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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穆朗玛之魔-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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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温伯尔最终还是找到了志愿者,他们给“志愿者”钱,大部分向导都勉强同意星期一(星期日他们必须留在策马特做弥撒)前往那里。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尸体。
  温伯尔后来承认,他满心期待,柔软的积雪和近一公里的垂直掉落地带能给他的同伴带来奇迹,也许还会有一两个生还。
  别说生还了,几乎可以用尸骨无存来形容。
  找到的三具尸体散落在北坡下面的冰块和岩石上,“救援者”周围一直有岩石落下。不过,向导四散找地方躲避时,温伯尔和另外几名英国人站在原地没动。其实,英国人站在冰川上的行为只能用愚蠢和固执来形容,岩石和圆石像冰冷的流星一样纷纷在他们周围掉落。
  起初,谁也没办法从一堆支离破碎的尸体里分清谁是谁,就连温伯尔也不行。但后来这个英国人通过迈克尔克罗泽的一点点胡子,认出了他的朋友兼向导。克罗泽的胳膊和腿都断了,大部分头骨也都破碎了,但一部分下颚保存了下来,胡须的颜色跟克罗泽的吻合。岩崩有所减轻的时候,其中一名向导回来了,他是迈克尔克罗泽的旧友,认出了一只撒落在好几码远外的前臂上的伤疤,还有一只手落在一块冰石上,上面伤疤更多,他的朋友记得很清楚,这些伤疤就是克罗泽手上的。
  说来真是奇怪,克罗泽被肢解的躯干上那条裤子只是稍微破了一点,在整个下落的过程中,口袋里还保存着六枚金币。
  有人还发现了克罗泽的十字架,如果没戴那玩意,他绝不会爬山,那个十字架就像颗十字形的子弹一样,深深地、牢固地嵌在他的下颚里。其中一个叫罗伯特森的人觉得克罗泽的家人可能需要,于是打开小折刀,把十字架挖了出来。
  哈德森的尸体仅是通过他的钱包辨认出来的,里面还有一封他妻子寄给他的信,哈德森下落的过程中,这封信完好无损,而他的胳膊、腿和头都没了。温伯尔还找到了哈德森的手套,接下来,他走过满是鲜血的冰川深处,才找到一顶英式宽边遮阳帽,那是温伯尔不久以前才送给克罗泽的。
  哈多的大部分尸体撒落在克罗泽和哈德森中间。
  后来,再次发生了岩崩,向导们跑去躲避,温伯尔站在尸体旁边,这才发现绳索仍然拴在克罗泽和哈多剩余的躯干上,哈多和哈德森的尸体同样也被绳索连接着。
  他们没有发现弗朗西斯道格拉斯的尸体。有记录说,他们那天找到了道格拉斯爵士的一只靴子,但里面并没有脚,还有人说温伯尔发现了道格拉斯登山时系的一条皮带。还有传言说是一只手套。
  直到那个时候温伯尔才发现,拴前面三个人的绳索更粗,更结实,而老彼得跟道格拉斯拴在一起的绳索要细得多,也轻得多,真正的登山者一般不会使用这种绳索。当时温伯尔坚信,老彼得故意使用一条不那么坚实的绳索,以防下面四人掉下去。几年后,这名英国著名的登山者曾直言不讳地发文谴责过这名老向导。
  但是,事实上,所有绳索,包括拴七个人的细绳子,也就是老彼得系在肩膀上、跟道格拉斯相连的那根绳子,无论是当天还是平日里,他们根本不会多想,也没担心过。在悲剧发生以前,爱德华温伯尔也没有担心过绳子的厚度、抗张强度,没有计算过不同直径绳子的断裂点和绳子的构成。
  后来,无人找到过十八岁的弗朗西斯道格拉斯的尸体,而这也让这起悲剧事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弗朗西斯道格拉斯那个年迈的母亲昆斯伯里夫人因为儿子的遗体都没找到而悲痛欲绝。
  事实上,情况甚至更糟。昆斯伯里夫人很快得了幻想症,认为她那个年轻的儿子仍然还在马特洪峰的某个地方活着,也许被困在冰洞里了,靠吃青苔和同样被困的野山羊,喝着冰洞里面掉下的雪水幸存了下来。也许——但最大的可能还是昆斯伯里夫人幻想的——她深爱的儿子弗朗西斯只是受伤了,没办法独自下山,也许是他甚至没办法给下面很远的人发出信号。她还跟一位到访的老友说,也许弗朗西斯掉到冰川上幸存了下来,他没有跟那些死得很惨的人拴在一起,甚至现在仍在哪个冰隙里,想方设法避免被冻死。
  之前差点儿加入温伯尔,参加那次著名登山行动的廷德尔教授后来返回马特洪峰,参与了系统搜索道格拉斯爵士尸体的行动。他给昆斯伯里夫人写了封信,承诺“为了让您安心,无论有多困难、多危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您那个勇敢的儿子,将他带回祖国和家乡”。
  但是,道格拉斯的母亲对谁想带回儿子弗朗西斯的尸体并不感兴趣,她知道他还活着,希望能找到儿子。
  她到死都深信弗朗西斯道格拉斯爵士仍然活着,只是被卡在了高高的马特洪峰北坡,或者在山脚冰川下面冰蓝色的洞|穴里徘徊。
  *
  所以,我们下到“危险地段”,理查招呼我们停下休息会儿,我和让…克洛德都在离他下面几米远的地方站定了,我们两个感觉越来越冷(这个时候,北坡已经完全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风咆哮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冷),我当时在想,理查到底想干什么。也许是因为年岁不饶人吧,虽然理查比二十二岁的我身体更坚实,但他毕竟马上就要三十七岁了(乔治马洛里殒命珠峰时恰好也是这么大)。
  “就是这个地方,”理查轻轻地说,“克罗泽、哈多、哈德森和道格拉斯正是从这个边缘掉下去的……”他指着下面40英尺或50英尺的地方,马特洪峰独特的拱形悬壁永久地变成了一处索命的地方。
  “妈的,”让…克洛德说出了我们的心声,“我和杰克都知道,你也清楚我们的想法。别告诉我们,理查迪肯,你以前不就是个老师吗,现在居然在没有固定绳索的情况下,把我带到这样一条凶险的路线上,离你右边30步远的地方,我们有得是路可以下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钉好登山钉,将一根新绳索穿在上面。别告诉我们,你带我们从这里下去,只是想告诉我们这段所有喜欢阿尔卑斯山和这座山的人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都知道的历史。我们还是别说话了,赶紧从这个该死的山坡上下去。”
  尽管知道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我们按照刚才的计划,轻松、自信地朝右边走去,来到相对安全的石块上,那里有个向上的梯子,也是温伯尔没有走意大利那侧(往下的石块)而转走瑞士山脊后说过的路线,尽管在那里会继续面临岩崩和冰块滑落的危险,但我们还是从那里下山。按照让…克洛德惯常的说法,是“小菜一碟”。
  还好没发生什么意外,但我们清楚地知道,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我们能到达3260米,也就是11,000英尺高的宏利小屋,小屋坐落在一个狭窄的壁架上,嵌入在山里面,那是一个非常舒服的小屋。下降三分之二的距离后,我们来到了早已安排好物品的储藏处。(我们的储藏处主要包括一些额外的食物和水,还有可以在小屋休息的毯子,这里差不多也是当年温伯尔的登山队在上山时将背包留下的地方。也不知道幸存下来的三个人下山,拿起遇难的四个朋友的背包,背下山时心中是何种滋味。)
  我发现自己感觉特别病态、特别沮丧——不仅仅是攀登马特洪峰后身体感到虚弱的缘故,而且最近几个月来,我一直都在跟这两个人登山,但现在都结束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回到波士顿后试着找份工作吗?学文学的都喜欢按照自己的喜好找份教职,这样的工作会让那些一年级新生都感到无聊透顶,他们对所谓的文学压根儿就提不起任何兴趣,想到我将来也会在学校的十八层地狱中不得翻身,便更感郁闷了。让…克洛德看起来也相当痛苦,但他有份让人艳羡的工作,他可以回去继续做他的夏蒙尼向导。他跟理查是挚友,显然不用歇太久就会继续登山,至于我,跟他们的关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这时,理查像白痴一样咧嘴笑起来。我好像从来没见理查迪肯咧开大嘴笑过,当然,我倒见过他面带讽刺的笑。但像正常人一样咧嘴大笑,更别说笑得像个白痴一样?我还真没碰到过。他的笑怎么看也不对劲儿。还有他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明显让人察觉到他的兴奋,但说话的语速却很慢,颇有几分剑桥生抑扬顿挫的意味。说话的时候,理查故意认真地看着我们两个——他平日里也很少这样。
  “让…克洛德克莱罗克斯,”他轻轻地说,“雅各布威廉佩里,你们愿意在1925年春天和夏初的时候陪我去攀登珠峰吗?经费已经全额到位。就我们三个人,再加上一些必要的挑夫,其中包括一些经常攀登高峰的夏尔巴人,他们可以帮我们建立高地营地,不过他们只是挑夫。登山的只需三个人——就是我们三个。”
  当时我和让…克洛德觉得这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或者是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们本该大声喊:你不是开玩笑吧,还是去骗那些雏鸟吧,英国佬。但这话刚才可是理查说的,所以,我和那名年轻的法国夏蒙尼向导面面相觑了好几秒钟,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头看着理查,表情格外严肃。
  “愿意。我们去。”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2
  在世界上最漂亮的9400英亩'15'土地中央,永久地停留着一颗破碎受伤的心。
  从伦敦坐车到布罗姆利在林肯郡的庄园一共花费了我们两个小时,因为我们本就比预定的时间早,又不想太早去往那里,于是还在桑迪吃了午餐。但正午时分,当时仍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我们到达了斯坦福德枢纽站。现在,离目的地也就几英里远了。我承认,自己竟然紧张得想吐。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晕车的经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夏日,坐在敞篷式旅游车里,微风习习,送来农场和森林芳香的气味,路旁景致宜人,头顶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斯坦福德枢纽站又叫“木匠旅馆”,英国人还就喜欢这样混淆视听,我们将车转左,拐入一条狭窄的小巷。接着,一个十英尺高的砖石墙在我们左边出现了,挡住了我们2英里以内的风景。
  “那堵墙是干什么的?”我问正在开车的理查。
  “这墙将布罗姆利的庄园圈起一小部分。”叼着烟嘴的理查说,“鹿园在墙的另一边,布罗姆利夫人不希望她那些被驯服的鹿跳到墙外受伤。”
  “也是为了防偷猎者吧,我想。”让…克洛德说。
  理查点点头。
  “布罗姆利的庄园有多大?”我在车后座上问道。
  “呃,我想想,”理查说,“我好像记得前任侯爵,也就是已故的布罗姆利爵士曾经留出了大约8000英亩的农田——大部分都是休耕地,是用来捕猎的,还有大约900英亩林地,大部分是可以追溯到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原始森林。鹿园、花园和庭院什么的也就留出400英亩,所有这些均由为数不少的林木工人和园丁全年照料。”
  “一共差不多有10,000英亩。”我傻傻地说,转头看着那堵高墙,像是突然能看穿它似的。
  “差不多。”理查同意我的看法,“事实上,远不止9400英亩,我们经过的斯坦福德村其实也属于布罗姆利庄园,住在斯坦福德里面的村民以及斯坦福德附近140栋左右的房舍也都属于那个庄园,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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