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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张惶无措，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天在旋，地在转，众人缩成一团。董文龙做了半辈子警察，这等怪异之事别说亲身经历，听都没听说过，慌乱间，忽然想起一事，犹如茫茫黑夜里忽然亮起一盏明灯，顿然醒悟，说道：“我明白了！”
孙栋、廖堂风道：“什么？”
董文龙道：“你们忘了吗？坂田户曾说过郦圣天座下有一个电脑天才，他创造了一个虚拟世界，叫做梦幻工程，可以让人在虚境里存在、生活。初时我还不信，现在……现在却……我们可能就是进入了他的网络虚拟世界！”
“梦幻工程……可以这么真实的吗？”
“总之这绝不会是真的。是虚拟。绝对是虚拟！我们必须想办法走出去。”
孙栋道：“话是这么说，可怎样才能走出去呢？”
董文龙道：“我也不知道。留在这里面很危险，真正的郦圣天随时会攻击我们。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逃出去。”
孙栋道：“这么大的世界，要找一个出口谈何容易。”
董文龙道：“不容易也得找！难道你就这样站着等死？”
孙栋一激棱，道：“是！”董文龙又道：“我们既然从这广场进来，便有可能从广场出去。我们就先找这个小广场。”
众人俱已束手无策，难得队长做头指挥，当下个个凛然遵令，散开去在广场寻找。孙栋正凑脸到地板上，像狗一样嗅着寻找，忽然广场外三辆摩托车开过来，车上六人都是郦圣天，坐在车后的三个郦圣天同时举起手枪，朝广场内射击。
砰砰砰！数名警察立刻倒地。孙栋肚子也中了一枪。其他人一呆，急忙拔枪还击。众枪齐发，火力猛烈，那六个郦圣天从车上翻倒，血溅当地。莫飞抱起孙栋道：“你没事吧？”
孙栋肚子上血红一大片，痛得喘息不止。莫飞瞪大害怕的眼睛，道：“难……难道你是真的中了枪？”孙栋苦笑道：“你说呢？”
众人都不敢相信。莫飞抚着他的伤口，满手的血，带着哭腔道：“不可能的。这不是虚拟世界么，怎么会真的中枪？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孙栋吸了口气，道：“我……头晕，想睡觉。我想……我快不行了。很痛，这种痛的感觉是真的，阿飞，是真的。”
“是真的？”莫飞喃喃道，“是真的。”
179。共同的敌人三十八 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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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前。
郦圣天也颇不解，问道：“既是虚拟的东西，怎么会真的让他们受伤？”
伊古纳笑道：“我说是真的，虚拟世界就是真的，因为创造并统治它的，是我。”
“不对。在刚才对付永扬帮的幻境中，实与虚是不同的。虚只能给人幻觉，实际上杀死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白彬也是如此。”
伊古纳道：“这就是境类的不同了。杀死永扬帮帮众的是普通幻境，杀死白彬的是魔境。两境都是虚与实的结合，而现在这个灵境，是完全虚拟的。既然没有实，虚就会转换为实。说白了，这是技术的升级。”
“你真厉害，伊古纳，就像一位创世的神。”
伊古纳笑笑：“我不是神，叔叔，你才是。不过神也不是完美的。他们好象已经知道自己是身处于网络世界里了，这是和永扬帮那些家伙的不同之处。”
“哦，这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所以我送了几颗子弹给他们。接下来，我会加强控制他们的心理，趁他们醒悟前，把他们杀死在网络里面！”
郦圣天若有所思，道：“听你的意思，你的梦幻工程还是有破绽的。”
“不愧是叔叔。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十全十美的，梦幻工程也不例外。毕竟它是属于虚拟的。”
说到这里，突听电脑又发出嘀的一声。伊古纳诧异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漏了什么人没算进去？还是……”啪地再切换到地图，只见三个红点正迅速向山顶靠近。郦圣天脸色微变，道：“这三人速度好快，应该不是漏掉的警察。快调卫星影像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
伊古纳手指吧吧吧打了几下键。影像出来了，虽然面目很模糊，郦圣天还是立刻认了出来，变色道：“是他们？他们也来了！”伊古纳道：“不妙啊，三个都是顶尖高手，和白彬完全是两码事。这可有点棘手。”郦圣天道：“梦幻工程不行么？”伊古纳道：“行是行，不过会难搞一些。他们比影子还强，对吗？”郦圣天道：“不错。特别是杀手之王，影子就是被他杀死的。”伊古纳道：“那么必须用最高级对付他们。”转手飞快地击打盘键，输入符号。
郦圣天道：“最高级是什么？”
“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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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人，正是石炫晔、陈帝和夏少云。
他们从农夫口中逼出郦圣天的藏身之所，本比警察先出发，但警方是开车，他们是开脚，因此董文龙等反而后发先至，赶在了他们前头。他们杀郦圣天心切，怀了满腔怒火，勇往直前。在山路上也看到了遍地的死人，惊疑不已。而警察们所处的灵境因是完全虚拟的，没以山岭上的实境为基础，是以都转移到了伊古纳的虚拟世界里。三个人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警察。
三人奔得正快，突然之间，像有一把巨大的刷子，唰地把眼前的山岭夜景给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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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炫晔左脚蹬地，右脚落下来时，已经踏在一片遥远而熟悉的土地上。
坍塌破落的房屋，笼罩在一幕刺鼻的硝烟中。地上间隔躺着一具具浴血的尸体，枪支杂乱地搁在他们身周，还有更杂乱的子弹壳。破屋内幸存的几个女人孩子呜呜的哭。外面有两个老人拄着拐杖艰难地在死人之间行走，边垂泪边察找他们亲人的尸体。一架战机呼地掠过天空，傲然地扬长而去。
战争。
这里不是自己失去家园，失去快乐的地方么？记得噩梦就是在这一堆堆废墟里开始的。跟眼前的老人妇女孩子一样，自己的未来被一颗炮弹炸得粉碎，无论如何努力都拼不起来。石炫晔忽然感到无限的迷惘，甚至忘记了几秒钟前他还在去杀郦圣天的路上。他呆呆地站在一滩血泊前，耳中传来孩子的哭泣和老人的呼唤，心在时不时地痉挛。风是凄沧的，还残留着浓浓的火药味。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他仿佛看见他们在向自己招手。云里雾里，美好与残酷交错穿插。
轰隆隆，远处炮声震天，一股浓烟腾空而起。
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走进破屋里面，抱起一个最小的孩子，道：“不用怕。”那孩子抹眼哭道：“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这像是他心底深处的呼声，他眼睛湿润了。朦胧的记忆伸展开来，他跪在火焰之间，搂着父亲没有反应的躯体，不住喊，爸爸，爸爸。声音透过时间的缝隙，在耳边萦绕纠缠。
然后记忆被一种异样的气息击破。这气息来自屋外面。他转出去看，怔住了。
一大群人正踏过废墟，踏过尸体，靠近这间屋子。人有很多，很多，后面简直看不到尾。然而每个人的样子都是他自己，石炫晔。
一律的冷漠如冰，杀气弥漫了整片天空。
面对这无数个自己，他一下子清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他想起第一次见郦圣天时，曾经经历过的不可思议的幻境。
幻境？对，这是幻境，是郦圣天搞的鬼。此刻自己应该在中国的那座山上的。这里的炮火，破屋，孩子，凄风，都只是自己的回忆。
但是前面这成百上千个自己呢？是郦圣天弄出来的吗？
最前面的十几个石炫晔已经举起手来，蠢蠢欲动。他感到凛冽的杀气割着肌肤，生寒发痛。
这种杀气，不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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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帝看到的，是澳大利亚的街头。
那条他流浪了很多年的街。他在那里躺过了很多很多个孤独的夜晚，受过很多人的骂，挨过很多棍子的打，偷过很多次的东西，进过很多次的警局。在这里，他是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是个无可救药的小瘪三，他讨厌这里，无比地讨厌，两年前制造假死，飞过中国，为的就是离开它，离得远远的，再不要看到这里的人，这里的事。
然而现在，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的？
正对面，是警察局的大门。
他把这里当家。他常因偷东西被隔三岔四地拉到这儿来，挨教育。那些道德教育对他是丝毫没有用处的，如果每天都彬彬有礼地上门问人家要钱要吃，他早就饿死街头了。但他还是喜欢听那些教育，因为每次听过教育，他就可以有一顿肉饭吃。其实很多时候他偷东西，就是为了被抓，吃那顿香喷喷的好饭。那饭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更重要的是，他可以从中感受到一丝被关怀的温暖，即使这关怀是严厉的。在那时候，对他这种小瘪三尚有人情味的，也只有警察而已。倘若非要他说喜欢澳大利亚的什么，他一定会选警察局。
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有了。他真正的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破碎了，给一辆大卡车给夺去了，给凶神恶煞无情的债主夺去了，至今只剩下一丁点模模糊糊快要消失的影子。他甚至已经找不着它在什么地方。这么多年来，他只能靠自己的想象把它营建起来，并一直维持着，时常加以修饰。不过在某些时候，他漂泊惯了，喜欢刺激，以为自由很好，也会把它暂时封存，比如在遇上李凤娜之前。
是这个纯净的女孩子把他心底的沉淀激起并融化的。他交往的所有女孩子中，没有谁能触动他这点，她是唯一一个。
唯一一个让他想娶的女人。
他突然想哭。
一步一步慢慢地沿着长街走。他发现这里竟然是小时候的样子，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和眼前的景象一一嵌合。零零碎碎的欢声笑语，逐渐拼复成一幅完整的画面。他走到街心，忽然发现了一只风筝。
大蝴蝶风筝。一只无论白天黑夜都一样美丽的风筝。上面承载着她的不快乐和他的快乐，绿油莹莹，如要振翅蹁跹于灯红酒绿之间。呆板的城市一下子活生了起来。
它现在被一个女孩子轻轻举着，仿佛要带着她一起飞翔。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在笑，小小的酒窝释放出倾国倾城的美丽。全世界都在陶醉得摇摇欲坠。
他翕动了一下嘴唇，轻轻地唤道。
“凤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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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歌嘹亮。
整齐的步伐，踢踏踢踏，节奏轻快，如同英姿飒爽的军歌的拍子。领队向左转向右转的号令不时夹杂其中。一队队方方正正的队伍好象用刀拾掇过，平平直直，不停地转过来转过去，绿晃晃的，让人耳目为之一新，精神为之一振。
熟悉的绿，曾多少个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大军营！我回来了！夏少云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啪地立正，向下面就要腾飞的千军万马敬了个礼。
这是一个气壮山河的军队！有它在，人民会得到安宁，边疆会无比坚固，祖国会崛立于世界，不受欺负，繁荣富强，幸福康乐。融于其中，成为他们的一员，胸怀能够变得广阔，思想能够变得高尚，理想能够得到升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