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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兰眨了眨眼。
户籍部门是瞎的?唔,可能那边相信这家有继承先人名字的传统,可能没管这点小事,可能收受了贿赂,更可能——魔术师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拥有着看不见的权力。
他想起在藏书室里看到的内容,魔术协会和圣堂教会,都是真实存在的。尽管约定俗成的是「神秘」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但有了这些方便的能力,暗地里要操纵些什么东西还是挺简单的。
比如使魔。
将魔物操控,使之成为自己的武器——小到老鼠、蝙蝠,大到Servant,都能在某种情况下为魔术师所驱使,Servant另当别论,老鼠之类的小动物是魔术师的基础,而这样的能力,用在关键的地方说不定能立下奇功。
这么想来,魔术师应该都很有钱吧?
既然不认同普通人的律法的话。
眼睛闪了闪,埃兰转移话题道:“Master,你有其他参赛者的资料吗?”
雁夜坐起来,试图下床,却因为左腿的拖累险些摔一跤,苦笑着道:“抱歉,我还没恢复过来……资料在书架第三排靠右,你找找吧。”
埃兰很快找到了。
少年神色微妙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慢吞吞道:“《父母效能训练手册:让你和孩子更贴心》《儿童心理学》《谁了解孩子成长的秘密》《怎么办?如何帮孩子克服恐惧》……你平时在看的就是这些?”
看到了失败的阴影呢。
手动拜拜。
雁夜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神色突然激动起来,他喘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平静下来,“Berserker,我有事要告诉你。”白发的青年直视着自己的Servant,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我的愿望。”
埃兰挑了挑眉,“洗耳恭听。”
这是个狗血而老套的故事,围绕两男一女展开。
间桐雁夜和禅城葵青梅竹马长大,雁夜爱慕着葵,这份感情没有被发现,雁夜也始终没有表白——他没有办法娶葵。间桐家是个虫窟,雁夜绝不愿意将心爱的葵带进这里,想到邪恶肮脏的虫之魔术会玷污葵,他就无法忍受。
然后,远坂时臣出现了。
时辰向葵求婚并得到了回应,雁夜认为时辰会带给葵幸福,心甘情愿地退出,并默默守护着葵。他爱葵,也爱葵生下的两姐妹,凛和樱,以自己的方式照顾着她们。
一年前,雁夜从外地归来,却发现由于自己叛出家族,失去继承人的间桐家向世代交好的远坂家请求过继一个孩子,远坂樱变成了间桐樱。
白发的青年失声痛哭。
“脏砚的目的是利用圣杯达成不老不死,我立刻赶回了家,想要以自己去参加圣杯战争为代价让他放过樱,但那时候,樱已经不会笑了……她被虫子侵犯了几天几夜,封闭了内心……樱还那么小、那么小啊!”
“我一定要救她。”
“只要将圣杯交给脏砚,他就不需要樱了,所以我一定要得到圣杯。”
“还有时辰、我要杀了时辰!——都是时辰的错!”
埃兰不置可否。
在低垂着头捂着脸的白发青年看不到的角度,黑发的少年俯瞰着他,眸子里无悲无喜,一片漠然。
真奇怪啊,少年想着。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行非常人之道者谓之魔术师,而穷尽魔术师所有的时间和能力都做不到的,是高不可攀的「法」。神话时代之后,再也没有能够掌握的「法」的人类出现,也就是说,脏砚再强也有限度吧?
英灵则不然。
召唤Servant的实际上是圣杯,Master只是负责提供魔力而已,人类本身根本做不到这点。说得明白点,Servant本身就是「法」的体现,再孱弱的Servant也不至于打败不了一个魔术师,所以雁夜为什么不让他现在就去杀了脏砚救出樱?
还有,尽管雁夜是个很不理想的Master,怎么看胜算都很小,但他如果走了大运真的得到了圣杯,直接许愿了呢?
脏砚就那么有把握雁夜不会独吞圣杯吗。
莫名其妙。
自顾自地挣扎着奉献,真的能拯救得了谁吗?
他拭目以待。
黎明到来。
太阳逐渐升起,抛弃掉间桐家两个坏掉的男性,埃兰决定去找樱玩。
刚醒的萝莉被人闯入房间,惊慌地抓着被子,在他说明身份和来意后,仍旧不安地弱弱道:“今天的练习还没有完成……”
“跟我上街比较重要。”
少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叫脏砚的小家伙会同意的。”
接到虫子传来的消息、活了五百多年的脏砚,“……”
他又想起召唤的时刻,少年轻飘飘瞄过来的一眼。
那一眼中,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脏砚知道,那是「神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Servant,连Master也看不到其真名。没有必要和Servant对着干,尤其是个一看就很任性的Servant。
说不定这次真的可以赢?
为了圣杯,容忍七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脏砚这样想着,默许了埃兰带着樱出门。一个Servant而已。
上午10:00。
间桐家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成年男子的大嗓门,“是这里要安装日光灯吗?”
脏砚:“……”
第227章 菲特是个0
雁夜在睡眠当中。
尽管凌晨的时候被Servant叫醒过一次,他还是很快就困了,这也是当然的。
英灵现界需要的是Master的魔力,召唤过后也是如此。通常来说,为了不增加Master的负担,Servant在日常生活中多半都会选择少耗魔且容易维持的灵体化,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实体化,但埃兰显然不想这么做。
这位Servant从降临开始便一直是实体,也真不会体谅人。
脏砚想着。
但灵体化时不具备对现实世界中的物理实体进行直接干涉的能力,按照那位Servant先去藏书室又带樱上街的情况来看,倒是需要实体了。尤其是后者,若是雁夜知道英灵带樱去逛街了,只怕吐血都要给他供魔吧?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
维持英灵实体化所需要的魔力其实很少,真正耗费魔力的时候是在战斗中,而雁夜那时候,只怕会燃尽生命吧?
“嘿嘿嘿……”
脏砚阴沉地笑了几声,心情好转了许多,慢悠悠地拄着木头拐杖,去开门了。
御三家的宅邸附近都有着结界,但对普通人效果不大,何况此时是白日,依照约定俗称的“神秘不现于人前”规则,魔术师的战斗会在夜晚进行,因此白日倒不需要那么防备。门开了——
外面的六个男人和里面的一个老头同时怔住。
阴森的古堡式建筑和行将就木的老者……这家的气氛真是让人全身发凉啊,难怪老板犹豫呢。不过有钱赚就好啦,又不是奇幻小说里的吸血鬼那玩意。何况老子至今没碰到女人,阳气足得很!
明显串了传说的电工在心里进行了一场凄凉的自我安慰,很快恢复了豪爽——和大嗓门,“这里是间桐家对吧?一个自称是Berserker的年轻人让我们来给这里每一个起居室(客厅)和房间装上日光灯,现在方便吗?”
大嗓门电工身后,两个和他穿着统一工作服的男人点点头。
另外三个男人穿着的又是另一种样式了,明显不是一路的,领头的那个长相端正,话语也很有礼貌:“打扰了,这位先生。我们的情况也是一样,Berserker让我们来给这家牵网线,要求每个卧室都能收到强烈的Wifi信号,他是您的子侄辈吧?”
脏砚:“……”
尽管他不说话,但在六人看来那就是默认,于是一个问题再次被提起,“现在方便吗?”
脏砚很想说滚。
人类是不可能活500多年的。
因此脏砚早已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人类了。他的躯体早已崩溃,如今的他,将灵魂寄托在虫子上,这副老朽的身躯,也是由虫子构成的,由于这种特性,他不喜欢阳光,平时都躲在阴暗的地方。
如果城堡里都是形如阳光的日光灯,还叫他怎么忍受?
“滚”在出口前的一刹那被吞下。瞬间,昨夜那个轻飘飘的眼神又在心底浮现,是淡漠也是暴戾,对于敢于违抗自己的存在,Berserker一定会漫不经心地碾碎吧?也只有雁夜会因为对方少年的样貌放下防备。
圣杯召唤的英灵会呈现出其全盛时期的模样,能叫他「小家伙」、怎么看都和神关系匪浅的存在,年龄或许要以千以万计吧?
脏砚沉默地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个男人鱼贯而入。
“别的房间可以看吗?”
“犬子还在睡觉,麻烦各位放轻声音。”
“明白。”
以魔术隐匿起虫室、模糊了家里属于魔术的元素——比如说让书架上的藏书都呈现出幼儿习字启蒙的样子,脏砚慢吞吞地拄着拐杖,走回了起居室。他发现自己正在被Berserker牵着鼻子走。
每到想要反抗时,都会想起昨晚的那个眼神,偏偏那还是对方在看雁夜的时候不经意间分给他的余光……
脏砚都要怀疑这是某种精神魔术(暗示)了。
可悲的是,在心底深处,他清楚得知道不是。
这只是恐惧而已。
深埋于灵魂的恐惧。
如同还未见到鹰的小兔,在捕食者的阴影掠过头顶时,便会慌忙寻找藏身的洞|穴——这是铭刻在基因中的生存之道,祖祖辈辈以血和生命留下的忠告。只是这样而已。若说神祇和人类是天敌,未免太抬举人类了。
好在还有令咒。
透过使魔,脏砚看着雁夜手背上三条鲜红色的印记,这是圣痕/令咒,Master的证明,同时能够以此命令Servant。
装日光灯的工作似乎只需要两个人。
“永田哥,你去休息吧。”
“是啊,这几天你都太累了,接活也不能玩命啊。”
“这不是给儿子攒奶粉钱吗。行,我先歇歇,一会换手!”
“去吧去吧。”
大嗓门电工在起居室席地而坐,脏砚就在不远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看上去孤独又阴沉。
其实单纯是发呆吧?
这种长相,估计平常也没人跟他亲近,年纪都这么大了,怪可怜的。
在妻子生下小小软软一团的儿子后,看谁都顺眼都多愁善感的电工永田决定亲身上阵化身爱心使者关怀孤寡老人(雾),打开了话匣子:“间桐老先生……”
事实证明礼貌只是浮云。
脏砚只是偶尔发出个意义不明的音节,永田便好似受到了极大的肯定和赞扬般,两分钟后,他说话的调调已经变成了这样——“老哥,那个叫Berserker的少年人是你孙子吧?一听这充满了那啥特色的名字就知道他游戏玩多了,刚从国外回来还是高中毕业了?”
“跟你说啊,本来听说是间桐家要装灯具,我们老板挺犹豫的,少年人二话不说就砸钱,不光砸老板还砸我们啊,上门装的额外有红包,本来这是不符合规矩的,结果那少年人看了老板一眼,老板就不敢动了。”
“要我说他肯定是从贵族学校里出来的吧?那气势哟,啧啧。”
“牵网线的那边肯定也有外快,冬木的网线哪能几个小时就牵成呢,这次速度这么快,没点猫腻谁信啊。”
“要我说啊,老哥,即使是孙儿自己能赚钱,也禁不住这么花啊,年纪轻轻就砸钱成习惯了不好,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