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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气势汹汹的豪奴奔走过来,大声道:“是谁啊,竟然敢挡住咱们皇城里的车?你这不长眼的……”豪奴说着走到了李道玄二人身边,一眼看到了那举着酒坛狂饮的白衣男子,也看到了这位太白先生衣上的点点墨迹,那冲口而出的一句粗话立刻咽了下去,竟是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陪笑道:“原来是太白先生,小的莽撞了。既然是您,那我跟主人说一声就是了。”
豪奴客客气气的说完,一瞪李道玄和常随:“你们两个猪奴,竟然敢拦太白先生的车,还不快滚。”
太白先生立刻放下酒坛,双眸如电般望了这豪奴一眼:“慢着,你滚,他们可以上车。”
那豪奴本想拍马屁来着,竟然拍到马蹄子上了,矮着身子后退了一步,讪讪的走了。
常随大喜,拉着李道玄就上了马车。太白先生哼了一声,对那御车的昆仑奴道:“走吧,玉真公主还在等着,吾心中有锦诗,可惜口中无美酒呵!”
马车缓缓启动,后面的巨大马车里却掀开了一道帘缝,鱼朝恩抱着一对儿玉马,双目露出奇怪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少主竟然跟这位遇到了,这可真是……”他只想了一会儿,才露出笑容,也沉声道:“走吧。”
太白先生的马车并不宽敞,他身形高大已经占据了很大地方,车内还有很多喝光的酒坛,李道玄和常随便挤在了车内一角。
车行渐快,常随干笑一声:“太白先生,您这是去公主那里写诗么?”
那白衣男子还是抱着酒坛,忽然哇的一声对着酒坛大吐特吐起来。吐完后却不搭理两人,再揭开一坛酒,又喝了起来。
李道玄摇头一晒,原来是个酒鬼。但这白衣男子毕竟是行了他一次方便,李道玄便暗暗伸出手指,放出一丝冥气。
在这种沉闷的气氛里,马车行到了太平坊,再往前走一坊远,就是西市了。
太白先生没问两人到何地去,却忽然放下了酒坛,没头没脑的对李道玄说了一句:“长安人都说吾是谪仙,我看你才是个神仙,不过你解了吾的酒,也灭了我的诗,我不承你的情,你俩这就滚下去吧。”
李道玄呵呵一笑,抬腿便下了车,常随莫名其妙的跟着下来,问道:“公子,太白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道玄刚才以冥力暗暗消融了白衣男子体内的酒意,没想到反被他赶下了车,无奈的摇头道:“这酒鬼,真是个怪人。”
两人沿着太平坊向西疾行,不多时就到了临近西市的延寿坊。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常随四处看了一眼,喜道:“曹六郎那小子果然没跟上。”他见天色已晚,便对李道玄说道:“公子啊,太阳就要落山了,夜鼓就要响了,咱们来不及逛西市了,既然到了这地方,我就带您去我干娘那里小歇一晚,您看如何?”
李道玄知道长安一到太阳落山时候便有夜禁,只得点点头。
常随便前头带路,走到了那西市坊门前,拐了一个弯,领着李道玄走入一条小巷,越过那宽广的排水下道。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延寿坊的一座民房前。
李道玄抬头看到这房子背靠坊枪,门开朝里,屋前挂着一道布幔,上写着:胡大娘芝饼铺!
常随已经推开木门,高声道:“大娘,大娘,小子回来了,今个儿带来一位贵人。”
李道玄听他这般说,摇头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九十九章 胡大娘芝饼
李道玄走进这胡大娘芝饼铺,眼前一黑,屋内阴暗,但飘着一股儿酥麻的饼香。
常随穿过正屋,走进了一处偏间。
李道玄停下了脚步,见正屋里摆着一条长案板,几个粗糙的矮座上还放着一团素面。
他正打量着环境,便听到脚步声响,常随拉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李道玄刚才听常随叫干娘,以为来的必定是一位年长老妇人,待要行礼时,却是眼前一亮。
只见常随拉着的女子不过三十来岁,散乱的发髻下,一张风韵犹存的小脸,双眸有些红肿,嘴角边点着一粒风流痔。
屋内虽然昏暗,但李道玄看得清楚,这徐娘半老的妇人似乎是刚从忙碌中出来,前襟打开了一半,露出一团还算白嫩的肌肤,锁骨上粒粒汗珠儿滚动,别有一番风情。
她大大方方的对着李道玄福了一礼,因为身子前倾,李道玄便看到了一块饱满的惊人的肥腴白肉颤巍巍的晃动起来,褐色|乳晕占据了胸峰半圆,就如倒扣海碗上的一团儿印记。
李道玄稍稍抬起了头,也回了一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常随亲热的走上前,自后放荡的摸了一把这妇人肥嘟嘟的臀肉,低声道:“干娘啊,这位是李公子,你可要好好招待一番。”
胡大娘不安的耸动了一下屁股,手指暗暗掐了常随一下,软语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李公子先坐一会儿,婢子这就去做几张热饼去。”
她忽然不好意思的对李道玄又说道:“铺中无酒,幸好还有一些羊奶茶,看公子是远道而来,只能将就将就了。”她说完就要进去,又看到屋中竟然没有坐的地方儿,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李道玄将常随和这妇人暧昧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立刻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心中释然,也不再拘谨客气,哈哈一笑,便盘腿坐在了干燥的地上,笑道:“大娘不用客气,客随主便,随意随意。”
胡大娘见他如此爽快,露出笑容,暗中捏捏常随的手臂,转身去了。
屋内只剩下心痒难耐的常随和安静独坐的李道玄。
李道玄想着姐姐的事情有了眉目,接着就得想办法见见明珠了,便低头想事。常随这条干柴却是被胡大娘这团烈火勾起了欲望,只仰头想人。
李道玄沉思一会儿,抬头问道:“常随啊,若是边塞各族首领朝见大唐帝君,都住在什么地方啊?”
常随听到他问话,忙回道:“进咱长安朝拜供献贡的人太多了,都从灞桥过,但住的地方有在崇仁坊的,有在西域商会的,最多的还是在皇城里那万国朝馆里。”
李道玄皱眉道:“若是云州党项族那边的首领来,却是住在哪里?”
常随低头想了一下,摇头道:“那地方太小了,就是首领来,也不好说住在哪里。”
李道玄沉声道:“你可有法子查出来?”
常随摸了摸脑袋,一拍手:“我有个朋友,现在鸿胪寺那典客署左令官手下当差,明日可以找他问下。”
大唐设鸿胪寺处理外交礼仪事务,那典客署却是鸿胪寺里专门处理民族事务的。
李道玄放下了心,见常随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摇头道:“常随,你跟胡大娘认识多久啦?关系不错啊。”
常随哪听不出他的意思,浅笑道:“公子不知道,胡大娘当年是我娘亲身边的小婢,我娘死后,与她失散多年,是最近才在重逢,您别看她是卖饼的,当年跟在我娘身边,也曾读书练琴,若不是因为我娘出了事,怕今日也是花楼之主了。”
李道玄叹口气,便不再说话,这时那胡大娘抱着一张方形瓦片走了出来,瓦片上放着一张热腾腾的胡饼。
李道玄也不客气,伸手撕了一块,只觉入口香甜,那羊肉,面团并芝麻鸡蛋炸出的饼里,还有一种西域甜香。
于是胡娘作陪,常随和李道玄痛快吃了一顿。
饭后饮了一杯羊奶茶,那外面天色深沉下来,夕阳刚刚落山。
李道玄走出屋外,行至大街上,忽听到一阵街鼓响起,这鼓声沿着长安各坊依次响起,连续五波,击鼓不下八百下。
于是在夜色降临时刻,各坊市大门落下。市署官吏也盘点完毕,更夫坊卒各司其职,敲更守门也不消说了。
李道玄沉浸在长安的第一个夜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见这帝都各条大街上唯余月色茫茫。坊间角落的武侯铺大开,一队宵禁值班的武侯们走了出来。
常随也走了出来,一拉李道玄:“公子咱们进去吧,武侯们要是看到了,可有些麻烦。”
李道玄便跟着他回去了。
胡大娘的芝饼铺除了正屋,只有一间卧房和一间做饼厨屋。
此时那卧房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燃上了奢侈的安神香。
常随笑道:“公子就在这里委屈一晚上,我和胡娘在正屋里将就将就就可以了。”
李道玄点点头,走入卧房,紧闭了房门后,便盘腿坐下。今天好几次动用冥力,效果十分好,在这灵力道法不能随便用的长安城里,自己的冥力可算是一大机缘了,他调动丹海的冥力,默默修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收功完毕,便觉丹海冥力雄壮了几分,和灵力交融在一起十分和谐,心中满意,正想休息一下,忽听到门外正屋中传来窃窃私语。
只听常随喘着气压低声求道:“好胡娘,我的干娘哎,就给了我吧。”
胡大娘似乎也在动情之中,哼了一声,低声道:“常儿,那,那位公子还在呢,你,嗯~哼~”
李道玄本不愿偷听,奈何这民房隔音效果很差,更何况他冥力在身,那屋中一对儿男女不但低声私语,就是动作之声也像在他耳边一样响个不停。
一阵小衣撕扯之声后,便听到常随粗重的呼吸渐渐低落,继而无声。
那胡娘压抑的颤声一波波的传过来,好一会儿才喘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这要命的鬼,那里,那里不行……”
常随吞咽着,却沙哑着低笑道:“怎么不行,别说你那里,我这里都行的,这叫游蛇戏珠,品溪弄箫,你这浪蹄子,当年不是学过么。”
便听到胡娘低呼一声,似乎口唇间被一物塞满,发出呜咽吞吐的声音。
常随似乎情动难忍,声音也放开了:“你,你这好一口云团雾水,对,对,就是那儿,再逗弄些……”
两人喘气之声渐浓,伴随着衣衫脱落的索索声,不久就听到胡娘强烈的一声闷哼,继而一阵吱呀吱呀的案板尖鸣不止。
李道玄闭目长叹,听那吱呀之声连绵不绝,伴随着玉珠崩落的滴答声,只得勉力收拾心神,再次沉入修行中。
他在黎明时分醒来,下床推开房门,便见那厨屋热气腾腾,胡娘已在忙碌了。那常随却四肢大开,带着满足的淫笑兀在睡梦之中。
李道玄摇头一晒,走出了屋子,大街上人影还是清冷,只有东方一抹儿薄白。打更之声响起,正是五更二点时分。
李道玄正想伸展下四肢,伴随着这五更二点的打更声,长安清晨最为壮观的场景便响彻在他耳边——那是全城钟鼓报晓之声。
此时,北方的太极宫正门承天门城楼上的第一声报晓鼓刚刚敲响。
那鼓声还未传遍全城,南北东西各条大街上的鼓楼便依次跟进。雄壮的报晓鼓声自内而外如浪潮般一波波传来。
李道玄看到里坊西市的坊门缓缓的开启。他沉浸在这报晓鼓声中还未醒来,耳边又听到了整个长安帝都四百七十八间寺庙道观,共同撞响了晨钟。
延寿坊的居民们慢腾腾的起床穿衣梳洗。李道玄走到西市门前,看到了那市场内的场景更是热闹,各大商铺依次开门,那赶早市的居民轰然走进了西市。
直到这一刻,那激荡豪迈的鼓声与宁静深远的道寺钟鸣交融在一起,唤醒了整座长安大城,共同迎接从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的朝阳。
常随走了出来,嘻嘻一笑:“公子好兴致,这钟鼓声可把我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