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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的朝廷在干什么啊!”
想办好事而没有足够的能力办好事的夏言很窘迫。
这时严嵩站了出来,厉声喝道:“臣以为,复套绝不可为!”他鼓足了好久的勇气,才算把这句话吼了出来,面对着夏言质疑的眼光,他缓缓道:“复套费用庞冗,而今却国库空虚,此一不可为!边将嫉贤妒能、克扣军饷,事不得其人,此二不可为!宣、大、三边,本无大患,如果轻启边衅,致成大祸,引胡马南侵,谁去抵挡?此三不可为!如今朝中奸党、边境武夫欲博一己万古之名,拿陛下之安危,京师之存亡作赌注,老臣恐班之功未见,而土木之祸已临门啊!”
“土木之变”生于大明正统年间,其时瓦剌南侵,宦官王振挟持英宗亲征,兵败土木堡,英宗被俘,实为大明开国以来所未有的奇耻大辱!嘉靖一听马上脸色大变,而眼神中已有惧意!
擅权谋未必擅政略。勇于内斗多怯外敌!
李彦直离开大同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京城地老爷们并不惧怕四时变化,因为冬天有炉炭取暖。夏天有藏冰解暑,四季越是分明,他们越是享受。但边境的底层将士缺衣少食,一场大雪下来就可能将他们埋葬!而这些情况大多数高居庙堂的人都看不到——甚至不给予半点关注。
夏言是能关注到这些的少数大臣之一,严嵩地那番话让他很吃惊。他盯着眼前这个曾跪在他脚边哭泣求饶的“老朋友”和老对手,忽然现自己错得厉害——他低估了对方的无耻!
“既然你反对复套,之前为什么不说!”夏言怒吼着!
“陛下!”严嵩哇的一声,老泪。跪倒在嘉靖脚边:“陛下啊!不是老臣不反对啊!是夏言从来就不给人机会反对他啊!臣与夏言同典机务,事无巨细,理须商榷,但他骄横自恣,凡事*独裁!一切机务忌臣干预,为了避开臣,常常等到半夜才拟票本,只偶尔才挑其中一二送臣看看而已!根本就没和臣商量啊!所以朝中都嘲笑老臣,说老臣在内阁乃是摆设!又都敬畏夏言。人人道:不见夏言。不知相尊”
嘉靖眉毛竖起,怒道:“真有此事!”
夏言心中一寒,他忽然现,这一刻在西苑产生对立的已不是他和严嵩,而是他和皇帝了!
然而这时候再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当天夏言就被罢了职,即日赶出京师,而曾铣那边更惨!吏部、礼部和都御使都认为罪不可赦!严嵩背着嘉靖地时候嘴角在偷笑,严世蕃收到消息之后躺在肉蒲团上狂笑。
李彦直到达曾铣的军营。正要进去去拜会他时。却有一队快马抢先了他一步!
是什么人?比兵部的特使还凶?过了约一炷香时间李彦直就知道了——是嘉靖的特使!
圣旨一下,手掌兵权地三边总督就像一条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看到了这一幕。李彦直忽然背脊渗出了冷汗!
“如果我当年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像曾铣一般慢慢爬,就算有机会让我做到浙江巡抚,掌管东南防务,皇帝一改主意,我大概也就是这个下场吧。”
李彦直和曾铣的会面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生,曾铣根本就不知道谁在看着他,只是在枷锁之中大呼冤枉!
他的叫声很凄厉,也充满了无奈。
李彦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这一切他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怎么办。
“到西北巡视的兵部主事李哲到了没有?”
传旨太监呼喝着。李彦直举步出列,跪下听旨。
“命兵部主事李哲暂掌此营,直到新任总督到达!”
“臣领旨。”
暂掌此营,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做临时监军,短则数日,长的话也就个把月,但有很多人就死在这短短的数日之中!
曾铣被抓走以后,李彦直走入营中,果然觉得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仇恨地盯着自己!
“曾铣对他们不错。”李彦直想。如果曾铣果真对他们很坏的话,此刻李彦直就应该是受到欢迎,而不是猜忌了。
他拿着委任状,慢慢地走进大营,下令升帐,召集诸将议事,进来的将领,也大部分双眼血红,他们进了帐,却没有卸下
大帐之内充满了杀气!若是换了王世贞来,或许就被这股杀气给吓趴下了。
李彦直却缓缓地坐了下来,命诸将也坐。在这座大帐之内,他地官阶是最小地,但此刻形势特殊,作为暂时的监军,他却成了脑,他出声了之后,诸将才敢坐下。
“我虽是兵部的人,但才从山西来,京师那边的形势,并不知晓。”李彦直说:“才到这里,正要拜会曾总督,不想就遇到这事情,我和诸位一样,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也是又是惊骇,又是不解。不过,朝廷既有命令下来,让我暂掌此营,便请诸位鼎力协助于我,在新总督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大家上上下下,别出乱子。诸位吃的也都是朝廷的粮饷,应该分得清轻重。”
他这句话是表明立场:我虽然也是北京来的,但和抓走曾铣那伙人不是一路地,我不会刻意为难你们,但你们也别给我闯祸,别给自己闯祸。
诸将一听,就有几个冲出来跪下,痛哭说曾总督冤枉,请监军启禀朝廷,莫要冤杀了良将忠臣!这几人一带头,满营地人便都跪下来求情。
李彦直慌忙起身,一个个地扶起,神色凝重,言语却半点不受套:“诸位的意思,我一定会上禀朝廷!我想只要曾总督真个无过,则皇上必有公断!”
这满营地兵将都有妻儿老小,顶头上司忽然被抓,一时的情绪是有的,不过情绪过去之后军营便平复了下来。毕竟,这些都是朝廷的兵,而不是曾铣的兵。
李彦直每日走访各营,听将士们诉苦,又尽量抚慰他们,他忽然现这些西北男儿的喜怒哀乐、辛酸苦辣,与东南的海上男儿在本质上并无不同。而诸将见他娴熟兵事,不是那种对军中男儿的酸甜丝毫不能理解的文官,也都渐渐和他亲近起来。
这几日功夫让李彦直更增添了几分自信,让他知道自己在南方带兵的经验,来到北边也是可以用的。
“如果给我以方面之权的话,我也做得来这三边总督!”
李彦直想。
不过很快地,真正的三边总督便到任了。他见军营在李彦直的监掌下半点漏子也没出,心中讶异,赞道:“李主事,看不出你一个新科进士,带兵也有一手啊!”
李彦直忙道:“与下官何干?是将士们能恪守军规耳。”
诸将一听无不大悦,新总督微微一笑,在给兵部的回复上也特意加了一笔,盛赞李彦直这个临时监军处事得宜,才堪大用。
之十一 填港
夏言倒台的消息传到南方,众海商额手称庆。/ 尤其有小道消息称新辅严嵩也已接受了海商们的礼物,更是让双屿连做了三台大戏,市井间各种传闻透露的都是利好消息,以为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然而这些人在风浪中来去是本业,对大明官场却毕竟是外行!哪怕是高层领如许栋、王直、徐惟学等人,也不具备准确预测政治走向的能力。
朱纨和夏言的关系,并不像赵文化之流与严嵩的关系,他们之间没有过分紧密的私交,夏言起用朱纨,只是觉得朱纨胜任这份工作,并不算引用私人,加之中央的变动要传递到地方需要一定的过程,对严嵩来说他的当务之急仍在北方,所以夏言倒台之后,朱纨在东南的势力还在延续。
嘉靖二十七年四月,落日昏暮,海雾迷蒙,双屿上的海商海贼们欢歌未散,有些人就醉倒在地,
张岳这时也在月港,他正在写信向李彦直报告这边的情况,并想询问他北京的动态——张岳也是以为开海胜利在望的了。他的信才写到一半,海边忽然传来阵阵杀声!张岳一惊,停笔问:“出什么事了?”急命人去探,没片刻那下属便跑了回来叫道:“张大掌柜!快跑!快跑!官兵杀来了!”
“官兵?”张岳惊道:“哪里来的官兵?”“不知道!周围都是雾,看不清楚,但有很多人从港口冲进来,有被伤了的人大叫官兵!”
张岳当机立断:“马上收拾!走!”
同利在双屿没多少货物,只是一些机密信件之类的要带上,还有些怕中途遗失了被缴获的——如李彦直和张岳的通信——就当场烧了!
二十几个人略一整顿,跟着便向双屿南边跑去,那里停泊着两条应急海船。
“等等,”张岳让他的副手带着东西先走,“我去见见李大管带!”
此时双屿已是一片混乱。到处是杀喊之声,西边的居民区和市集已经起火了,不知是官军放火,还是海商自己放火,张岳跑到李光头的住所时他也不在了,在李光头一个部属的带领下,才找到正在乱战中指挥的李光头!此刻他地两条眉毛也都焦了,身上都是泥土和血,可听他指挥的人却还不到二十个!
“李大管带!”张岳叫道:“快走吧!”
李光头听到声音。看了张岳一眼,认出他是谁后,叫道:“你先走!我要掩护许龙头!”
张岳叫道:“都什么时候了!顾着自己再说!”
李光头一听这话,怒道:“滚!”
张岳一呆,脸现惭色,李光头忽然将他拉近,低声嘱咐道:“你不是刀头舔血的料,我不怪你。要是能逃出去。记得告诉三仔!不管生什么事,别理我!一家子的性命都在他身上呢!”手一扯,把两条半焦了的眉毛撕下来交给张岳,就把他推开了。
张岳被他推得踉踉跄跄,看看李光头不但不逃,反而带人向厮杀声中闯去,暗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大管带。保重。”将两条眉毛好生收藏,然后便去寻船只。
双屿的商家有相当一部分舍不得家当,正在战乱中收拾,结果越耽搁就越麻烦,但仍有一部分人断臂保身,逃出兵窟火海,这部分人便顺利上船。张岳的船开动时,已有数十条帆船一起动向西面出口冲去。
官军的战船无论大小、制式还是数量其实都远远不如海商,幸亏是这场雾气和海商本身的懈怠让官军冲上了岛,使之能避短就长。加之海商们措不及防,缺乏统一地组织,场面大乱之下更是对官军大大有利!但到了海上官军就不行了,这时凑在一起的数十艘船虽只是双屿船舶总量的一小部分,却也非官军船只所能拦截。张岳的船尾混在其中,便顺顺利利地逃出了双屿。
张岳坐在海舟中。摸了摸怀中李光头的两条眉毛,一时担心这个老上司的安危,一时又想着以后的事态不知会如何展,夜海浪涛声声在耳,眼前的道路却仍笼罩在迷雾当中,辗转了一宿,根本就睡不着。
第二天朝阳重照,张岳爬出舱外一看。才现这支逃难地船队已经集结了上百艘大小海船。方脱大难的海商们犹如惊弓之鸟,一时之间人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几乎都是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走在最前面的那艘帆船走,而走在最前面的那艘帆船其实也不知道目的的在哪里。
忽然有人对张岳说:“咦,那不是五峰船主么?”
张岳举目望去,果然见王直袖破衫污,蓬头垢面,也正站在船头呆,张岳心想:“他见机倒也快。”
船队继续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烈屿停下,众海商惊魂初定,这才商议起该怎么办。从下午商量到夜晚,渐渐有人道:“蛇无头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先推出一个领来吧,然后再定去向。”
众人都叫好。张岳注意到说话的人乃是徐惟学。
当下众海商、海盗论资排辈,排来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