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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放回原处,按原样摆好,这桌上的书,像是看书人受了惊,匆匆放下离开的,那么黛玉必还在这书房之内。水溶展目四下一望,但见书架尽头,红木书架后,露出一角裙裾,淡淡的紫色。
水溶会心一笑,是那女子,大胆得敢闯地府,却又羞涩得不见外人,这也本是她知礼之处。
水溶侧头想想,孤身男女,独处一室,对于女子清名必是有损,当下应是他先出去,容她脱身。
想及此,水溶展身,重重的脚步声走出书房,房内黛玉听了水溶远处的脚步,舒了口气,提裙走出。回到书案前,取了书放回原处,才盈步匆匆走出。 黛玉方走几步,正迎上来寻她的紫鹃与竹儿,二人扶着黛玉一路走回。
目视黛玉走远了,水溶方现身出来,望着黛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下暗道:她比昨日又好了许多。
水溶虽然没有出现在黛玉面前,却时时暗中留心黛玉的一切,常常月光下,他在书房独坐,心中思忧忧。
他知道黛玉是有情有义的女子,正因如此,他才不想在黛玉面前出现,他不想黛玉只把他当作恩人相待,他想的是能走进她的心,与她相知,成为知己之友。
不过他心中十分矛盾,他对她的呵护有加,他自认没有私心,却为何心却总揪紧?
“我能暖了她的心吗?”此念令他不由胸口一痛,脸色煞时苍白,忙用手抚胸口,走进书房坐下。
回首看墙上那幅绣图,眼中一片柔情。
“万物中潇洒。修篁独逸群。贞姿曾冒雪。高节欲凌云。”
这竹的风骨不正如那女子!
当初他得到这幅绣图时,看到绣品中那“婵娟冰雪姿,散乱风日影”的翠竹,牵动了久在心底的情思。他原是要寻一个有才有德,柔心弱骨,至情至义,有大爱的女子,能与他同担风雨,荣辱与共的女子。他曾幻想过,绣此图的人是不是有那样的品行。几番相遇,方知她比自己梦想的还要有情义。她与宝玉断了情,不断义,知恩图报,弱肩能担兄妹情意。这是怎样难得的女子!
可惜宝玉,守着这么可贵的女子,却不知珍惜,处处留情,让她心碎神伤。原以为宝玉是性情中人,自己看中宝玉的,是宝玉能守着一腔真情意,原来竟错想他了。
看来他与宝玉到底不是一路人。
再看那竹,那竿竿竹上可有她的斑斑泪痕,那竿竿青竹可曾见证她一片冰心!
水溶不知道他的心已在渐渐沉沦,陷入痴情而不能自拔。
眼前不由浮现黛玉的身影,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此时水溶他私心里倒有些留恋黛玉魂魄失守,心无所知之时,在冥界里与她同行的时光,那时的她,与自己不避,三分勇气,七分娇羞,他有着为她遮风雨的骄傲与豪情。
如今回到现实,他反而也有些不敢面对黛玉,怕见她那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怕听到她娇音婉转,最怕她时时提起他的相助恩情,念念不忘着要报答。也怕他的忘情会让黛玉错解他的真心,拒他于千里。
这一晚,水溶没有在沉沉夜色中,倚在青松树下,凝望黛玉窗中透出的暖暖的烛光,他要让他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让他成为黛玉的困扰。而他知道,她就在不远处,在他的守护之中。
第二日,阳光出奇地好,一早逸云道为黛玉把了脉,点头道:“恢复得不错,很有起色,再调理调理,适当运动,连旧病也去了。”
黛玉深施一礼道:“黛玉多谢道长救命之恩,黛玉这条命是道长您给的。”
道长连连摆手道为:“不是我,都是,唉”
想到水溶一再求他莫将那事说出,道长住了口道:“罢了,不提了,我说的那件事,姑娘想好吗?”
黛玉浅笑道:“道长好意,黛玉岂能辜负,况且黛玉学了医,能救世人,这是黛玉的功德,黛玉只有感激的理,哪能拒绝?”
随即跪下道:“师父,就算您不收黛玉,黛玉也认您为长辈亲人,敬您如父。”
逸云道长忙扶黛玉起身,捋着长须乐不可支,呵呵笑道:“我就收你为关门弟子,与水溶同门,是他的师妹。”
黛玉款款起身,含笑回坐。
但听水溶声音朗朗的声音道:“师父有何喜事?远远就听到您的笑声。”
水溶玉面长身,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而水溶人近前来,亮如晨星的双眸有意无意间寻向黛玉,看到黛玉安然,才不自知的轻轻放松了绷紧的面容。
这一眼没逃过逸云道长的厉眼,心里一笑,不过他有些担心,水溶太过骄傲,只怕认不清自己的心事。
逸云道长道:“水溶,过来,这是你的师妹,我收了林姑娘做关门弟子,你吗,要退后了。”
水溶走来端坐,与逸云道长正视,脸上笑道:“恭喜师父,师父这是有了得意弟子,就嫌弃我了。”
逸云道长笑道:“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以后就靠你自己悟了。别说这些,你准备了什么见面礼给师妹?”
再见水溶,黛玉不由不把冥界之事想起,感念他维护之恩,忙上前来,略低头万福一礼,轻声道:“民女林黛玉见过少王爷,多谢王爷相助。”
这是还阳以来二人的第一次相见,水溶见黛玉面色虽略显苍白,依然白璧无暇,粉面芙蓉半思忧,细眉入鬓,双目秋水盈盈,纤腰如柳,弱不胜衣,更显得楚楚,尤其眉宇间那一抹轻愁,水溶心上一痛,忍不住想伸手抚平她心上的愁思,忙摄心神,压下心头思绪如潮,虚扶还礼,道:“姑娘不必客气,何必把那些放在心上,从此我们是同门师兄妹。”
心中硬生生压下昨日思绪纷纷,告诫自己,他对黛玉的关心,也许是因为受了宝玉之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义。
细看那女子面容,面色平静。
水溶暗道:冥界一行,宝、黛二人已经生分,经此巨变,这弱女子能挺过来,实在不易。
黛玉抬头起身,回到逸云立道长身旁,不由展眼望水溶,只见水溶面如冠玉,眼若明星,优雅若风,清新俊逸,正是少年风华。
黛玉的心虽已冰冷,但那几日的风雨共担,黛玉但觉对水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与依赖感,这感觉不同于对宝玉,对宝玉的情份源自一种亲情,耳鬓厮磨的日久天长。
黛玉暗自想道:也许是因为宝玉的原因,他是宝玉的朋友,她才不自觉地信任他,而水溶处处关照她,也是因为受了宝玉的托付尽朋友之义。
见到水溶,黛玉心中有话想问,想问宝玉如何?只是她与宝玉,虽说是亲戚名份,终究异性,她心里坦荡,难免落人口实,一时难以出唇。罢了,不问也罢,宝玉从此与她无关。况且宝玉已然忘记了她,她们连兄妹的情意也没有了。这世上剩下唯一真正关心她的亲人便是外祖母。
水溶却如知道她的心事一般,面色柔和道:“林姑娘,你外祖母家里人都康健,贾宝玉也开始用功读书,准备明年科考。”
那林黛玉本是率真,纯真之人,不藏心事,也因心地坦荡,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喜色道:“表兄能这样,今后舅舅一家人也就放心了。”
心才放下来,却想道:她与宝玉真真正正成了陌路人。
原来她还是关心他,水溶见黛玉的神情舒缓些,心中宽慰,却也有一丝丝失落。
水溶牵了那小男孩儿的手,到黛玉身前道:“林姑娘,他就是老妇人的孙子孟庆儿。”
林黛玉闻言展凤目看去。
第81章 明珠双泪
黛玉身在北王府,私入水溶书房,看见自己那幅绣图,心中品度水溶为人。而水溶也在绣图前,暗思黛玉品貌。
这日水溶带了冥界那老妇人的孙子回府,黛玉展凤目看去,却是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黛玉记起老妇人说孙儿十岁,看来他们的生活艰难。
那林黛玉并不是因老妇人的孤苦而生怜惜之情,她原是看到老妇人挺直瘦身,不屈了自己尊严,才生起相惜之心的。
想当年刘姥姥为生存进贾府,左右逢源,为博贾母一笑,装疯卖傻,黛玉是极不认可的,曾讽她为母蝗虫。黛玉虽然不识刘姥姥生活的艰辛,但却不耻她如此这般作践自己的尊严。
当然刘姥姥得到了她想要的,比预计的还要多。
黛玉俯身拉起小男孩儿的手,上下细看他,小男孩个子不高,瘦瘦弱弱的,只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显示着机灵。
黛玉眼睛有些湿润,柔声问道:“庆儿,你奶奶不在了,这些日子你可是怎么过的?”当年父亲仙逝时,她亦是这般年纪,其中的内心孤苦无依,她是经历了的。
小男孩却很坚强,脖子一挺道:“哥哥、嫂嫂嫌我,我自己讨饭吃。”吃了多少苦,无人处流了多少泪,他自己清楚。
黛玉看向水溶,眼睛似问,水溶如何打算。黛玉如今不能自立,怎么能给庆儿生活保障呢?
水溶俊目也望着那小男孩,感受到黛玉在向她询问,抬头对黛玉笑道:“且给他哥哥、嫂子一笔钱,把他养大成|人。”
那小男孩却摇头道:“我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要跟着你。”
水溶有些意外,庆儿道:“我跟你学本事。”
水溶一笑道:“你倒是机灵,好,就先跟在我身边,做我的随从,不入奴籍,闲时多学点东西,将来做什么,随你。”
那小男孩一双眼睛看着黛玉道:“这个姐姐好美,比画上的神仙还漂亮。”
黛玉本在心疼他孤苦无依,听他此言,撇开他的手笑道:“小小年纪,就会甜言蜜语哄人喜欢。”又对水溶道:“莫要他学得巧言令色。”
小男孩正色道:“我说的是心理话。”
黛玉点头道:“好,我信你,今后你跟着王爷,多学本事。”
庆儿道:“嗯,我要学武功,将来保护姐姐。”
水棠点他额头道:“姐姐也是你叫的,要叫主子。”
黛玉抬手拦她道:“就让他叫姐姐吧,连王爷都不入他的奴籍,何必叫他自贬身份。就是你们,我也当你们是姐妹看,这里没有主子、仆人的。谁生来就想当下人的。”
水棠笑道:“姑娘待我们好,原是姑娘抬举我们,像姑娘这样的主子,还真是少见。”
逸云道长却是沉思不语。
黛玉转身福一礼告罪道:“王爷,黛玉未经王爷准许,私进了书房。还请王爷见谅。”
水溶微微一笑道:“姑娘是爱书之人,与那些书有缘,何来罪过,姑娘尽管去看就是。”
几人又闲聊一阵,水溶便带着庆儿告辞离开,出府处理公事。
水溶走后,逸云道长便将医药之理,奇门异术慢慢教与黛玉,黛玉是一点就明,逸云道长不由暗喜,暗赞黛玉聪明过人。
至晚间,黛玉与紫鹃拥被坐在床上,看月光如水,洒进室内。
黛玉不由想起贾府,只怕在贾府人心里,自己已不在人世了吧。那府里是回不去了,她也不想回去。贾母已经恢复健康,宝玉平平安安,这时该是与宝钗夫妇和谐了吧。黛玉曾经顾虑宝玉不甘心娶宝钗,如今宝玉的记忆中已没有了她林黛玉,他该全心对宝钗吧。
想起往日的欢笑与眼泪,黛玉不由心上一悲,她本是伤春悲愁,这一番离了熟悉的人与景,那悲伤之情,是抑住不住的。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