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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人界向来能力最弱,不能除去蛮族,故而借兵与鬼界。鬼界是秉着正义而去,仅击退蛮族,不伤一人。”
斜眼睨着阎君,“你觉得如何?”
阎君叹口气,负手背对他,“明日我就陈书与天帝请命,你回去吧。不过,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即使能成也得明年去了。”
“多谢。”
昭偕对他又是一拜,不管他看不看得见。
阎君倏忽转身,铜铃大的圆眼温柔了些,“你放心吧,小侄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不过下次来,可只能是喊我下棋了。”
昭偕一笑,“好。”
在平淡天空下,人界中暗含着风起云涌,掐阎君算着手指,知也无奈,只得摇头。
从认识昭偕开始,他从未主动开口要求他做过任何事,似乎也不打算有求于他。皆是他在地府太过无聊,往人间参与了太多。
比如教他去桃林踏青,认识了杨锦若。
比如帝皇本该那日死,他说能替他保下尸身,兴许将来有用。
阎君知道世间的结果早已注定不可更改,但他就是喜欢昭偕那般的自负,若是能够改变注定的那些事,他会竭力而为。
借鬼兵,或许能够使得事情如他所愿那样发展。
阎君如此想着,便下了请命借兵的决心。
但是须知这世上的种种老天终是在看的。昭偕随时随地看着锦若,阎君时时刻刻看着昭偕,而九重天上的一双淡泊眼,又是无时无刻不看着阎君。
一环又一环,故而,世上之事若要违逆天意为之,不管是怎样的借口理由,都注定会饮恨而败。
凉亭风袭袭,百花绽艳。碧落寂寥,白云慵懒舒卷。
白莲洲终于见到了天日,伸开双臂大赞一声,“美好!”
身后走来一位盈盈款款,同穿长衫的公子哥,声音听不出男女,只觉得有男子的英气,女子的傲气,“受那点儿伤你就能休养两年,真没用。阿土被我一剑刺穿,第二日就生龙活虎了。”
再后面跟着一个壮汉,比起前两任高了一个头,形体魁梧,表情平凡老实。不过模样却有些怪异——双瞳比一般人颜色浅了许多,似乎是被阳光长期照射的缘故;后颈向上蜿蜒爬着一个图腾,看不真切。
这便是异族,即使他穿着中州人的衣裳,依旧不怎么像个中州人。
“呐,阿土。你是不死的东荒人是吧?”白莲洲笑问道。他与那不男不女的公子哥靠在一处,伸手揽了那人的肩。
阿土瞳孔一收缩,看他们这么亲热极其不舒,却将头低下,“是。”
第38章 分离
“说不定哪时就厌倦了不死的生活,或者说,哪时就会被什么东西给真的杀死了。”
白莲洲面和善嘴毒辣,总爱挑阿土敏感的话来说。
那人却反手将白莲洲的手擘住,用力,“若不是阿土,你早死了。再这么毒舌下去,当心哪时候被人把舌头割了才是真。”
白莲洲也不反抗,反而笑道,“公主才是毒舌,不仅毒舌,还是毒心。”
松开手,她也学着他翩然摇着扇子的样子,“不毒心,在我出生的时候我便死在我大哥二哥手中了。何来今日与你畅谈之人?”
这正是本该在东荒的原朝公主月珺佩。
这位公主自小将自己看作男儿,不管是衣束还是性子。方懂事那会儿,她觉得父皇和母妃是世上最恩爱的一对儿。可是有次,帝皇将敬妃叫成了‘秀秀’。
她看到母妃脸上分明不开心了,还赔笑答应,“在,皇上。”
大哥月昭偕从来都是冷着脸,几乎不和她交谈,更别说有平常兄妹的玩耍欢戏。二哥倒是时常对她笑,但那笑之后,便是将她推开。
年幼的她,听见父皇赞扬两位哥哥长进多大时,她也去拿那比她还长的剑。
一双骨干的手按住剑身,昭偕眄睐着她,“这东西一碰了就再也甩不掉,你可是认真的?”
“玩一玩嘛,有什么关系?”
昭偕漠然拿走剑,放回兵器架,“这东西不是女人该玩的。”
她赌气地又去扯剑,大嚷道,“那开国皇帝也是女的,我也要做她那样的女帝!”
她没有想到,这么一句话引来了一连串的灾祸,并且改变了她的一生。
女帝留给后人祥和统一的原朝,随后消逝在了天地间。千年来为后人所赞颂,每一代帝皇也都将女帝视为最崇敬的女人。
此时出了个珺佩公主,自言要做女帝。
月募执与帝皇同时扭头过去看她,月昭偕冷笑,低低吐出两个字,“勿悔。”
敬妃却如晴天霹雳,径直跪在帝皇面前,不停地叩头,“珺佩年幼,不谙世事。陛下勿怪!”
哪知帝皇呵呵一笑,摸着下巴说道,“女帝?未尝不好。”
坐在帝皇之下的月募执的笑僵硬了,那头目光冷泠的昭偕面上一个不屑的表情。她原本只是想要个安稳的生活,以为生了个女儿能避过皇位之争。
这梦也破灭了。
月珺佩着男衫男靴,一脚放在亭栏上,手里提着一壶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毫无一丁点儿女子姿色。
她很讨厌母妃的懦弱,一味的谦让着忍受着皇宫的压迫。以她的受宠程度,若是有心早就封了后。每每她将头枕在母妃的腿上,问她,“母妃为何还不做皇后?”
敬妃都只是笑着摇摇头,“我做的是别人的替身,能代替别人爱着一个人就够了。哪儿还能妄想得到和那人一样的地位?”
那人那人,不就是前皇后关秀秀?
她知道那个女人,听说再与父皇成亲前爱的是楚王月敏。
终于有次,她不知天高地厚,愤怒地大喊出声,“那女人哪儿比母妃好了?说不定大哥还是楚王爷的种!”
‘啪——’
敬妃从来都温柔的眉眼带着搵怒,方才扇她耳光的手还在颤抖,声音也颤抖,“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知这句话会让我们母女俩马上死在这里!”
说罢她急忙往四周看,幸好此时正值午休,宫女太监都昏昏欲睡。
珺佩捂着脸,此时也自知逞了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她也不告退,捂着发红的那半脸就往殿外走。
哪知走了不远就看到月昭偕的身影。他手里正拿了一个馒头擘开,捏成屑在喂锦鲤,英挺的身形映在水池中,仿佛是在与水中的自己对望。
这莲池与母妃的住处相隔不到半里,若是她刚才声音足够大的话,他定能听见的。
再看他此时垂着眸,沉静的眼中水波荡荡,犹如即将变化的风云悄然涌动。
珺佩顿时心中冒出一阵担忧,定是被他听见了吧?一定是的吧?
她镇定自己,走近他,“大、大哥,你在喂鱼么?”
昭偕并不理她,将手中整个馒头丢入湖中,转身便走。
‘咕咚’一声响,所有的花红锦鲤都游过去抢着吃。珺佩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委屈袭上心头。
她握紧拳头,“月昭偕,听见了就听见了,装什么装!”
昭偕微蹙眉峰,转头过去,“什么?”
猛地滚下来两滴豆大的泪,她再次鼓着勇气喊道,“你装什么清高?指不定就是个野种!”
昭偕藏掖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放松,冷冷撇过眼去,“无知。”
他负手而走,只让珺佩觉得更加挫败。
月昭偕这么个完美的人,似乎没有任何物品任何言语任何人能够将他击垮。
珺佩蹲在地上,崩溃地呜咽。
而如今的月昭偕呢?
一个杨锦若,能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珺佩将酒壶抛向远方,那酒壶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之余,洒了些点点印记,最终‘啪嗒’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阿土,找到了破口没有?”
“是。”阿土卑躬地低下头,“是一个叫做林小凤的丫头。”
“唔,此时不宜拖,两年未回东荒说不定会起变故。明晚就动手吧。”
“是。”阿土抬头,深刻的眉眼没有一丝的色彩,只有她的侧脸,“王。”
他称她为‘王’,一个禁忌的称谓。
“嗯,白莲洲呢?”
“去了宁王府。”
珺佩横擦了下嘴角的酒,道,“这么便宜的差事给他,他真是乐上天了。”
***
小月与锦若告别了好久,一直泪眼汪汪地抓着她的袖子,弄得袖沿上一大片泪渍涕渍。
“娘,我们真的只是分开一下下吗?真的吗?”
锦若无奈地扶额,“当然是了,若是小月不喜欢那个地方,随时都能够要求阎君叔叔回来的呀。”
“可是。。。。。。”
锦若打断他的话,“小月说要保护娘,是假的么?”
“不是,绝对是真的。”小月急忙摇头否认。
锦若蹲下身子,拿着绢子踢他擦泪,“既然都是要保护娘的大人了,还哭什么?”
小月竭力证明自己,自己接过绢子狠狠的醒了个鼻涕,“再不哭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笑,笑着才有法子继续活下去。知道么?”锦若摸着他的头,转脸去叮嘱安琴道,“小月的衣服带够了没?再带些银两,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安琴禁不住笑出声,“王妃,小王爷这么小,哪儿能扛得走银子?”
“那就带些银票吧。”
锦若塞了满满一把去他的包袱里,“如果有事就把这些纸塞给那些鬼,可记住了?”
小月点头,小拳头紧握着,“娘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锦若突然喉头有些哽咽,“路上。。。。。。要当心。”
那路上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一段漆黑的路罢了。
昭偕在一旁看得心中难受,便想着若是能不分开便好了。转而又嘲笑自己,曾经以为冷血无情只能与地府中人打交道的自己,如今增加了一个又一个的担忧之人。
饶是再不舍,终也不得不分开。
他上前去搂着锦若的肩,“鬼差快来接他了。”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矮小的鬼差抬着一个散着浓黑雾气的轿子从地下冒出来,放下轿子,几个鬼差跪倒在地上,“吾等特来接人界小王爷。”
小月此时做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态,抱着包袱就掀帘子坐进去。
锦若不由得笑,“这模样和你还真有几分相似啊。”
语罢忽而想起小月的生世,怔了怔,觉得自己说这话十分不自在。却听昭偕在她身后说道,“我的儿子,自然是像我。”
锦若心中却是一抽,扯着嘴角笑了笑。
当鬼差抬起轿子的时候,小月猛地从轿帘里露出哭脸,“娘,你一定要等我!爹你要好好照顾娘!”
“小月。。。。。。”
昭偕将她抱住,安慰道,“别哭,锦若。你还有我。。。。。。”
这一出骨肉分离,安琴也感到伤悲,想起自己早亡的父母一直照顾自己的亲姐,心中如刀绞般疼痛。她擦了下眼角,悄悄地退了下去。
锦若转身将脸埋进昭偕的胸前,“可我仍是害怕,哪日便与你。。。。。。”
反目成仇了。
锦若咽下了后面几个字。
昭偕只当她在想近来战事,担心他与她要分离。于是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泪眼,“我不会丢下你的。”
又是秋季。
不知为何锦若对于秋季莫名的厌烦,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这个时节。她将心事赋予瑟华上,缓缓地弹奏。
近来昭偕焦虑于楚州与凉州之事,常不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