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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它,她却并不觉得亲切,和预想中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大相径庭。她几乎是极为漠然地瞧着它,试着运起灵力与它相连,可始终极为陌生。
这小东西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只是浮在水中。
她竟然和这东西是一类的吗?
回身看了看苏子枭,苏子枭抬手,想揉揉她,可又油滑地撇开,掩饰了心中的念想。
原本心中有些计划。如今计划夭折,心内漠然,暗道来得不合时宜,颇为局促地揉揉臂膀,要走不走,脑内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个念头。
打量苏子枭,又打量自己,片刻之间,做出了比较,考量着,扯了扯苏子枭的袖子。手心滑腻,她略微怔了怔,便低声道:“我想去瞧瞧宗主。”
她和宗主从未谋面,虽然算是宗主的徒孙,可这像是十多年不见的远房亲戚,不如邻居来得亲近。
可好像贴近了宗主,就能贴近白凤翎。她自去悼念,见一个和白凤翎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死者,仿佛能从中嫁接那些联系,替代白凤翎承担亡者的悲恸。
脑海一片空白,她来瞧,算什么呢,指望苏子枭对她格外开恩吗?苏子枭从前不是要将她牺牲掉换取那个所谓的碧霄仙君吗?
“走吧。”苏子枭答应了。
她一怔,把话题挪回去:“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只水灵?”
“品相太低,没什么用。”苏子枭答了,苦山左右打量二人,告退了。
纪念宗主有两处地方,一是墓园,二是祠堂,没有升仙的所有天岚宗宗主所在之地,从首席大弟子到宗主两个角色都担任过的人的聚集之所。
墓园一片萧条,看见一片石头雕像,千奇百怪,碑文各式各样,她无心研究,去瞧了瞧宗主的墓碑,在墓前站了片时,苏子枭在她身后五十步开外,任由她站了,过会儿去祠堂。
像凡间一样。苏歆打量着,在最前头的案桌上,摆放着宗主的牌位,和尘俗一样,牌位前有灵石永远不灭,在前头空开了个位置,似乎是个凹槽,那里预先刻好了牌位,但是断开半截,上半截随意地躺在桌上,朝着宗主的牌位方向。
苏歆打量断裂的下半截,瞧见个“翎”字,便上前两步。
上半截被倒扣在桌上,她掀起来看了看,有白凤翎的名字。
如果白凤翎没有叛出天岚宗——
“这是预先刻好的,在成为首席的时候就定在这里。算是残魂的另一处寄托。宗主去之前回这里,掰断了白——你师父的牌子,但是我们也无权挪动,于是保留原样。”苏子枭在门外解释,因着祠堂空旷广阔,声音回荡了两圈,有了回声,荡开心中一点尘灰。
她上前捞起上半截牌子,不知是该抱在怀里权当寄托,还是该放在这里保持原样,回身看看苏子枭,门外的苏子枭有些渺小,愈发远了些。
四下环顾,看见密密麻麻的牌位同样注视着她,凝望着,似乎神态各异。
猛地哆嗦了一下,这是多少没有成仙的亡魂?多少意识留在这里?
多看了两眼宗主的牌位,却发觉似乎不大对劲。回头看苏子枭应该挪不过来,抬膝上桌,极为大逆不道地将宗主的牌位端了下来,发觉背后有处凸棱,抠了一下,掉落一张封好的薄片,像石头也像金属,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材质。
用灵力投进去,突然,四下都黑暗了。
黑暗一片,祠堂也不是祠堂,牌位也都消失,唯独手中的薄片闪着莹润的光,接着,透出一行行字渐渐显出来。
翎儿亲启。
苏歆将灵力退出来。
她不能看。
这是给白凤翎的信但是宗主怎么能知道白凤翎会来呢?而且叫被人看去了多不好?可她转念又想,明白过来,是同属一脉的灵力透入才能显出内容,天底下就她们三人是同一脉。可是,若是白凤翎就是白眼狼,死活不肯来,这份信岂不是永远淹没在这里?祠堂不是谁都能进的——
灵石渐渐地发出光,黑暗退去,苏子枭还在外面。苏歆心惊胆战地将宗主的牌位放回去,将薄片放入怀中藏好,暗自想着她又得去见白凤翎——
算了,不要去见了。
她转头,有心将信放回去,可苏子枭在外头咳嗽两声,在催她出去了,紧走两步颠出去,苏子枭别过眼:“你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苏歆诚实道。想到碧霄来,她心中颇为忐忑,话在嘴边囫囵了个来回,又轻声道,“我想离开了。”
目光对上苏子枭的,白衣白发,整个人颇为萧索。没有笑容没有热情,两人如陌路人一样,把过去的十五年都掩埋。苏子枭什么都想要,从而优柔寡断什么都没得到,她没什么可求的,以为自己什么都有,后来发现什么都没有。
两人眼神交汇,渐渐的,她感到压力,想起碧霄的威胁,嘴唇便更是发白。
退一步吧?苏子枭也是可怜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救碧霄呢?有白凤翎不好吗?苏子枭也没有伤害过她,只是让她伤心了而已。现在她一颗心已经装配了铠甲,全然不怕,便想宽恕,可又沉默了。
苏子枭还是比她高,却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俯视她,眼神微微压低,和她交锋。她败下阵来,不明白苏子枭的意思。
“你瞧着我做什么?你要拿我炼丹?我不会答应的,不过我的血比较有用,带我走了这一圈也耽误你许多事情,你可以取些来弥补损失。大家说我的血很值钱,你应该不算特别亏——”
苏子枭抬手,压在她头顶,揉了揉。
“走吧。何必学白凤翎那么寡情?人负你一次,你就记恨一辈子。”
“那何必负人呢?”苏歆摇摇头,“我走了,哪里人少,我避开人走。”
从天岚宗下山,苏歆手里多了个包裹,苏子枭打点给她的碎银。灵石虽然更加值钱也方便携带,但有灵石就牵扯到修仙者,在凡间走动,银子更为管用。
先是不要,可拉拉扯扯实在不成样子,便收下背在身后,从那池水中下山,偏僻无人。她每回看见苏子枭,心中都沉沉压着什么,极为不自在,二人分明得彼此伤害,却非得扯了张脸皮装作不会彼此伤害。
思来想去,先去了先前的港口。
一来一回,已经入夜,不能赶路,找了客栈住下,思索着接下来的路往哪里去。从小二手中买了份地图,地图残缺,许多空白之处,但能看出几条繁荣的商道,也能看出去哪里坐船走哪条路线到朱雀之地,朱雀之地的京城到西辞山,沿着一条路不住地往南就是。心里有了主意,点着灯钻研地图记了几遍,躺在床上阖了眼。
隔壁房里一阵阵吵闹,点灯穿衣,叫骂嬉笑,男女苟合,喘息尖叫,闷哼跌足,皮肉相接。她翻了个身,披衣下楼。小二点着灯聊天,大厅有些人在闲谈,喝着酒说着话,有几个在赌钱,人也不少。
她坐在角落,不知该要什么,就照苦山的习惯要了一壶茶,沉沉地一个人呆着,片时感到困意,却听得照常有人笑道:“霞照城,你这小子进得去么,还真敢想!”
啊!霞照城!
“霞照城出了三个出窍期高手!三个!了不得吧?”
炼气,辟谷,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成,渡劫——
仔细算算,从元婴期之后算起,就是传说中才有的境界。在苏歆心中,是只有白凤翎才有的境界,她不知道白凤翎突破到分神期,以为她还在出窍期。
天下第一的人突然就不那么独特了,她心念一动,想到还听人说白凤翎要去踢场子,便颇感不安。
第106章 霞照城05()
耳边总有人嗡嗡地咀嚼着车轱辘话;说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赢,不然鬼帷帐掌门从此之后就不姓陆了。赢了能得霞照三城中的一座;就相当于能霸占霞照城三分之一的生意。
妖莲夫人兴奋得四天没睡好觉;从过琉璃河开始就激动地对她说:“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车队拖得极长,像苍蝇排了一线天,密密麻麻;白凤翎脸上愁云密布,这些日子,每日都有毒鹰宗的人传来消息;说没找到苏歆。
苏歆才刚炼气!她避开妖莲夫人身上一股子极为馥郁的香气;独自坐着压抑怒意,等过河后;进霞照城住下;妖莲夫人才又恢复了鬼帷帐掌门的身份。
妖莲夫人实在招蜂引蝶;她往那里一坐;哪怕是个寻常的客栈,不多时也会有来自各个闻所未闻的门派的男子过来,恨不能给她舔鞋来巴结鬼帷帐的掌门。正道的浑水摸鱼的弟子过来对她谴责一二;只要被她一摸;魂儿都卖给她了。
白凤翎来霞照城不是秘密;多少有人也奔着她来;看看活成一个传奇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她自加入毒鹰宗以来,除了被拉出去炫耀的几次;其余时候都颇为低调内敛,并没有太多露面的时候,修仙界有她的传说,没有她本人现身实在索然无味。她在霞照城路过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少年,听见他们激烈地谈论自己,却和她隔了一张桌子也没看到主角在那里。
许多人进了门,就被妖莲夫人拉进了她的圈子中,一群人围了张桌子赌钱,她做庄,赌鬼帷帐能不能踢了霞照城三位城主的天下大筵。妖莲夫人只赚不赔,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激烈争论。
于是来瞧白凤翎的人也被卷入,没看见角落中的白凤翎斟酒小酌,撑脸看他们,觉得索然无趣,只一点一滴地数算着日子,等第二日的天下大筵开席,她去会一会突然冒出来的三个出窍期高手,再从妖莲夫人手中拿走解药,便离开此地。
霞照城也有些寻常百姓,有怪癖老头要收徒弟,化作乞丐在混入霞照城的穷人中寻找好苗子,这种人还不少,因此有富人便开粥棚接济穷人,企图能结仙缘,即使不能成仙,也是家中的好彩头。客栈外有条河,河岸东边是一户大户人家,粥棚里的粥很是实在,还有肉包子,更是惹得穷人不住地往那边去。
霞照城本是不放人进来的,但就是有衣衫褴褛但修为颇高的人会来,便一股脑全放进来,正巧前些日子周边水患,有些灾民便涌入,有的被人领养,有的做了奴仆,有的被修仙者看上,总归叫人看见希望,人愈发多了,像拥在糖糕上的苍蝇,密密麻麻,连河中都跳进去好些会水的灾民,企图抄近道到粥棚去。
他们一身灰扑扑,衣衫褴褛,神色枯萎。
白凤翎看着他们,觉得修仙者的困惑实在是微不足道。
河中撑船的船家抬起桨来,在河中央拍了一记,敲中一人的脑袋:“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挡路!”
原来河中的人越来越多,船只行进变得很是艰难。
于是好几个人相继被打了,但奈何船家身材魁梧,他们身材瘦小,便只好让开道来,任由船只开路,一连穿进来两艘船。
后头的船里,冒出一张俊秀的少年的面孔,往前瞧了瞧,蹙眉,伸手进水中,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捞出个人来,攥了那人拖上船,重重地吐息。那人咳嗽两声,蜷起身子,先跪下谢恩,听见个脆生生的声音:“不必谢。前面是什么?”
“回恩公,前头是粥棚,有饭,有肉包子,我想去求些吃的,我,我饿。”那人瘦骨嶙峋,这才敢抬眼看,一身利落洁净的黑衣,纤细的身段,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