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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恩公,前头是粥棚,有饭,有肉包子,我想去求些吃的,我,我饿。”那人瘦骨嶙峋,这才敢抬眼看,一身利落洁净的黑衣,纤细的身段,还有白皙的面孔,暗自想着这是哪里来的贵公子,皮白柔嫩的,没经过什么风吹雨打
船家笑道:“小哥何必可怜这些人,你可怜一个,就有十个来求你。不如回去睡一觉,醒来我就能载你去城主府前的大街边上,我温了酒,还有些莲蓬,快些休息吧!”
少年摇摇头:“我想多瞧瞧。”
那人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坐在船头,看众人渐渐地后退着,到了粥棚边上更是不好走,他道了声谢便跳下船去,远远望了一眼,便把这贵公子忘在脑后,一门心思地挤去吃饭。
众人灰扑扑的衣裳混在一起,面目模糊,只剩下一身灰扑扑的颜色暧昧地混合,连成一片,泛着灰,泛着土,泛着风尘仆仆一路走来的沧桑,泛着众人泯然一处的光彩。
在一片灰中,陡然压沉,显出一点明亮的黑。
白凤翎抬起脸,突然推开窗,定睛看了两眼。
背后赌钱的众人叫嚷起来。在混杂起来的聒噪声中,白凤翎听见自己喉头涌出一声低沉的咕哝,她想说什么呢?又压下了,追随着那抹黑色看了一阵子,从右边到左边,不过挪了两丈。
那小小的船边拥着一群往东边去的人,白凤翎凝神,看了又看,一欠身子从窗户翻出去,正巧店中小二端着盘子给人送吃食,一抬眼瞧见一抹白影闪过,桌前坐那位仙女不见了,冷汗便出来,急急忙忙地挤入人群中。
河岸上人们挤得密密麻麻。白凤翎有心抬眼往空中飞,可又觉得太过张扬——便耐着性子,朝着河里去,穿过一片灰扑扑的人群,一身净白的衣裳就湿透了,淌进河中,埋过胸口。
河里的人也有些,她逆行穿过他们,身下悬着一股劲儿,可仍旧浑身湿透了,在船边搭上一只手,艰难地爬上去,船家抬桨要打人,却怔住了,呆呆道:“姑娘怎么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视线越过船家,看向了黑衣裳的少年。
少年手足无措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急急忙忙地推给她。她还没有上船,便被推了个踉跄,愣了愣神:“苏歆?”
“我走了。”苏歆转头往水中跳了去,溅起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
白凤翎没有细看她塞过来的是什么,揣进怀中便沉入水里,朝着苏歆的方向游了去,水底一片昏暗,她撑开光罩瞧了瞧,苏歆像游鱼一般钻得老远。
喉头一甜,灵台一片惊涛骇浪,她想去摸苏歆给的丹药,却发觉忘记带在身上了,呛了两口血,沉沉地往水底去了。
血丝散开,路过她的游鱼死了三两条,幽幽翻着白肚皮浮上水面。
怎么这么巧?她颇为不甘心地扒开水浪,艰难地朝着苏歆追过去。眉心亮了又亮,追到苏歆在附近。
苏歆正在游回来,仗着天生与水亲和,跑得那样快。
她动作缓了又缓,呼吸重重地落下,再提不上一口气去追逐了,艰难地与疼痛斗争起来,过了会儿,腰后来了一股子力,苏歆抱了她,一路游,不知要去往哪里。
她为什么要追苏歆呢?苏歆为什么要跑呢?就算是追到了,她该说什么呢?
昏睡之前,白凤翎被自己的迷思困惑得不能自已,片刻之后睁开眼,已然黄昏,她靠在一颗枣树下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裳完好无损,怀中苏歆给的东西还在,只是四周看看,只有不远处蹲着钓鱼的妖莲夫人一边钓一边骂人。黄昏把她们都染成金色,恍惚间她以为这是早晨。
嘴里一股血腥气,舔舔下唇,沾湿了用手指抹了一下,有淡淡的血色,心念一动,她蹙起眉头,起身走向妖莲夫人:“苏歆呢?”
“啊?苏歆?哪有?”妖莲夫人一惊,手里的树枝已经提了上来,钓钩断开了,她气得将树枝扔开,“你瞧瞧你,出去也不说一声,吓得我以为你叫灾民吃了呢,喏,你看,鱼也没了,一惊一乍的。”
打量她片时,白凤翎确信妖莲夫人不知道。也确信妖莲夫人从自己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只是不言语,毕竟当下的事情最重要。
若是苏歆非要走,她就算把苏歆搁在身边也留她不住。目前来看还算安全,不知道她来霞照城这是非之地做什么!这岂不是鱼肉自己往砧板上跳?
虽然气急,可苏歆做出的决定,她说一说二实在不妥,吊着一口担心,被妖莲夫人搡在手心一枚玉盒,打开瞧瞧,是苏歆的丹药,还剩两颗躺在里面,莹润而血红,她盖上收好,无意识地舔着嘴唇,那股血腥气似乎还很是新鲜,她闭眼感应苏歆的纹样,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不见了。
妖莲夫人嘲笑道:“一把年纪了舔什么嘴唇,有糖不成?”
她惊觉自己颇为怪异,面色一冷,扯了妖莲夫人道:“少说话。”
妖莲夫人只笑,不言语,拉了她一路往霞照城去,原来刚刚在霞照城郊外,白凤翎以神识追着这河流的流向,无论如何也想去看看,冥冥之中,似乎能找到与苏歆的微妙联系。
可是急急地追了去,找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还没想清楚,她怎么就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教得不学好,学会了喜欢一个坏人呢。看苏歆小小年纪,懂什么情啊爱的,兴许就是年纪小执念深,钻了牛角尖不肯放松罢了!
如此与自己对话,回去休息,天下大筵的城主府那边放了花,一朵朵炸开,绚烂且遥远,空中的斑斓色彩照出全城的样子来。
琉璃河边的黑衣姑娘松了一口气,揉揉双颊,坐在琉璃河边抬眼看人放花,觉得大开了眼界,却觉得夏夜冷寂,抱了抱自己,听见马车轱辘从琉璃河上碾过。
钻入树林中,一只鹿在灯火幽微处奔来,屈膝让她上去,她抬手拍拍皮兜中的白小苏,却摸了个空。
“白小苏呢!”她拍拍雄鹿的后背。
马车愈发近了,听见有人交谈:“熊仁,我们向来不参与南边人的事情的!”
“看一,看一看,南边的高手。”马车帘子掀开,跳下一名壮汉,身材魁梧,身上披着熊皮,脸上噙着笑,四下看了一下,“就在这儿扎、扎营吧,太晚了进不了城。”
第107章 霞照城06()
妖莲夫人和她;总得先疯一个。人模狗样在这里端坐,议论天下;蛮荒;商旅,美人,天下大筵中;女子寥寥,坐在她俩这桌的唯独她俩,端坐;听人开黄腔;她面色发白,妖莲面色带笑;一上午休息了一阵子;妖莲吐了两口酸水;白凤翎不讨厌她了。
城主府极大;霞照三城,东边西边南边,成了个三角;现在在南边的城中;南城的城主做东;这一上午过去;没有露面,众人议论纷纷。
白凤翎顺着妖莲的后背,陆尧歌何许人也;离她三尺就开始笑,被她一摸,反而吐不出来,呛了几口,咳嗽道:“你这柔情似水的,是有什么鬼主意?说出来听听,别过来恶心我,我巴不得贴你近些,你还嫌弃我,现在关心我,呸,你看外头那些男人排着队的来关心我——”
说着说着又咳嗽了两声,跌足扶墙站了好久,才缓过劲来,漱口刷牙,咕噜噜吐水的时候,有人来报:“宾客都到了,没见天岚宗的人。城主露了一面,提了一句白——白护法,没见人,宾客开始用饭,饭毕后开擂台,东城城主守擂。”
咕噜咕噜咕噜,妖莲夫人吐了一口水,挥手叫人下去了,转头看白凤翎,摸出个小瓶子来:“我知道你是说话算话的人,下午打过擂台,赢了我就能得东城,这是解药,之后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管你一下我就是狗。”
“你喝酒太多了。”白凤翎接过解药,嗅了嗅,倒了一点水顺下去。
妖莲夫人摇摇头:“不喝酒,看人们就太清楚了,眼前糊一点儿,看你都像美人。”挺直腰擦擦嘴,将笑容挂在嘴上,挂了一会儿,好像挂了个铁壶似的坠得太沉,又向下弯了去,眼神很是倦怠,被白凤翎扶了一把,脸上又挂起笑来,对她妩媚一笑。
“不怕我再下一次毒?”
“我也活得很久了。”白凤翎摇摇头,“无妨。”
“你有人巴巴地等你,我可什么都没有。”妖莲夫人笑道,又愣了一下,及时住嘴,又见白凤翎没听明白,略松一口气,挂在她胳膊上,偎着她走,如胶似漆,全然不像曾有芥蒂的人。
白凤翎才入席,或多或少,或明或暗,或好或坏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汇聚,她像一朵香甜的花吸引着来来往往的蜜蜂蝴蝶,也吸引着臭虫。
有老者看了她两眼,碰巧在一桌,和身边的人低声道:“她怎么一点没变?”
“不是,到底年纪在那里,你看稳了很多。”另一人也曾认识,白凤翎这是又出现在全天下的目光中,不再扣扣索索躲躲闪闪,到座位上坐定,妖莲夫人和她咬耳朵,笑道:“昨个儿我可把消息散出去了,就说我这人逆了人伦,不清不楚地和你搅和在一起,把你搅和到我床榻上了,要是有人对你胡说八道,就千万记得是我胡说八道了,别对别人发脾气。”
本该发脾气,白凤翎却没发脾气。甚而至于心里还想着,不是传出她和苏歆的胡说八道就好,和陆尧歌么,呵,两人名声都差,也不差这一件背德的事儿。可她不太明白妖莲夫人散播这消息做什么?在一团大粪上喷臭气?徒劳啊!她没能琢磨明白,看擂台上已经有一位老者坐定了。
那老者她认识,霞照三城里东边那城的城主,姓李,三位城主都姓李,名字不大记得了。这老人面色净白,胡须到胸,一双小眼透出异样的神采。妖莲夫人顺着她的目光打量,点评道:“看他把拖把戴在嘴上了。”
那人身穿紫色短袍,蹬一双鎏金虎纹长靴,身材挺拔,八尺有余,周身隐有紫光环绕,不知修炼的是什么法门。白凤翎略微打量,放出元神看了看,却没能看透。四周有位令她忌惮的强者在,元神放出去便像是笼罩在什么恐怖的氛围下,虽然不能伤及她,也不全然是针对她,但这是她自突破到元婴期之后首次被人压制,便愈发小心起来,暗道敢摆下这天下大筵必定是有所依仗。
而且一口气出现三个出窍期,还正巧是霞照城三城的城主,离桎梏破除才一个月多,就算是原先在金丹巅峰,也不该跳过元婴期——
她把自己排除出这些人的行列,暗自搜索附近,看西城的城主不在附近,南城的城主在城中,但不在城主府,应该不会有围攻的可能,如果不出意外,她自然是能压过东城的城主,但暗处的那人令她束手束脚,揣摩哪方势力会闷不做声地培养出一个如此可怕的强者,却没得到答案。
众人喝酒,有人试探她道:“白护法对霞照东城可是势在必得了?”
她淡淡笑,举杯回敬:“东城主术法高深,我不过一介女流,不敢大放厥词。”
妖莲夫人举杯:“我昨个做东,开盘下注,东城主和我们白护法各占一半,看来是有好戏瞧了。”说着便将桌上众人都敬了一圈。
还在说话时,突然有个温润书生上台打擂,白凤翎扫了一眼,年轻人,她不大认识,看起来是个正道弟子,不知是哪门哪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