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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地面坠落的时候,他便明白,自己已经死了。
石炫晔越过一条生命的尽头,足不停顿,立刻向郦圣天攻了过去。
或许是见识到了石炫晔惊人的实力,郦圣天的表情已不如先前那般冷静,露出了一丝讶异。见对方攻到,当即双臂一叉,化解来招。石炫晔疯狂之下,出手丝毫不依章法,只是将心中的愤怒倾于拳端,一昧猛攻。郦圣天接连化了二十几拳才打破守势,然后左边拳右边掌,一兜一扬,发动反攻。
郦圣天的传说绝非空穴来风。只因石炫晔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才能取得二十多拳的优势,若换作如宫本术类,恐怕早就倒下了,此时一俟获得进机,狠辣后着便随之绵绵而出。他的功夫没有影子坂田户的诡异,也没有宫本术的眩目,但速度之快,力量之沉,攻敌之凌厉,却远高于众人,是石炫晔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确是大宗师的手笔。如果说石炫晔是一座山的巅峰,那他就是这山峰上的云彩,绝难攀登。但见两人以快打快,以狠制狠,翻翻滚滚,分分合合,直打得墙崩灯灭,似乎连教堂都在摇晃,欲要倒塌,其轰烈的程度连影子都为之张口结舌,手下那些人更是惊慌失色,纷纷趋避。
石炫晔凭着一股拼个鱼死网破的怒火,维持到了百余招上。但郦圣天实在是太强大了,虽然完全放弃防守不要命地死拼,他的拳脚却只打中了一下对方的下颌,仅仅一下。而自己全身上下早已挨了郦圣天十余着,衣衫破裂,伤痕累累,出手也渐渐地缓柔起来,不如先前沉猛。再斗数招,郦圣天臂膀斗张,肘膝齐出,嘭地一声,将他打飞到蜡烛堆中,登时烛火扑哧哧地熄掉一片。滚烫的蜡水沾到身上,火烧火燎地痛。他咬牙撑起身来,这一下沉重的震荡和各种各样的痛突然使他的头脑清醒了。对方如此强劲,一边又还有个影子虎视眈眈,再战下去是非死不可,性命倒没什么,只是萧西风死得如此惨烈,自己死了还有谁来替他报仇?不,绝不能死在郦圣天之前!萧西风牺牲性命叫自己走,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现在完全没有杀掉郦圣天的胜算,那就等下次,下次不行再下次,总之在未了结郦圣天以至L。S。T之前,绝不可以死!心念及此,蓦然长啸一声,伸手猛扯下一卷窗帘,大力挥舞,帘身及处,蜡烛头群起飞窜,奇的是蜡烛虽动,焰却不灭,但见数百上千的烛火在空中游走绕转,如同一群巨型萤火虫在纵情嬉戏。一部分飞着飞着,突然散坠到四周所有可以燃烧的布匹碎木上,登时大火熊熊而起,烟气缭绕,焰团迅速扩张。
刚才他一直奋不顾身毫无理智地狂攻,忽然改变战术,撩起火灾,倒令郦圣天等吃了一惊。那些火烧得出奇快捷,烈焰愈烧愈嚣,片刻便传了半侧教堂,气息扑到各人身上,烘烫炙热,毛发为之干卷。石炫晔挥动蜡烛,帘布倏地向外扑扇,漫天的蜡烛微一凝合,然后在强劲的气流带动下,作成他的最后一击,朝郦圣天蜂扑过去。
这一击只是作掩护之用而已,自然对郦圣天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郦圣天双手各划一个大弧,往上交碰,呼啦一下大响,近身的蜡烛立时冲势倒折,漫空遍堂地爆散开去,如同一朵璀璨的烟火,瞬间绽放。
然而石炫晔已经在火的屏障中悄然逃逝,连同萧西风的尸体,在他倒下的地方,空空如也。
郦圣天面对张狂的烈焰,默然沉思,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然后对影子道:“你看见他往哪里逃了?”影子脸有惭色,道:“不……不知道,没看见。”
郦圣天更加不安,喃喃道:“连你都没看见?”须知影子追踪侦察的本领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给他盯上的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徒劳。现在石炫晔竟在他眼前公然逃匿,而他却一无所觉,可说是异常罕有。郦圣天潜意识里感到威胁,缓缓道:“再下一道通杀令。此人是个麻烦的对手,必须尽早除掉。”影子道:“是。”郦圣天看了一眼宫本术的尸身,道:“死于战斗,死于烈火是革命战士最渴求的时刻,就让他们的荣誉在这里闪耀吧!迟钝的警察终于要赶来了,应该回去了。”
一众人背着如昼火光,迅速消逝在夜色之中。教堂的底层业已成为一片火海,火舌不住从窗口吐伸出来,仿佛蛇的血信。肉体的焦味在弥漫,远处的人们大叫起火。堂顶上的大钟声变得洪亮,“当——”悠长如吟,传达九霄。
石炫晔带着萧西风的尸身,冲出教堂,在堂后的林荫小径上一路飞奔。萧西风的身体已经有点僵,无神的眼睛睁开,嘴巴微张,似乎还在诉说呼叫。茫茫的夜在身后倒退,在前面迎来,走也走不尽。他已经不认得路,能走则走,痛苦的脚步辗碎微弱的灯光,踏扁蓬勃的花草,踩断干脆的柴木,他不住地跑,不停地跑,好象有用不完的力气,朝着寂静的外郊凄凉的山岭而去。也不知跑了多久,才累得在一处山林里跪倒。
夜枭在附近怪叫了几声,扑簌簌飞走。头顶的天空愈加暗沉。一阵凉风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地上的落叶荡腾起来,顺风奔走。石炫晔抚着萧西风如父亲般的脸庞,久久不动。默然良久,轻轻将他眼皮阖上了,然后再度抱起他,寻了一个避风之处放下,脱下衣衫,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血迹。擦拭完毕,把他的衣服整理得一遍。再去捡了一大堆木柴,将他放在上面,默默祈祷:“西风,谢谢你陪伴我走过这么多孤独的日子。你说你有个最大的遗憾,放心,你的仇,我会报,你的祖国在等着你,我会把你送回那片土地的。那里有你的亲人,有你的梦想,有你的依恋,你会开开心心地和你热爱的同胞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
柴堆燃烧起来了,渐渐将萧西风包裹。石炫晔定定贮立于旁,泪水与火团交相映衬。夜风在低低呜咽,仿佛在为死者哀悼。萧西风在这团火烧尽之后,可以得到永生么?
152。共同的敌人三十三 战士(4)
第二天他去了一趟旧街。杂货店依旧不冷不热的,那女店员以前见过他,但不知道他与老板的关系,道:“老板昨晚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石炫晔仔细端详了一下店内环境,悲从中来,忍住心中酸楚道:“你从一开店就在这里干吧?”店员道:“是。”
石炫晔掏出一沓钱,放在柜台,说道:“你老板出国去了,要很久才回来。临走前他交代我,从现在起,这间店由你全权代理。这是一部分的租金佣金,余下的我回头给你。”店员微微一呆,愕然道:“这……这……老板他去多久?”石炫晔道:“也许很快,也许很久,就算一百年吧。我只问你,答不答应?”女店员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手足无措:“这个……老板他昨晚怎么没跟我说?”石炫晔道:“这你不必管。如果愿意,资金方面绝不是问题,我可以一次性付足给你。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在你代理期间,这家店必须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不准装修,不准改造,依时进货。还有最重要的,这是你老板房间的钥匙,你要按时清洁,让它不致陈旧,但也必须不乱动东西。明白吗?”女店员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石炫晔道:“答不答应?”那女店员只是个穷山村出来的打工妹,读书不多,模样不整,要找份售货员的工作已是千难万难,也只是萧西风才肯要她,听到如此优厚之事,委实心动,头脑模糊一片,其它什么都不想了,战战兢兢地道:“答……答应。”石炫晔道:“好,这钱你可以拿去了。不过……”语气转厉道:“我希望你是个诚实守信的人,如果哪一天我来了,看见情况不符我的条件,我绝不会放过你!”
女店员见他杀气颇浓,心中害怕,却又不舍放弃这好差事,说道:“我……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石炫晔道:“倘有人问起你老板,你就说他回阿富汗探亲去了。这都是你老板交代的事。”女店员道:“是,是。”
黯然离开杂货店,回到小阁楼,已是下午时分。阿婆又在门口借着光,双眼眯着,专心致志地穿针。见他回来,说道:“你回来啦?这就好。哎哟,老眼昏花的,瞄这针眼都瞄半天啦。你帮我穿穿,好吗?”抖着布满皱纹的手把针线递过来。石炫晔看着她慈祥的脸,心里酸酸的,呆了片刻,把针穿了,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道:“阿婆,你自己可要保重。”阿婆笑道:“谢你关心喽。我会把身体养得好好的,看你和娜娜结婚,生孩子。我等着抱曾外干孙呢。”石炫晔道:“阿婆,我今天回来……是跟你道别的。”
阿婆一怔,满脸疑惑道:“是……是我听错了吗?我好象听你说要道……”石炫晔道:“你没听错。我要搬了。”阿婆撇下针线,惊道:“你要搬?为……为什么?你要搬到哪里去?”石炫晔道:“外省有家公司要招我,我答应了,所以得离开。”阿婆失落之极,喃喃道:“外省公司啊?既是工作的事,那你肯定得去了。你终于肯找份稳定的工作啦。可是……可是怎么找这么远的呢?外省……做火车也得两三天吧。”突尔抬头道:“娜娜知道吗?她怎么不告诉我呢。”
石炫晔顿时说不下去了,默然半晌,说道:“她会知道的。我先进房去。”不待她再发问,转身进房。
细细收拾了一番,在房中静静逗留了片刻,拎着袋推门出去。阿婆等在门边,神色恋恋不舍,拉住他手道:“小石,你真的要走呀?住多两天好不好?阿婆穿不了针,要你帮忙呢。”石炫晔道:“公司事紧,一天都不能耽搁了,否则还没进公司就得被炒鱿鱼了。我不在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阿婆挽留不住,急得泪花都泛了出来,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李凤娜的声音:“奶奶,我来看你了。”
石炫晔本想离开之后,再以电话或信的方式与李凤娜告别,那时她就算知道,也找不着他了。经过昨晚一战,他深知郦圣天的强大,既然惹上了他们,对方必不肯善罢甘休,住在这里,凭影子的本事是很容易追踪到的。到时对方找上门来,必会祸及阿婆甚至李凤娜,谁知她竟会突然到来,一时愣在了当地。阿婆听得干孙女的声音,如遇救星,急忙迎出去,几乎带着哭腔道:“娜娜,娜娜,你来得正好。小石说他要搬走呢。”
李凤娜错愕异常,道:“搬走?不可能啊。为什么要搬走?他在里面吗?”阿婆道:“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这可奇了。小石他搞什么鬼。你进去问问他啊,他连东西都收拾好了,正要走呢。”
两人的脚步声进来。李凤娜见石炫晔果然拎着一个袋,又茫然又惊讶,道:“炫晔,你要干什么?”石炫晔无言以对。李凤娜感觉气氛不对头,又见他身上多处淤青擦伤,似乎被人狠揍过一顿,惊道:“你……你怎么啦?怎么伤成这样子?”凑上前心疼地抚看,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谁打架了?”石炫晔任她上下察看,默不作声。李凤娜拉开他的衣领,捋起他的袖子,但见伤迹斑斑,越看越心惊,道:“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模样?奶奶说你要离开,是真的吗?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连我都不告诉一声。你……你是不是惹上黑道上的人了?”说到最后一句,语音微颤,显得紧张慌惶之极。
石炫晔定定看着眼前这双清澈的黑眸子。这双眼睛曾经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也曾将他心里结了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