四年杳无音信吧!”范凤阳道:
“当然是不该这样久的,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出门在外,保不定遭上什么怪事突变……”雪衫书生低沉地接口道:
“范场主说的不错,是经验谈,家叔和舅公,和那千百佣工,就是遇上了突变的怪事,才下落不明!”
范凤阳不能自打嘴巴,于是颔首道:
“这也许有此可能。”雪衫书生冷哼了一声道:
“他们究竟会遇上什么变故呢?范场主?”范凤阳摇摇头道:
“这就很难推测了!”雪衫书生声调一扬,道:
“不难,若想通了其中的一件事,就能非常容易地发现他们失踪的原因,和究竟碰上了什么变故?”范凤阳心中又是一凛,不由问道:
“哦,那就要烦朋友指教了。”雪衫书生冷冷地说道:
“我打听过,以五年期满的佣工,是月入五两银子,年得六十两正,五年期满,连应得利息,共三百六十两纹银,除押约的当日,场方先付一年计六十两纹银作工奴之安家日用外,余银满期日一次付清,这规矩可对?”印天蓝和范凤阳,不约而同地点着头道:
“不错,是这样规矩。”雪衫书生目光如同一柄利刃,扫过范凤阳和印天蓝,道:
“我又打听过,去年一年,五年级工期满的佣工,计有五百七十名,计算起他们的总收入,是纹银十七万一千两正!”
说到这里,雪衫书生故意停下话来,以奇特的眼光,扫视着印天蓝和范凤阳,范凤阳紧皱着眉头,印天蓝是眨动着睫毛,似有所悟。雪衫书生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这十七万一千两白银,就是这群可怜佣工,遭遇变故的因素,被人谋害惨杀!”范凤阳没接话,印天蓝却惊叫出声道:
“这……这……可是……”雪衫书生似乎明白印天蓝要说些什么,“嗯”了一声道:
“我和姑娘有共同的想法,凶手是南北二霸那两伙人……”范凤阳开了口,道:
“要是这样,那太好办了,蓝妹火速派人去找来郝甫和胡梦熊,三头六面,问他们个青红皂白水落石出!”雪衫书生哈哈地笑了,笑声如同春雷,震得人心寒胆战!笑声乍停,他话声已起,道:
“好主意,只是可惜!”范凤阳故作不解,道:
“可惜什么?”雪衫书生道:
“一无苦主,二无见证,三无尸体,四无凶器,只凭我所说的这点事实,他们就会承认吗?”范凤阳心中暗自得意而笑,表面上却愁苦着一张脸道:
“要是这么讲,那可就没有办法了!”雪衫书生冷冷一笑:
“不,办法是有的!”“哦?”范凤阳有些惊心不安了!印天蓝追问不迭道:
“你说,还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雪衫书生道:“首先请印场主明确地作个决定!”印天蓝双睫一眨道:
“可是自即日起,和郝、胡等人,断绝东伙关系?”范凤阳眉头一皱道:
“朋友且慢,印、范两场,所以和郝、胡等交结的原因,是为了……”雪衫书生接口道:
“我知道,那算不得理由!”印天蓝适时有了决定,道:“好,我答应你?”雪衫书生淡然一笑道:
“我先向姑娘致谢,另外我还有个声明,今后哪家矿场,再和郝、胡勾结,我就拿他当作主谋凶手对待!”印天蓝闻言,只是微蹙蛾眉,范凤阳却哼了一声道:
“朋友,你这是威胁?”雪衫书生正色道:
“我不管范场主你怎么想。”范凤阳道:
“朋友你不能不讲理?试想印、范两家,和他们往来多年,一期变脸,就视同陌路,这总说不过去吧?”雪衫书生冷冷地说道:
“这没是什么说不过去的,除非有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秘密,生怕就此决绝,引起无穷后患,否则不该再有顾虑!”范凤阳仍要答话,印天蓝已开口道:
“我说过答应你这件事了,那就是决定,不过今天已来不及办,明朝我会通知他们!”范凤阳急声对印天蓝道:
“蓝妹,这件事要仔细考虑才对,别忘了,咱们还有近五万两白银的货物,如今仍在郝、胡的手中存着!”印天蓝沉着粉脸道:
“是又怎么样?”范凤阳道:
“难道不怕他们一朝翻脸,挟货而遁!”印天蓝哼了一声:
“他们敢!”范凤阳唉了一声道:
“蓝妹,假如你这位朋友,指罚他们的那件事是实在的话,试想他们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全敢作,其他更敢……”印天蓝星眸陡射寒光,道:
“那就叫他们作作看!”范凤阳看了雪衫书生一眼,道:
“蓝妹,何不换个办法,沥渐和他们断绝呢?”印天蓝笑一声道:
“凤阳,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我虽然是个女流,作事却干脆利落,我的意念已决,你最好不必再多说什么!”范凤阳作出个无奈的表情,道:
“好,不过我必须警告你一声,今后对他们要加意防范了,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印天蓝轻蔑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雪衫书生微微一笑,对印天蓝道:
“姑娘,范场主和你是一家人,他这些请也是好意,小心点总胜过大意。”印天蓝冷冷地说道:
“不劳挂心!”雪衫书生依然微笑着说道:
“好,既然姑娘胸有成竹,区区自然不便多事,只是如今郝、胡问题业经解决,姑娘所扣押的无辜,是否应该释放了呢?”印天蓝尚未答话,范凤阳已开口道:
“蓝妹,什么无辜……”印天蓝没有理他,转对雪衫书生道:
“可以,不过在释放此人以前,有几句话要向你说明,这人在万里奔波,不计风雨下,早已染病,古刹被擒前,又遭到封|穴之苦,所以现在他很难挪动!”雪衫书生心急于内,淡然的神色权现于外,道:
“伤势如何?”印天蓝瞟了他一眼,道:
“是病,不是伤!”雪衫书生一笑,印天蓝接着又道:
“现在已无大碍,但他体质索弱,恐怕要有十天八天的静养,才能复原。”雪衫书生点点头道:
“人在哪里?”印天蓝道:
“在我‘锦州’城内的别庄中。”雪衫书生道:
“何时能将这人交给区区?”印天蓝嫣然一笑道:
“此人既非你的家人,又非朋友……”雪衫书生接口道:
“不错,但此人以弱质书生,能不远万里奔波而来,必怀情事,区区义不容辞,要问个明白,或能帮他个忙。”印天蓝又一笑道:
“算你会讲话。”声调一顿,印天蓝沉思刹那,接着说道:
“这样吧,此间事情,根本不必我来过问,现在我就带去锦州,把人交给你如何?等我换了衣服。”说着,印天蓝转身就走,范凤阳适时相拦道:
“蓝妹,留步!”印天蓝停步道:
“有事?”范凤阳道:
“我想是蓝妹忘了,今夜约好‘杜丹’商量佣工工资的事情,蓝妹若去了锦州……”印天蓝摸口说道:
“你作主好了,是一样的。”话声中,印天蓝柳腰微摆,姗娜而去。
范凤阳对着印天蓝的背影,冷哼出声,那残酷凉狰狞的冷笑,又极为自然地现露在眼角嘴边,雪衫书生看在眼中,记于心上。也许是范凤阳突生警兆,迅即恢复了平静,看看雪衫书生,脸上很想做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但天性的刚愎和残忍,压制不住有心的矫作,终于又冷哼了一声,骂出一句“贱婆娘!”
“贱婆娘”三个字出口,换来雪衫书生的木楞之色,雪衫书生似乎梦想不到,范凤阳会当着个初见面的人,来漫骂自己的妻子。妙事还有,范凤阳大概要加以解释自己的粗鲁,竟对雪衫书生道:
“朋友也许奇怪,我怎会用这种话骂她,其实说穿了分文不值,她就是贱,越在人前,她越不拿我当回事看,没了人,却又说她什么听什么,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夫妇间那……”雪衫书生听不入耳了,插口换了话题,道:
“区区听人家说,范场主在没有经营农场以前,曾任过河北步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