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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底下怎么会是空的?
温千树躺在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
周围太安静了,静得跟所有东西都死了般。
往日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过。
“繁繁,妈妈走了,你跟着爸爸要好好的啊……”
“繁繁,爸爸对不起你。”
“温千树,你给我好好看着,当年如果不是你姑父,现在躺在墓里的人就是你!他们家九代单传啊……”
“既然明知是不得,又为何要求?”
妈妈不要她,爸爸也丢下她,连唯一的姑姑也……对她这颗心脏虎视眈眈,而那身患先心病的表弟更是整日都生活在活不过十八岁的梦靥中。
温千树闭上眼,心情慢慢平静。
如果一切都在此时画上句点,那该多好?
念头一起,万劫不复。
她摸出一把修复刀,打开来,刀光锃亮,在手腕上轻划了下,很快就有浅红色的血冒出来。
不知道待会是谁来接她?
是姑父,还是爸爸?
第二下。
刀还没来得及落下,上面传来一道略显急切的熟悉声音,“温千树!”
接着是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下踏在心上,她慌忙扔掉修复刀,惊醒过来。
“在下面吗?”
“……在。”
“让开一点。”
霍寒等了几分钟才跳下去,在地上翻滚两下,抵住冲力,然后在黑暗中寻她。
温千树静静地看着他。
他摸出手机,几乎屏幕亮起来的那一瞬,她的声音也出现,“我在这儿。”
霍寒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霍寒今晚例行巡视,经过她房间时,见里面一片漆黑,往常这时候灯都是亮的,他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在她常去静坐的禅房里找了一圈,没见人影,于是就找到了这里。
他走到她旁边蹲下,手机的光映着她同样苍白的脸,“没事吧?”
“脚疼。”
“我看看,”霍寒卷起她的裤腿,“脱臼了。”
“你要做什么?”他忽然靠近。
她的脚踝雪白,像一块莹润的玉,透着淡淡的暖,霍寒轻握住,“忍着点。”
他的指腹粗糙,像砂纸划过肌肤,她浑身都起了颤栗。
“我不……”
“咔哒”一声,温千树立刻忘记自己想说什么,疼得一口咬住他肩膀,眼底有泪意控制不住涌出来。
“好了。”男人的声音和呼吸一同拂过她脸颊。
她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好半晌才有了动静,在他衬衫上把泪水蹭干净,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为什么是你来了?
“你是来接我的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霍寒一愣,漆黑的眼中有一闪即逝的讶异。
“不好意思啊,”温千树轻轻抚平被自己咬得皱巴巴的衬衫,想来他肩上应该留了牙印,心情莫名好了些,“没控制好力度,弄疼你了吧?”
霍寒深深地看着她哭得发红的眼眶。
还有心思开玩笑,估计是已经没事了。
“你想起来了吗?”不知有意无意,那鼓鼓的胸就这样从他手臂上蹭过。
霍寒咬住牙齿,俊脸绷紧。
这女人把他曾经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两人都是对彼此一见钟情,不到半个月就捅破了那层纸,在那座黄沙漫天的城市里陷入热恋。
当然那时还非常纯洁,只是拉手亲吻,比较过线的就是有一次亲着亲着,他情不自禁就把手伸进她衣服里了……
她微喘着瞪他,“流氓!”
耳根却红得像玛瑙。
那一次他花了三个小时才哄好她。
后来,在月牙泉边,她心血来潮想要作画,拉了他当模特,那天的风吹得人很舒服,他白天陪她四处玩,晚上熬夜做课题,躺着就慢慢睡了过去。
没想到睡着睡着,她忽然扑了上来,他迷糊中,感觉到柔软的舌钻进了自己嘴里……
黄昏的沙漠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欲一上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黄沙滚烫,两人身上都是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彼此都没有经验,只是在凭着本能欢好,他记得自己是如何为她意乱情迷,也记得那时,她在自己身下,那被初次采撷的娇软花心,阵阵热泉喷涌。
可谓是……沙漠奇观。
第十三章
那天刚好是温千树十八岁生日。
事后。
天边红霞漫卷。
霍寒搂着全身泛粉的她,“没控制好力度,弄疼你了吧。”
他语气关切,带着一丝不知所措和不易察觉的缱绻后余味。
她在他怀里笑,眉眼弯起来,得逞的笑声回荡在他胸腔中,她说他是自己得到的、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成|人礼。
于他而言,她又何尝不是上天送来的最好礼物?
手机屏幕暗下去,四周又恢复了漆黑,视觉受限,其他感官便会显得格外灵敏,霍寒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声音一紧,“还有哪里受伤?”
“没有。”温千树将左手腕贴在后腰处擦了擦。
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低头凑过来再次辨认,没想到温千树刚好也转过头来,两人的唇亲了个正着。
彼此都愣了一下。
温千树先发制人:“你故意的?”
霍寒:“……”
“真没事?”
“嗯,”她声色不变地扯谎,“来大姨妈了。”
霍寒有些尴尬地抿唇,按了按手机。
光亮起来那一瞬就看到了她额头上布着的密汗,他的心揪了一下,那会儿她身体底子好,生理期照样跟着他满沙漠跑,晚上两人躺在帐篷里看星星,她还有精力撩拨他……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在她柔软的手心里缴械投降。
霍寒忽然意识到,她像一把钥匙,将陈旧往事一幕幕解开,如同夹着砒霜的蜜糖,可他竟然不争气地发现自己……甘之如饴。
哪怕清楚地知道这是饮鸩止渴。
肩上忽然有重量靠了过来,霍寒侧头,只见她的唇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还好是你来了。”
没头没尾的话。
他等着下文,她却笑了笑,不再说了。
手机发出低电量提示音,扑闪两下,光又灭了。
温千树摸出自己的手机,锁屏解开,霍寒不经意看到了上面的照片,扣住她手腕,“这是什么?”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素描。”
他当然看得出那是素描,可好端端的怎么会画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凭着直觉又问,“这和上次的恐吓信有什么关系?”
果然瞒不过这个男人。
温千树还是那句:“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
霍寒略微沉吟,“……朋友。”
她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心里却想,看一眼就想上的人,要怎么做朋友?
“是我姑姑。”
霍寒问:“她的目的是什么?”
温千树眯了眯眼,“不清楚。”这是真话。
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双眸微睁,扶着墙站起来,脚还是疼,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霍寒也连忙跟上去,扶住她。
微弱的光映照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画,温千树忍不住惊叹,“真是奇迹啊,竟然保存得这么好。”
她先前就奇怪塔底为什么是空的,原来下面还暗藏玄机,精美的壁画占据了整面墙,不管是从艺术性还是保存完整性上来说,这都是她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完美壁画。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塔底,大概是地质运动的缘故下陷,被深埋在地下,这些珍贵的壁画也从此与世隔绝。
图案还很清晰,温千树从头看到尾,大概猜出这是个公主和亲的故事,第一幕,公主穿着嫁衣泣别,父王一脸严肃,母后在一旁暗暗垂泪;第二幕:公主坐上马车,连连回望……
太精致了。人物的神情举止,简直就跟活了一样,甚至连路边迎风招摇的草,看起来也那么生动鲜活。
“霍寒,”温千树回头,没想到他就跟在自己身后,“那里好像有一道门。”
是一道石门。
霍寒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它移开一道细缝,只见金光一闪,有些刺目,他又把门推开些许,温千树挨着他的手臂探头去看,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石门后的内室,满地都铺满了金币,数不胜数,最吸引人的是正中的一尊镀金佛像,金光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温千树人长得纤细,侧身挪了挪,眼看就要走进去了,霍寒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危险。”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像这样的场合,总是暗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他狠狠咬牙,终于将整扇石门推开,“到我身后来。”
温千树听话地跟在他后面走进去。
空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她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紧张和兴奋的时刻。
前面是十几道台阶,走下一节,她的脚就开始隐隐作疼,可还是强忍着,霍寒也想到了这一点,缓缓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走。”
这个时候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温千树爬上他坚实的后背,隔着薄衫几乎能感觉到他充满力量的肌肉,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她忍不住捏了捏他后腰,好硬,他根本不痛不痒吧?
霍寒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淡定。
不管是她身上的清香,还是呼出的热气,又或者是那贴在自己后背、想忽视却无法忽视的柔软的胸,都对他产生了强大的干扰,直到走下最后的台阶,她从自己身上下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地上除了金币,还零零散散地摆着不少的大木箱,有个连箱盖都没盖好,就那样随意敞开着,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有的封存严实,上面堆积了厚厚的尘,温千树打开一看,装着的竟是一捆捆绑好的经书,她粗略扫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俨然是在这世上失传已久的著名经卷。
供奉佛像的台上,还摆放着一个圆形雕花木盒,盒子一开,一枚精致的传国玉玺展露在两人面前。
霍寒这才露出惊异的神情,再次以严肃的目光扫视整个室内,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居然藏着这样的稀世奇珍?
而且藏品之多,种类之丰富,足以在文物界引发一场不小的震动。
温千树开口,“根据我的判断,这里应该是二次现场,文物的跨代很大,远至春秋战国,最近的是清朝,很显然是有人把它们收集好藏在这里,可又碍于某些不可逆转的因素无法取回,只能任其深埋地底,不见天日。”
她想了想又说,“我记得以前在老师那里看过一本兰溪镇所属县的地方志,里面提到过在战乱时期,有一伙外国强盗曾入侵兰溪镇,强占了一座寺庙,驱逐了所有的僧人,寺庙名不可考,不过现在联想起来,很可能就是这座清鸣寺。”
“后来……”她手指压在唇上,有些懊恼,“有些想不起来了,等出去后我再跟老师确认一下。”
室内的空气渐渐稀薄,呼吸也变得困难,霍寒说,“我们先出去。”
“嗯。”
温千树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一眼,金光佛像慈眉顺目,长指略曲,似在引渡众生,她微微弯腰,眉目虔诚。
两人面对面站着,此时已经接近拂晓,气温很低,温千树忍不住摸了摸手臂,霍寒看过去,把身上唯一的衬衫脱下来递给了她。
他脱的时候温千树一直在看,目光深深地跟着他动作从喉结、锁骨一直到肌理紧实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