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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诸他本来就是知道的,但是叶孤城,之前只是觉得这年轻人气势惊人,得到了能与这年轻人见一面的机会,他还挺兴奋,早早地就到了约定的地点,却不想明明离见面还有挺多时间,叶孤城竟然也来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走了一步,藏身于灌木丛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动作,或许只是直觉。
然后就看见了绝对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的对决。
侠士勇武,但他从来不知道,侠士的勇武竟然能到这地步。
他不清楚一出色的豪侠能不能抵得上一出色的将军,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但这一刻伍子胥却知道,如果他欲成大事,身边就一定要有专诸,有叶孤城这样武功出色的人。
他们已经不仅仅是人了,是锋利的神兵利器,锐不可当。
他几乎已经给专诸按上了身份,这样的人,如果为勇士,为刺客,无人能敌。
至于叶孤城……
他忽然又犹豫了,不仅是因为他的身手,因为他的游刃有余,还因为他的气场。
他的思想忽然又变得很混乱,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叶孤城,也看不出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非常人是非常人,但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说是王公贵族,但他又很确定王公贵族中没有这一张脸,说是市井豪侠,市井豪侠又不会有他的气质,风流名士的气度是有了,奈何这些名士虽然称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也绝对不能把专诸摔在地上。
伍子胥纠结极了,如果连叶孤城的身份都不知道,他还怎么与对方结识?
白衣人对他来说,就是个谜团。
然而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白衣人忽然出声道;“你看够了?”
伍子胥一个激灵,并不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自己。
他不仅藏起来了,而且所在的灌木丛与叶孤城他们实在有点远。
专诸是个大老粗,起码不是叶孤城这样感官敏锐的。
他当时便道:“何人?”
声音大得震天。
伍子胥要是这时候还不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就显得有些蠢笨了,所以他慌忙不迭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朝着专诸叶孤城远远一拱手。
看上去镇定,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看来人是伍子胥,专诸的表情立刻变得好了起来,一点都不凶神恶煞,他转头看向了叶孤城,也不说话,仿佛在等待他的反应。
叶孤城道:“可是楚国大夫伍子胥?”
伍子胥道:“现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楚国大夫,只有一楚国逃犯。”
叶孤城微微颔首,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变得:“我名叶孤城。”
伍子胥想,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然而这想法只在他脑海中划过去了一瞬,立刻就被对方愿意同自己结识的狂喜所取代。
如果说他在集市上,只不过是想要同叶孤城认识一下,现在就变成了极度渴望同对方结识,如果不能说上一两句话,定然会成为他一生的憾事。
还好他这人运气不错,就目前看来,叶孤城愿意同他说上两句话。
专诸看两人,哪里不知道他们已经能搭上话了,立刻道:“如有事,不妨到我屋中细谈,这里灌木丛生,又有飞鸟虫兽,终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叶孤城点头道:“劳驾。”
伍子胥更是立刻就跟了上去。
专诸的妻子是个很贤惠的女人,恐怕早就看见三人来,准备了酒水就离开了谈话的正厅。
他的房子虽然粗旷,但在场三人都不是很挑剔的,叶孤城的洁癖被治好了不说,伍子胥扮作乞丐从楚国一路逃到吴国,自然能忍受常人不能忍之事,只不过环境简陋一点,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专诸其实还挺懂的,看见叶孤城与伍子胥坐着面面相对,就猜到这场合自己不应该出现了,起码不应该听两人的对话,就干脆轻手轻脚地走了,将屋子留给了两人。
叶孤城看着,也没有拦,心想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不过他也就是吐槽一下,因为要以全副心神应付伍子胥。
他虽然对春秋时代的政局并不是很明了,但光看伍子胥的样貌就知道他是个很难糊弄住的人物。
讲道理,他骑其实对伍子胥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唯一知道的,好像就是他将楚平王挖的尸体挖出来鞭尸?
其实挺凶残的,叶孤城默默想到。
不过叶孤城的脑子不错,光是从记得他鞭尸楚平王就能推断出不少东西,无论是哪个国家在伍子胥的帮助下与楚国打仗,那必定都是赢了,联系专诸的经历,与楚国打仗并且赢的一定是吴国。
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一个还算有用的结论,也算是很不错了。
然而叶孤城并没有膨胀,因为他知道,伍子胥对自己已经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兴趣,他甚至不知道,在对方眼中究竟是专诸更加重要一点还是自己更加重要一点。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挺惹人注目的。
伍子胥道:“足下来自何处?”
叶孤城一脸深沉道:“从来处来。”
伍子胥:???
叶孤城看此路不通,又立刻换了一个说法,他道:“国已成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闭口就是不谈自己的私事。
伍子胥大概明白叶孤城挺油盐不进的,立刻换了一个话头,他是个相当善于聊天的人,情商极高,总能与人谈话谈得舒服。
伍子胥道:“足下是做何种营生?”
叶孤城道:“小买卖罢了。”
这个回答让伍子胥的表情又一阵扭曲,具体可以定格为,你别逗我!叶孤城哪里像是做小买卖的人?
不不不,他心中又一阵狂摇头,都说大隐隐于世,就他知道的名士之中,有在学宫的,有隐居山林的,有周游列国的,也有卖酒的。
这么看来,叶孤城说自己是做小买卖的,好像也不是很突兀?
他竟然已经自发性的给对方找到了理由,可以说是非常体贴了。
伍子胥道:“不知是什么买卖?”
叶孤城顿了一下道:“保护小商队。”
伍子胥道:“什么?”
他从来没有听说这遮掩的买卖。
叶孤城淡淡道:“天下不太平,有死士的商队还好,小商人无法安心在国与国之间买卖,带一伙人保护他们安全,又能周游列国,体察各国民情,何乐而不为?”
心中悄悄为自己点了一个赞,觉得自己这话实在说的很漂亮。
当然说的很漂亮,没见到对面的伍子胥眼中都有小星星了吗?
他心想自己猜测得果然没错,眼前人是世间难得的高洁之士,而且还不傲慢,对各国竟然有兴趣。
这样的人往往都心怀天下,又有敏锐的判断力。
伍子胥道:“足下现在身在吴国,可是对这里有什么看法?”
又或者对吴国的未来有所预言?
叶孤城想,自己能有什么想法,醒来的时候就在吴国,那自然就呆在这里了,毕竟他还要完成原始资本积累,才来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
现在,起码他已经能看懂籀文,还通晓各国文字,学习能力可以说是相当了不得了。
然而实话不能说,所以他只是深沉地看了伍子胥一眼道:“吴国如何,你心中不已经有了决断?”
伍子胥心头大震,他还在想自己失去拜见公子光还是从其他公子初入手,难不成叶孤城已经有了决断?
竟然深深地伏下声道:“先生可教我?”
他想知道,叶孤城所想的,与他所想的一不一样。
然后就听见低沉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叶孤城道:“公子光,如果你还想要报仇,就去找他。”
也是非常得令人信服了。
伍子胥心中一咯噔,心道果然!
他原本就想着要不要去见公子光,看见他与公子光是旧相识,并且对方不算蠢笨的份上,他其实还是挺看好公子光的。
但问题在于,与伍子胥一样的人不多啊,大部分人比起公子光,更愿意看吴王僚。
他们都没有眼光。
但眼前这人不一样。
伍子胥以狂热的眼神看向叶孤城,如果说刚才是一个双方的考验,那现在伍子胥恨不得给叶孤城打三万分。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第139章
学好历史,穿到哪个时代都不怕!
叶孤城面上一派淡定,但心里却有些方了。
他知道自己刚才装了一个大逼,从伍子胥看自己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一二,但现在的问题是,从逼格上升开始,就不能降回原地了,然而他对春秋时代的了解实在不多,也只有在遇见名人的时候才能联想一二,还不一定准确,如果对方想接着同自己谈谈各国之间焦灼的局势,那是万万不能的。
叶孤城深沉想到,那绝对是分分钟露馅的节奏啊!
不行不行不行!叶孤城的精神一阵振奋,他要主动带节奏!
叶孤城表情不变,看上去更加高深莫测,他道:“想来你心中早有决断。”
伍子胥认为自己面前是少有的明白人,虽不知是不是志同道合,但和他一样都很能看清吴国的局势,不由对叶孤城的好感度又提升了几个百分点。
伍子胥还是有楚国大夫的骄傲的,与专诸结识,绝非是什么贫贱之交,而是礼贤下士,在春秋时代,养士之风已经开始盛行,礼贤下士的大夫公子到处都是,然而门客毕竟是门客,是手下养着的人,养他们一日,自然是因为有所求。
如果是参谋,那都是为了大计,读书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要比靠拳脚吃饭的人地位更高一些,而什么豪侠任侠,他们的作用大多都是刺杀,或者保护公子。
人与人之间高低贵贱的区分,自古存在。
叶孤城表现得神秘,说他是任侠都是埋没,虽然同样有神秘主义者的作风,但任侠毕竟主要靠拳脚吃饭,而叶孤城却表现出了惊人的才智与大局观,伍子胥想着,对方已经表现出了想要同自己结交,聊聊天下大事的欲望,既然主动递出了橄榄枝,自己为什么不去接?
所以他郑重其事道:“公子光可堪谋划。”
但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吴王僚,毕竟对方才是真正的当权者。
他想得挺好,毕竟楚平王杀了他的父亲,想要报仇,必须要挑选一个同楚国差不多的国家,最起码可以同楚国一战的那种,而他所要做的,不过是挑起这战争,并且出谋划策让楚国大败,这才是他的复仇。
吴国也是一个大国,距离楚国也不是很远,他从吴国身上看见了报仇的曙光。
伍子胥原本就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夫,这次从楚国一路逃到吴国的经历,更加给他增添了一丝传奇色彩,虽然不至于能够见到吴王僚,但公子光本来就有贤名,会与市井之人结交,更不要说他们原本就认识。
想要投入公子光门下,对伍子胥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他想,对面的白衣人显然已经将这一切都梳理好了,甚至能够看清全局,这时候不妨听听他的意见,看他是怎么想的。
毕竟叶孤城已经起了话头啊!他一定是有话要说。
想到这里,伍子胥又郑重其事道:“员,尚且不甚明了,还请先生说。”
他字子胥,名员,此时以员自称,又叫叶孤城先生,显然是有了求教之意。
叶孤城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很好,对方很上道,他带话题带得还不错。
然后他接着语出惊人,活像个吹牛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