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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东稍微加重了语气,只有杨东自己知道,此时他有多大的压力,现在根本就是必死之局,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在实力的巨大鸿沟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效的,而此时杨东面对的,就好像愚公面对泰山一般,就算耗尽一切,以必死的信念,恐怕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攻破典苍山。
但是……杨东不能退。
“你找死吗?你死了,晓梦就能得救了吗?”花影没有拉动杨东,厉声大喊。
杨东回过头看着花影,他从来没见过花影现在这副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女疯子的样子,眼睛赤红,脸色涨得血红一片,眼神中的怒意磅礴。
杨东知道花影此时是动了真怒了。
在这之前,花影无论什么情况,似乎都是笑的,笑容中带着媚气,充满无尽魅惑。可是此时,杨东再也从她眼神里,从她仪态中,找不到任何轻浮的东西。
这时杨东突然明白,花影以前都是装的。涟衣说得没错,这个女人,恐怕很复杂。
“我就算逃出典苍山没死,晓梦也不能得救。”杨东道。
“那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你个笨蛋。”花影吼道。
杨东握紧月影剑剑柄,一点点拔出鞘,咬着牙道:“我不这么觉得。”
杨东知道,自己此时拔剑,几乎等同拔剑自杀,但是杨东不认为,两个人都死了,比晓梦一个人死了强。
晓梦能为救自己,受不治之伤,难道她没想过死亡?晓梦为了不让自己在北冥子面前暴露神识,宁愿弃自己而去,好像老鹰一般,找一个地方去等待死亡,难道她不想活命?
晓梦能舍生忘死的救自己,自己有什么理由畏缩?有什么借口能让自己弃她不顾?
没错,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没有救王语嫣,没有找到林月婷,还有很多自己牵挂的人,他们也应当牵挂自己。
但是晓梦何尝不是?晓梦担心着云瑶,她还有紫山村的仇没报,她可以舍弃这些,自己还有什么不可舍弃?
“死,有那么可怕吗?”杨东问自己,月影剑完全出鞘,锋利的剑刃没有因为染血变得脏污,一滴血没有留下,剑面寒光逼人。
这是师妃暄送给自己的剑,一路陪伴自己到现在,杨东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用它了。
“就位,准备攻击。”
杨东提着月影剑上前,刘邦喊了一声,涟衣微微叹了口气,与朱家,典庆,和另外八名高手启动了阵法。
秋枯位发动,冬灭位发动,夏荣位准备攻击,以涟衣为首的春生位,催动医疗和能量输出,比刚才强大很多,但是持续力比刚才更长。杨东再想靠拖来赢,那只是痴人说梦。别说十二人地泽二十四足以让他没任何走位空间,就算能拖,拖死的也是杨东自己。
“杨东,算我求你了,我们不打了好吗?”花影对杨东喊道,却没有了刚才的强硬,竟然带着哭腔,眼里已经带出了泪水。
“花影姑娘,你可以离开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怪花影姑娘,我会记得花影姑娘的恩情。”杨东对花影道。
“可是你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花影大喊道。
杨东皱眉看向花影,这句话从花影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花影见杨东神情,索性道:“好,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杨东,我不瞒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你不能死,你知道吗?你死了我怎么办?”
“……”哪怕是这个时刻,杨东也被花影雷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过我要和你好,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我们现在离开好吗?离开典苍山,我把自己交给你。
虽然我出身醉梦楼,是一名妓女,但是你可以问涟衣,我还是Chu女,我是醉梦楼的花魁,从小到大,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
花影几乎是乞求杨东。
杨东有神识,虽然不是读心术,但是加以思维判断,是大致能知道一个人撒谎没有的,杨东知道,花影此时说的一切话都是假的,但是她的态度绝对是真的。
她不希望杨东死,甚至可能已经超过了她自己的生命。
“花影姑娘,我知道你说的是假的……”
杨东刚开口,花影立即打断道:“如果你不信,可以现在检查,只要你活着出典苍山,我什么都依你,好吗?”
杨东摆摆手:“我不是说这个,我知道花影姑娘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花影姑娘希望杨东活着。
我不知道姑娘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姑娘有什么居心,我都承这个情,但是我……绝对不会退。
姑娘要么离开,要么……留在这里一起死,姑娘自己选择。”
第1333章七星剑阵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花影绝望地看着杨东,她知道杨东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任谁劝也不可能了。
可是这两者对花影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区别,杨东死了,和她自己死了,都是一样的。
花影满眼泪花地看着杨东,在杨东的眼里,再次看到自己的影子,如果之前看到杨东战十一人地泽二十四,还只是仿忽,此时花影却无比真实地感受到了。
杨东和自己一样,都可以为自己在乎的人,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杨东面对十二人地泽二十四没有放弃,明知道是死,也没有退。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这么多年,只为那个大雪的冬天,自己付出了一切。
自己明明知道的,自己也没有任何希望,为什么坚持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和杨东一样吗?
花影转过身,走向涟衣。刘邦喊了一声:“戒备”,地泽二十四的十一个人全都全副戒备花影。
花影在距离涟衣几米的地方停下来,含泪看着涟衣,突然,花影向涟衣跪了下来。
“姐姐。”涟衣失声喊道。
“涟衣妹妹。”花影抬起头,已经是满脸泪水:“我们这么多年姐妹,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当初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只以为你是农家一名普通弟子,我也帮过你许多。
你就念在我们这么多年姐妹的份上,或者就算是可怜姐姐的份上,放过杨东,不要参与围攻,好吗?”
花影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泪水如珍珠般一颗颗滑落。
此时的花影如此真切,连杨东心中都无比感动,竟然分不清此刻的花影是真是假。
“姐姐,你我姐妹多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脸上的泪水,从来都当不得真,但我相信,你对我有真的姐妹情,如果是一般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件事,不行。”涟衣决绝地道。
“为什么?”花影紧紧盯着涟衣。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希望杨少侠退去,那我一定会劝大当家不追究,但是杨少侠执意不退,我只能与朱家堂主站在一起,因为神农堂不能被烈山堂灭,四岳堂不能被击败,典苍山不能被攻破,朱家堂主不能死。”
“为什么?”花影站了起来。涟衣此刻很平静,可是花影了解自己这个妹妹,她越平静地说话,说明她的内心越坚决,就好像她拒绝季布一样,平静得好像没有一丝微风的湖泊,平滑如镜。
可是这更让花影抓狂和愤怒。
“没有为什么,就好像姐姐从来不肯透露你的身份一般。”涟衣道。
花影此刻彻底绝望,杨东不愿走,涟衣一定要战,那还剩下什么结果?可是自己十多年的努力,难道就要在临门一脚前,毁于一旦吗?
一个人好不容易快登上泰山,却在最后一个台阶前滑到,坠入万丈深渊,这是多么残忍?
杨东提着月影剑走过花影身边,就在这时,花影突然一把抓向杨东腰间,取出一枚竹简。
“花影,你干什么?”杨东面色大变,立即就要抢夺那枚竹简。
花影根本没给杨东机会,拿到竹简的瞬间,就一把捏碎了竹简,竹简在她手上变成粉末飞舞空中。
“你……”杨东勃然大怒。
那枚竹简是杨东的结印竹简,千晓婷那里也有一枚,双方在进入典苍山前约定,谁若是遇到危险,就捏碎竹简,双方汇合度过难关。
面对十二人的地泽二十四,已经不是什么难关可以形容了,这根本就是坟场,杨东自己都不敢抱任何希望,为什么又要叫千晓婷来送死?
所以杨东根本没有捏碎竹简的打算。
可是现在花影竟然捏碎了竹简,要是千晓婷收到消息赶过来,那不是一起送死吗?所以杨东才出离地愤怒,一把抓住了花影衣领,将比他矮半个头的花影提了起来。
“你也知道必死的对吗?要是哪怕你知道有一点希望,怎么会认为千晓婷和你联手,还是只有死路一条?那你为什么还要执意送死?”
花影昂着头,微笑地看着杨东,粉嫩的脸蛋上全是泪水,此刻这个女人没有了媚态,有的只是柔弱,绝望和无助。
这样的眼神,让杨东的心顷刻软了。
只是,花影这个举动很可能害死千晓婷,让杨东怎么可能放过她?
“你想杀我?那你动手吧。”花影闭上眼眸,修长的睫毛带着雾气与泪水相容。
杨东长出一口气:“还有意义吗?”慢慢放下花影。
“对不起,杨东,我必须尽一切努力,哪怕没有一点希望。”花影歉意地对杨东道,但是神色却十分坚定:“你放心,如果你死了,那我活着也没任何意义,最多三天,我也会和你一起死。”
杨东现在倒是真有些好奇花影的目的了,值得她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只是,似乎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杨东提着月影剑走向山口前的十二人,从山口望出去,白蒙蒙的雾气蒸腾,好像死亡的颜色,笼罩大地。
杨东知道此刻,自己正在步入死亡之门。
……
千晓婷与吕雉一路,带着人马进攻另一道山口,四岳堂的守御明显比神农堂这边弱一些,千晓婷以魂兮龙游破了四岳堂书商农猎渔樵工组成的七星剑阵,攻入典苍山。
四岳堂一路溃败,一直溃败到四岳堂总舵外,总舵内就是四岳堂宗门所在,同时司徒万里这些年搜集的宝物,全部在藏宝塔内。
这里附近有当年四岳堂堂主,后来也是农家侠魁的田宫,布置的桃花阵,桃花阵分为困阵和杀阵,吕雉指挥了几次士兵攻入,却只有一批批士兵死在桃花林中,并没有攻进去。
千晓婷现在最大的优势,仅仅是内力强横,对破解阵法千晓婷是一窍不通。蚩尤堂也不懂什么阵法,只能干着急。
吕雉命人将整个四岳堂总舵团团围困,自己和千晓婷在总舵附近找突破口。
“要不和堂主汇合吧,他应该懂阵法。”吕雉对千晓婷道。
“他是懂,可是……”千晓婷犹豫不决。
吕雉当然知道千晓婷的心思,对千晓婷道:“我知道你担心堂主分心,这毕竟只是四岳堂的总舵,楚南公不在这里。
但是现在四岳堂总舵不攻破,我们一直牵制在这里,恐怕也是不利。还不如叫堂主过来,先拿下四岳堂,再全力对付神农堂,这样更有把握。”
“但万一杨大哥他已经快进入苍南小筑呢?”千晓婷拿着那枚竹简踟蹰道。她也好像现在去帮杨东,不知道为什么,千晓婷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现在联手灭掉四岳堂,那当然是最好的。
可是千晓婷却怕自己拖累了杨东,毕竟这次进攻典苍山的目的,不是要攻破四岳堂总舵,而是要见到楚南公。
正在千晓婷犹豫不决之时,手上的竹简突然生变,整支竹简好像是被烧过一般,上面出现道道裂纹,一道红线从竹简上出现,沿着裂纹指向一个方向。
“遭了,杨大哥那边好像出状况了。”千晓婷急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