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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你教训。”他没好气地说。
江承紫依旧是笑笑,对那群小厮婆子说:“你们散了吧,别忘了今日我与你们说起的话,一般人,我不告诉哟。”
她神秘兮兮,小厮婆子们连连说是,还口称多谢九姑娘。
杨宏一头雾水,又不好继续询问,怕这贼女子又抓住机会奚落他,只能忍住好奇,想着等她走了,问一问这些丫鬟婆子。
“不必客气。”江承紫跟领导阅兵似的,对众人挥挥手,尔后喊,“阿碧,差不多吃晚饭了,回去吃饭了。”
“好呢。”阿碧回应,那声音都比别人家的下人要大。
杨宏眉头一蹙:果然是个没教养的,连丫鬟都这样没教养。
萧玲玲看到这情况,一边吩咐青儿与芸娘照顾好小郎君,一边快步跟出来,喊:“阿芝妹妹,就在我这边用饭吧。”
江承紫摆摆手,说:“我出门前,吩咐厨子做了我喜欢的菜式。”
萧玲玲知晓六房的伙食向来好,人家家里的糕点现在是在上层贵族里流行。就是萧氏那边也问杨氏这里有没有做法,想要寻一两个。
“六房厨师手艺上佳,既是如此,我就不留你用饭。只是——”萧玲玲犹豫再三才说。
“嫂子有话,但说无妨。”江承紫沿着花木扶疏的小径缓缓走出,等在路口的车虎看到她出来,松了一口气。
“方才,我瞧你跟宏儿诊脉。阿芝,宏儿他还,还有救么?”萧玲玲低声问,一双手紧紧抓住衣袖。
江承紫停下脚步,扫了她一眼,轻笑说:“若要救宏儿,嫂子就该实诚些。”
萧玲玲一听,大惊,亦大喜。
“阿芝,你,你看出来了?”萧玲玲很是激动。
江承紫屏退了阿碧,很是严肃地说:“嫂子,我当你是自己人。可这其中内情,你却不与我说清楚,你让我如何救宏儿?”
“这,我实在不是如何说起。”萧玲玲摇摇头。
“那位刘大夫,熬制的分明是毒药。我这门外汉也瞧得出,嫂子与大伯母名家出身,自小亦是学过医理,如何看不出?”江承紫反问。
萧玲玲叹息一声,说:“阿芝,不瞒你说,宏儿并非先天不足,而是中毒。为了保住他的命,我们遍寻名医,如今也没有解毒之法,只得以毒攻毒。能拖一天是一天,阿芝,你不知,有时候,我看他痛苦,我真想亲手结果了他。”
“下毒之人是谁?”江承紫径直询问。
萧玲玲摇摇头,说:“这弘农杨氏,人数众多。我这嫡长孙媳妇自然备受瞩目,这孩子我养得小心翼翼的,却还是中了毒。”
“凭你与大夫人的智慧,想必早就有怀疑对象,只是对方亦是老狐狸,你们抓不到证据,所以,连对方的眼线,就是那个芸娘也一并放在这里。”江承紫大胆分析。
萧玲玲心中一咯噔,只觉得眼前女娃真真是可怖,只在这院落里走一圈,竟将真相完全瞧出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芝。我与婆婆确实早有怀疑之人。这世间事,不过利益二字罢了。若非牵扯利益,又有谁会处心积虑,丧尽天良呢。我们留着芸娘,就是想知道幕后,可对方却不再上当。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找出幕后之人。”萧玲玲说着一拳打在一棵桃树上。
“芸娘在这里的目的,不过是确认宏儿确实病入膏肓,没有回转。所以,那些人不需要再动手,他们只要看着宏儿慢慢挣扎,油尽灯枯,而你心力交瘁。”江承紫缓缓地说,尔后露出一抹笑,“可是,如今,我来过,宏儿的病就说不一定了。”
萧玲玲随即就明白江承紫的意思:无论杨宏的病,她能不能治,这个幕后之人一定会被揪出来。
“阿芝,如此,有劳你了。”萧玲玲也不说别的客套话。
江承紫仔细地瞧着她,很郑重地说:“嫂子无需多礼。今日,就算你是陌生人,我亦会出手相帮。”
“为何?”萧玲玲迟疑地问。
在她的熟知里,六房的九姑娘可没有白帮人的道理。
“我生平最敬佩慈母。”她说,“而你是。”
江承紫说完,转身,大步向院落外走去。
萧玲玲愣在原地,瞧着远去的女娃的背影,最终隐没在日光盛大的树影里,她才流下了泪:这些年的付出,却是有人瞧见,还说敬佩她。
不知怎的,萧玲玲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江承紫携阿碧回到六房,刚一进门,就瞧见杨舒越在天井里来回踱步。
“阿爷。”江承紫喊。
杨舒越转头瞧着她,怔了一下,松了一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不是让人来通传,说我去瞧一瞧宏儿,然后就回来么?”江承紫一边往溃檐下走,一边问。
“这高墙深院里,就算是自己人来讲的消息,也未必是真。不见你,怎可能放心。”杨舒越很严肃地说。
江承紫心里生出愧疚来,她在外肆意妄为,快意恩仇,却从未想过家里人提心吊胆。
“对不起,阿爷。”江承紫乖巧地站在杨舒越面前。
杨舒越摸摸她的头,低声说:“阿芝,我知你本事,但这毕竟不是蜀中,这是祖宅。”
“嗯。”她此刻便是乖巧的小女儿。
“以后去长安,更要谨慎。”杨舒越又说。
“是。”江承紫很乖巧地回答。
杨舒越瞧了瞧她,便说:“你回来就好。我瞧你大兄以及那阿念将军亦挺担心你,来来回回瞧了几次。你这会儿回来了,去见见他们。”
“他们?”江承紫颇为疑惑。
“你不在,我就让你大兄作为客人招呼阿念将军。两人都担心你,怕方才那一局棋也下得心不在焉。”杨舒越说。
江承紫点点头,就蹦跶着去找杨清让与阿念。还隔了远远的几个回廊的距离,就听见杨清让在问:“阿念将军,你这落子不慎重啊。”
“哦。是啊。”阿念心不在焉。
“阿芝向来聪颖,有自己的主意,你也别太担心。”杨清让安慰阿念,随后觉得这安慰的话说得怪怪的。难道不应该是旁人安慰家人么?他作为阿芝的亲大兄竟然要去安慰一个旁人。
杨清让说完这话,摸了摸脑袋,觉得这局面很是诡异。
“你们可有派人去瞧瞧?照理说,也应该回来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这祖宅,呵呵。”阿念说。
杨清让没说话,阿念又说:“我去瞧瞧。”
杨清让已经劝说过好多次,这会儿实在找不到说法,只能任由他站起来,他也一并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说:“我说,阿芝应该快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南柯一梦?
“不行,我要去瞧瞧。”阿念很坚定地说。
江承紫听得暖暖的,便快步往内堂去,隔了一段距离,就脆生生地喊:“大兄,我回来了。”
“看,阿芝回来了。”杨清让没有先回答江承紫,而是激动地安慰阿念。
说完这一句,他又觉得诡异,实在是太诡异。阿芝到底是谁家的啊?怎么感觉自己是外人,人家倒是阿芝的至亲似的。
很是懊恼的杨清让拍拍脑袋,就见阿念一个箭步就跑出去。
“这,怎么比自己还激动?”杨清让自言自语,心里纳闷:就算阿芝是你朋友,或者是你主子未来的夫人,也没必要吧。
他一边嘀咕,一边也跟着跑出去,便瞧见阿念已快步走过回廊,与阿芝在说话。杨清让看他与阿芝说话,居然生出不应该上前打扰的心思。
回过神来,他就唾弃自己,这都什么事啊,自己才是阿芝的亲大兄。
于是,杨清让快步走过去,便听得阿芝在说:“老夫人今日受了打击,像是想通了不少事,与我谈一谈杨氏的未来。”
“笑话。她与你谈杨氏的未来?你可莫要应承她什么。这祖宅人心叵测,玩心术阴谋的人多得很。面上笑眯眯,背后捅刀子。”杨清让毫不客气地说。
“大兄,我谨慎着呢。与六房无益之事,我绝不做。”江承紫连忙安慰杨清让。
“进屋说吧。这里不是谈话之地。”阿念建议。
于是,三人进了屋。杨清让亲自烧水泡茶,让江承紫讲了这半日的经历。
当听到江承紫说她建议杨氏脱离世家联盟、应该分家,还说族学对杨氏所有人包括仆人开放时,阿念与杨清让都惊讶得睁大眼睛。
“阿芝,这,这老夫人能同意?”杨清让问。
“不然,她还有更好的办法?”江承紫反问。
“也是。她虽然狠戾,但也不是糊涂的人。如今的观王一房的后人里,可是找不出能看的。杨宏倒是不错,但众人都当他是死人了。”杨清让分析。
阿念只在一旁瞧着她,默不作声。他太了解她的眼光以及远见卓识,今日她对老夫人所提的建议恰恰是一个旧贵族世家能够成功转型重新焕发出辉煌的最有效的办法。
她对这家族是动了真心吧?阿念略略蹙眉,她不应该是一个需要依赖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家族作为后盾的人。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弘农杨氏上心了。
“嗯。大兄亦瞧出老夫人所忧。她要一倒,怕这祖宅没什么人撑得起来。就算大伯父一时半会儿能撑起来,但大伯父毕竟也撑不了几年。若是大伯父再倒下,这偌大的观王房就要树倒猢狲散了。”江承紫语气里有略略的叹息。
“但,阿芝,世家联盟由来已久,早在好几朝以前就是联盟了。这,要脱离开来,这就是不可能。”杨清让说。
“这事确实不易。不过,老夫人亦是聪敏之人。”江承紫也没跟杨清让说太多关于世家与朝廷的分析之事。
“若是能脱了旧贵族联盟,又能如何?独木难成林,若是遇见什么事,连个帮衬的都没有。”杨清让摇摇头。
“不是有我六房么?”江承紫喝了一口茶。
阿念一直没说话,忽然听她说这一句,蹙了眉,问:“阿芝,你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江承紫轻笑,说:“给天下旧贵族世家作个重新辉煌的榜样。若是观王一房接受我的建议,会焕发出不一样的光芒。那么,别的世家会暗地里纷纷效仿。”
“这又有什么意义?你知道你即将要背负的是什么样的担子吗?”阿念的语气严肃起来。
上一世,旧贵族联手打压,非得逼迫他走投无路靠拢他们。他不愿低头,却也架不住父子兄弟亲情被架空,最终落得被陷害的下场。
若非这旧贵族步步紧逼,若非萧氏、杨氏各种手段用尽,他何至于避自己的妻子若蛇蝎,白白错过了一世?
重生回到小时候,他想的除了找到妻子阿芝,更是要让阿芝远离旧贵族,最好与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步步为营,上天垂怜,如今一切就绪,只要她愿意,天下、朝廷都会知道杨氏六房跟祖宅没有丝毫关系。可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居然要跟观王一房扯上关系。如果跟祖宅车上关系,会有各种摆不脱的麻烦,甚至会重蹈覆辙吧。
“我知道。”江承紫也很严肃地瞧着他。
“你知道,还这样任性?”李恪语气着急。
“我不是任性。让杨氏辉煌灿烂是杨氏族人的梦想,也更是我父亲的梦想。”她缓缓地说。
李恪冷笑,道:“相比杨氏的辉煌,你父亲更想六房一家安康。”
“我知道。”江承紫语气依旧淡然。
“你知道,你还——”李恪气得很,说不下去,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