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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早点休息。”任锦轩说罢,便离开了。
……
一夜无眠,江子笙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一起身的第一件事便是替任锦轩把脉,确认他一切安好,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让任锦轩陪她来西南。
任锦轩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慢条斯理用着李广叫人准备的早膳。
江子笙没有心思吃东西,只啃了半个窝窝头。
“李大人,我昨天叫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妥当了?”江子笙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满脑肥肠的李广。
李广连忙点头哈药道:“江大夫,你要的黄连、黄芩、板蓝根、连翘……之类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江子笙眉色不悦地道,她最烦的就是关键时刻出岔子。
这些药材都是治疗瘟疫的所需的药物。
“您说的寒冰石,我们找了好些地方都没有啊。”李广讪讪地笑着,脸色带着一丝惶恐。
寒冰石也就是生石膏,分布范围极广,西南不应该没有。
“不要跟我找借口,今日下午你必须给我送去疫区,否则你这乌纱帽就别想要了!”江子笙冷冷地扫了李广一眼。
李广是个不禁吓的人,听到江子笙这般疾声厉色,立即捂住了乌纱帽,唯唯诺诺的应是。
心里不断哀叹自己倒霉。
江子笙不想再浪费无谓的时间,将那些药材统统打包好后,背在了腰间。
任锦轩示意车夫把马车赶来,准备出发。
“世子留步,我一人去便好。”江子笙想了想,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疫区的病人太多,她根本无暇顾及任锦轩。
“本君自有分寸。”任锦轩眉目不动,望着江子笙的那双眸子露出一丝怒色。
江子笙是真的有心无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任锦轩跟着他去冒这个风险。
微微思索了下,江子笙突然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任锦轩果不其然靠近了她。
“好像脚踝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叮了下,嘶……好痛。”江子笙低眉,一双眼睛转了转,顿时蒙上了层淡淡的水雾,紧咬着粉唇,那水汪汪的模样,我见犹怜。
任锦轩俊眉轻皱,虽然有些怀疑却还是蹲身下去,语气似带着诱哄:“脱鞋,给本君看看。”
“嗯。”江子笙低低的嗯了声,目光盯着任锦轩优美的脖颈不放。
任锦轩对不起了,等我从疫区回来,要杀要剐随你便。
江子笙深吸了口气,趁着他为自己脱鞋的空档,金针猛的朝他脖颈扎去!
这一次任锦轩没有任何的防备,几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两眼就一抹黑,直直栽倒在地。
一旁的李广早就吓的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江子笙会突然下这样的黑手,结结巴巴地道:“杀,杀人……”
“杀你个鬼哦!我只是把世子扎晕了,你们把他抬进屋吧。”江子笙没好气的套上被脱下的鞋,一颗心还在不停的狂跳着。
“是是。”李广连忙应着。叫了四五个身强体壮的衙役把昏倒在地的任锦轩抗进了屋。
“告诉世子,我过几天就回来,千万不能带他到疫区,否则……你懂我的意思吧?”江子笙看任锦轩带走,晃了晃手中的金针,威胁着脸色发白的李广。
李广心有余悸地频频点头。
江子笙可是连任锦轩都敢下手的人,他就算是有三个胆子也不敢明着跟她作对。
上了马车,江子笙摸了摸沉甸甸的药材,目光闪过一抹坚毅。
小花,我很快就能救你的父母了。
马车大概从夕颜城出来一直朝西前行,荒芜的路边逐渐出现了一些燃尽的灰堆,还有残垣断壁。
残败凄凉的样子,让人无法想象,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个美丽的村落。
“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陈师爷语气有些激动,身体隐隐的发着抖。
昨天他在知道江子笙是个大夫时,便对她充满了敬意。
虽然江子笙看起来不过是个孩子,但他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将瘟疫压下,让西南重新恢复宁静。
江子笙拿出自制的口罩围上了脸,对师爷道:“下午一定要把寒冰石带来。”
“好。”陈师爷将江子笙扶下马车声音颤抖地道:“江大夫,西南的百姓就拜托给您了。”
江子笙点点头,安慰性地拍了拍陈师爷的肩膀。
西南的瘟疫隔离区,不过是个囚禁活死人的牢笼,那些士兵在老远的地方就围起了高高的栅栏,看着得了瘟疫的病人,一个个在眼前死去。
江子笙孤身一人走在空旷的疫区外边,不一会便被那些士兵注意到了。
“喂,那个,干什么的,赶紧离开这!”
“我是回春堂的大夫,是来治瘟疫的。”江子笙拿出李广的信物递了过去。
士兵仔细打量了江子笙几眼,半信半疑。
自从上个月连续死了三个大夫之后就一直没听到有大夫下来的消息,现在虽然将瘟疫的病人隔离起来了,却依旧还是风口浪尖的时期。
“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士兵警告地看着江子笙。
“我知道,不将瘟疫治好,我是不会出来的。”江子笙带着口罩,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那就祝你好运了。”士兵歪嘴笑笑,看着江子笙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拉开了疫区的那道木门。
进去疫区无疑是送死。
看到江子笙渐行渐远,几个冻得满脸通红的士兵聚在了一起。
“你说这个大夫真的有本事治好瘟疫吗?”个高的士兵目光炯炯地看着江子笙的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抹希望。
他的未婚妻也在里面。
“你别妄想了,这得了瘟疫除了一个死字,别无他法。”跟江子笙搭话的士兵,撇了撇被风吹得干裂的嘴角。
“那个大夫年纪怕还我们大,可惜了……”
“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我倒真的希望她能够有本事治好瘟疫,秀兰就可以活下去了。”
“如果不是瘟疫,你跟秀兰年底要结婚吧?”
“嗯。”个高的士兵抹了把眼泪。
他们谈话的声音被冷冽的寒风吹散,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大玄的十二月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然后有一个地方却依旧是青山绿水,与四季相悖。
一抹颀长的蓝色身影立在竹林的小桥流水之上,半边金色雕花面具遮住了他的一半面容,露出的半张俊雅容颜宛若惊鸿。
他纤长的十指握着一根竹笛,将最后一个音节吹罢,那停栖在竹桥上的雀鸟扑愣两下翅膀,飞向竹林深处。
“先生,江姑娘已经到西南疫区了。”夙夜身后的童子端着一个茶壶,表情木然。
夙夜将竹笛放下,姿态儒雅的如同一幅画卷,目光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无妨。”
“先生不是说江姑娘此去会有一劫?”童子木然的脸上,开始动容。
夙夜那双高深莫测的双眸如同在桥下的流水开始起了波澜,他不疾不徐地朝着竹屋的方向去,并未再说其他。
他姿态慵懒地坐在竹椅上,自顾自的倒了杯清茶。茶水落入杯中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鸣佩环。
曾经江子笙也在此与他同饮过此茶,那时的她眉眼无忧。
可惜,她到这个世界早就注定了不凡,又怎会安然无忧?
“任承泽昨日又前去玄阁了,邀您除夕进宫。”童子看他杯中的茶凉,又重新倒了杯。
“除夕?也该进宫了。”
夙夜取下面具,摸着手腕里那仍然处在睡眠的蛊,眸子里的光如旋风般搅动。
第145章 被驱赶的疫民
西南的疫区四处都点着艾草,浓浓的味道熏烤着空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江子笙十分庆幸自己带了口罩。
这里的环境十分恶劣,没有一只活着的动物,四处都是腐烂的气息……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终于看到了一所临时搭建的屋子,里面还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这里住的就是疫民吧。
江子笙站在那扇破败的门前,调整了下呼吸,伸手一推。
“吱呀……”木门随着一道难听声音,缓缓开启。
迎接江子笙的是一双枯老的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江子笙看她要挣扎地爬起,连忙走过去制止。
“别害怕,我是大夫。”
“大夫?”老人家双眼蓦地睁亮,而后又黯淡下来,无力地摇了摇头,“咳咳……没用的,我就快要死了,咳咳……”
江子笙没说话,拉起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没有生命迹象!
眼前的这个老人家不仅年迈而且病入膏肓,现在无药可医,让她一直存活至今,是心中有一道执念在支撑。
江子笙虽然不能医治她的病,却能够暂时延长她吊着的那口气。
“老人家,您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可以跟我说。”江子笙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这是第一个经她手,却依然无法救治的病人。
她来的太迟了,这老人家的所有生机都被病菌感染。
“咳咳……谢谢你……我唯一的一个心愿便是我儿子咳咳……能够平平安安的。”老人家说着眼角的泪水便掉落了下来,“他才二十岁啊,咳咳……”
“他也得了瘟疫吗?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江子笙紧紧的握住老人家的手。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儿子,咳咳……他,他叫赵大狗咳咳……”
老人家几乎快要油尽灯枯,一双眼睛不甘心地瞪着,江子笙见状立即取出金针,封住了她的命门,让她可以多活一会。
“老人家你放心吧,只要您儿子还活着我救有办法救他。”江子笙顺了顺老人家的心口。
老人家舒服了些,喘气声也比之前平缓了些。
她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根红绳子,上面栓着一块铜板还有一颗枣红色的桃核,桃核上刻着一个狗字。
“这是狗儿他爹在狗儿三岁那年找村里先生刻的,咳咳……咳咳……”老人家费力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将那根红绳慢慢的举起。
江子笙接过那条红绳子,用布将它包好放到怀中。
“好,你放心,我会找到您的孩子赵大狗,然后治好他。”
江子笙说完这话,老人家终于安心的闭了眼,手无力的滑下……
江子笙颤抖地深呼吸,看着骨瘦如柴老人安详的躺在那里,拾起一把禾草,为她铺了上去。
“安息吧,大娘。”
江子笙关上了门,目光望向远方,背上略微沉重的药包,继续向前。
老大娘是江子笙进入疫区见到的第一个人,可惜她无能为力,难以回天。
“昨晚我就该来了的。”江子笙无力地闭了闭眼,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又走了不久江子笙终于看到了人,与老大娘那里不同的是,这里住的不止一人,有三五个左右。
他们蹲在艾草堆边取暖,如同没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双眼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