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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这些大事里当然包括杨氏六房,包括格物院。这期间,他不止一次听到杨敏芝的名字,也知道这名字在这一年在杨氏祖宅和天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也曾吃过马铃薯、红薯,真是人间美味。而那白花花的盐真是胜雪,那些厨娘里私下里很是自豪地说:“这是杨氏九姑娘发现的盐矿,是九姑娘改良了制盐法。如今,普通百姓都能吃得起这样好的盐。”
那些下人那样自豪,他对她那样好奇。而且她比他还小,看看这祖宅比他还小的女孩子们,完全就在玩耍,字都不识几个。
这一年多来,他每次发病,总是想着坚持坚持,至少要在这有生之年见一见杨敏芝才甘心啊。
过年时,正月初一,他发了病,在床上疼痛难忍,迷迷糊糊中,只听得祖母与母亲在谈话,说:“六房要回来了,六爷那样的病症都治疗好了。六房定然有办法,若是没办法,那肯定也是认识医术高妙之人。好好调理,等开春,六房回来,或者,宏儿就有救了。”
他那时,听到这消息,在昏昏然中,想到的只是:杨敏芝要回来了么?
后来,醒过来,逐渐平稳,他积极配合治疗,想着有生之年终于可以实现自己一个愿望吧。
昨日,听闻杨氏六房入了祖宅。他坐在窗前,看着细小嫩芽的树,觉得若自己不是一个废人,去迎接六房的应该有自己吧。
他千回百转的冥想里,杨敏芝应该是桃花林畔,举手投足宛若谪仙的女子,有清雅脱俗的美,言语温和,眉目清冷,待人极其有礼貌,字字珠玑,惊才卓卓。
可是,午饭后,听得丫鬟来回报,说芳姑姑被大理寺带走,崔顺因意图行刺六房夫人被六房击杀。
他蹙了眉,让那汇报情况的丫鬟一一说来,包括当时在场的对话,尤其是杨敏芝的言语和举动。
是的,那丫鬟是大房安插在老夫人院里的人,平时并不做别的,只是每天向杨宏汇报老夫人那边的事。若是有大事,就立刻来报告。
今日中午,他听得震惊,连连问:“真是她做的?”
大丫鬟一愣,才明白少主人所指的是九姑娘。丫鬟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句句属实。那崔顺也是九姑娘亲自击杀的,别人没看清楚,我却是瞧见了那一抹影子,速度极快,嗖一下过去,虽看不清是她,但院离只有她的衣衫是那颜色。”
杨宏愣了:她,竟然杀人,竟然那样猖獗,咄咄逼人;她,她的手怎么沾了血?
杨敏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宏心烦意乱,当即咳嗽,吐出一口血来。
母亲听闻,立刻就赶来,他已平顺下来,摆摆手,说:“我无妨。”
母亲忧心,却是说:“你放心,六房回来了。你六祖父身子从前不好,如今痊愈。据闻你九姑姑有神通,六房又认识名医,你会好起来的。”
“她?”杨宏不屑地笑了笑,对芸娘说,“推我去吧。”
他去了,从前是喜欢看书,觉得在有生之年,看看书也是好的。现在却只想在书的世界里躲避着,寻求清净。
他呆在,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那些丝绢帛书,那些竹简古籍。他平时极其喜欢的书,全都入不得眼。
幽暗的里,屋外是盛大的日光,他看着窗口发呆。
直到母亲的大丫鬟青儿前来请命,说九姑娘来了,要让芸娘去拜见,去欢迎。
他一直压抑在胸口的那团难过陡然就迸发开来,哼了一句:“以为是个不同的,却也是猖獗狂妄的。”
“可是,芸娘——”大丫鬟支支吾吾。
“你们怕她,我却不怕。”他说。
大丫鬟站在那里,犹豫片刻,才说:“小主人,少夫人让我务必带芸娘过去,让我在这里伺候,让芸娘过去。”
“放肆。”他发怒,咳嗽了一阵。
芸娘吓得慌,一直为他顺背。大丫鬟不敢说,就站在一旁。
他低头看书,手中一本兵法看了半个时辰却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走,我倒去瞧瞧,这九姑娘多猖獗。”他说。其实他到底想要亲自见一见她。
还未到院落,就远远瞧见那些小厮婆子们都站在院落中,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大丫鬟说:“定是九姑娘在训诫他们。且,九姑娘怕要瞧瞧这园内是不是有幺蛾子。”
他不言语,任凭芸娘推着往前走。到了园内,没见着杨敏芝,有个小厮回复说去药房了。他便说了那些诛心的话。
她却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从花木扶疏的小径款款而来。瘦削高挑的女娃,若不是听闻她在这祖宅内的所作所为,她几乎就该是他想象的样子。
他看到她这模样,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想发火,连平素里的礼数全都忘却了。
“你跟我说礼数?”她那样说。
他愣住了,就这样瞧着她,那一张脸上全是笑意。
他很是厌恶这笑容。这样美的女子,竟然有蛇蝎的心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问题少年
江承紫瞧得出他的愤怒与厌恶,但她并不去探究原因,也不想浪费时间来计较。
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个从出生就开始被病痛折磨得近乎绝望的可怜之人。这样的可怜之人,偏偏又极其聪敏,空有一身抱负,却只能****挣扎在死亡线上。
江承紫理解这一份儿绝望,亦原谅他的无礼。这种直接了当,不关乎性命生死的厌恶,她向来当做孩子气。
所以,她对杨宏的讽刺与奚落丝毫不在意,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
杨宏那些举动落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孩子气罢了。
“你跟我说礼数呀。”她在他一大串的奚落讽刺后,笑嘻嘻地反问他。
他果然还是太嫩,不会歪理邪说,是晶莹剔透的少年,黑白是非皆分明。若是换作旁人,怕早就使用各种说法为自己辩解了。
他并没有为自己的无礼辩解,反而是涨红了脸,随后低了头,不情愿地拱手道:“杨宏见过九姑姑。”
“依照礼数,你得对初次见面的九姑姑行大礼呢。”江承紫并不回礼,反而是打趣他。
杨宏一听,心里的火蹭蹭冒,这女子如何这样不自重,不知耻。
“不过,念在你久病,又是晚辈。我这做长辈就不跟你计较了。”江承紫笑着说,眼神去是扫过那芸娘。
芸娘一袭紫衣,神情安宁,看起来倒是比别的丫鬟有气质。若是换一身贵妇的衣服,倒也像是个贵族小姐。
此刻,这芸娘低垂眸,低眉顺眼就站在杨宏的木轮椅后面。所以,暂且看不到太多的信息。
“杨敏芝,你别得寸进尺。”杨宏气急了。他已按照礼数,向她请安,她却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这是杨氏礼数呀?”江承紫耸耸肩,继续打趣杨宏。
杨宏抿着唇,恨恨地瞧着杨敏芝。她觉得眼前这女娃真是太可恶,把他这一生唯一的梦境给毁了。眼前这杨敏芝一定是假冒的,一定不是自己真正的九姑姑。
萧玲玲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不懂事,在她的记忆里,虽然儿子一直被病痛折磨,脾气也不太好,但从来做事说话颇有分寸呀。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萧玲玲一愣,随后就清醒过来。无论儿子出于什么原因,任凭他跟杨敏芝闹下去,绝对没有好处。
这莫说什么六房与大房的合作大事,就是儿子这病症怕都要无望了。至少在她所搜集的情报里,杨敏芝除了大才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对你这样的人,原本不用将什么礼数。”杨宏冷笑。
“宏儿,闭嘴。”萧玲玲喝道。她在此时此刻,必须要做出态度来。
杨宏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自己的母亲。从有记忆以来,母亲从未对他大声说过话,也不曾有重话。
萧玲玲看杨宏一脸震惊,是真真的心疼,但此时此刻,她必须要拿出态度来,阻止儿子胡闹下去。
“母亲,你觉得,我在胡闹?你看着烈日炎炎,这老弱妇孺站在这里一个时辰了。”杨宏对母亲说。
“你小孩子,懂什么?”萧玲玲依旧是一脸的严肃,随后呵斥道,“青儿,还不推小主人去屋内歇着,这里日头太猛。”
“是。”大丫鬟连忙回答。
“不,不要进屋。”杨宏固执地说。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今日很难过。
“嫂子,小孩子脾气而已,我不会介意的。”江承紫安慰萧玲玲,随后又瞧了瞧杨宏,说,“何况,他是久病之人。我是不会计较的。”
这话等同于说“他是将死之人,我是不会计较的”。
这女子这样猖獗,杨宏刚熄了一些的火又蹭蹭冒上来,喝道:“杨敏芝,你太过分了。”
他试图要站起来,但久病以及用药让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激动地站起来的瞬间,就往旁边倒过去。众人一阵惊呼,都要伸手去扶住他。
他以为自己却摔倒,或者会被哪个下人接住。他没想到回过神来,接住他的人是杨敏芝。
淡淡的清香充斥在周遭,像是春日里薄薄的樱花味。杨宏仰面看着近在尺咫的她,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竟不知如何反应。
“要量体裁衣,不要逞强,给周遭的人带来的麻烦。”江承紫毫不委婉,直接了当地说。她觉得这小孩过于聪敏,也因身体原因,周遭之人都怜惜他。因此,他这性格就有些问题,正需要敲打敲打才是。
她的话明明是平平静静的,但却一字一句都像是针扎在他心上:是呢,自己是个废人;自己是别人的麻烦。
他顿时觉得兵败如山,倔强地瞧着她,说:“不用你管。”
他说着就想要从她手里挣扎开来,但他发现自己的挣扎是徒劳的,这明明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娃,力气竟然如此之大,箍得他丝毫动弹不得。
“我倒不想管你。可惜,我生平最敬佩慈母。”她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然后将他扶着坐在轮椅上。
不,不应该是她扶着!应该说是她强迫他坐下来去。然后,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腕,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在诊脉。
杨宏倒是没动,明显一愣,暗想:她,她真的通医理?
萧玲玲在一旁,瞧见杨敏芝这举动,心里也谴责自己小肚鸡肠。人家杨氏六房皆是成大事之人,又怎么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你,你真通医理?”杨宏小孩子心性,径直就问了。像是全然忘了方才还跟人家像是仇敌似的。
江承紫轻轻一笑,低声说:“你猜。”
“哼,要说便说,装神弄鬼,没意思。”杨宏冷哼。
江承紫却已诊脉完毕,说:“今日你耗费不少精神,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瞧你。”
这就诊断完毕了?
杨宏呆愣着瞧着她,心想:莫不是又被她耍了吧?那些大夫不都是诊脉、说病情、叮嘱他休息吃食,然后就是开药么。她却什么都不做,只让他好好休息。
“没,没别的?”他问。
江承紫瞧着他,笑了笑说:“读书走点心,不然真白瞎了。”
杨宏愣一下,自己问的是病症,她似乎在教训自己啊。
“用不着你教训。”他没好气地说。
江承紫依旧是笑笑,对那群小厮婆子说:“你们散了吧,别忘了今日我与你们说起的话,一般人,我不告诉哟。”
她神秘兮兮,小厮婆子们连连说是,还口称多谢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