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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无果讲完时,已过了两个时辰。锦若这才走上前去,问道,“为何一直都是无果师父讲法,善净大师呢?”
无果顺下眼,合掌弯腰道,“师父苦修还未归。不知王妃有何事?”
锦若低下面,道,“也无甚重要的事,不过心里有些不踏实,又不知该为如今这局面做些什么。”
无果半合眼,似在沉思。半晌,他开口道,“佛言:忍辱多力,不怀恶故,兼加安健,忍者无恶,必为人尊。心垢灭尽,净无瑕秽,是为最明。”
说毕退了下去。
锦若站在原地想了许久,才明白这两句话之意。
佛说:能忍者力量最大,因为他不怀有恶心,还能得到安详健康,能忍者无恶心恶意,必会成为人之尊。当内心的垢污灭尽,干净无意思瑕疵污秽,便是最明。
纵观世间之人,生于恶地而不怀恶心,忍辱而不言,成为人之尊;内心干净无尘,有着清明洞察一切事件之明者,只有忱王月昭偕。
所以很多人忠于他,他没有宁王的手段,也没有公主的狂妄。他只是冷冷清清如一汪泉水,润而无声,净泽清澈。
即使上天所注定的天子不是他,但却有那么多人奉他为尊。
因他的强大,她很骄傲。
一股呕吐恶心感涌上心头,锦若撑着一旁的大榕树吐出血来。血洒满了树根处,斑斑驳驳,如同神话中为舜帝洒泪斑竹上的潇湘二妃。
“忱王妃!”
无果欲将她搀扶住,想到佛戒却只做了个手形,不敢碰她。愣了愣,忙低头念了声,“阿弥陀佛。”
“我没事,小师父过忧了。”她拿出丝帕拭了嘴,道歉道,“扰了寺中干净,对不起。”
那血已经渗入了榕树,锦若擦不掉,用水冲洗也不掉,真个像榕树自然生长出来的血迹一样。
“都是天意,擦不掉就算了吧。”无果合掌垂头,“阿弥陀佛。”
“真是对不起。”锦若又道歉,将擦脏的丢弃的地上,低声道,“望小师父,勿要告知他人。”
锦若正偷偷收拾着行囊,忽听门外安琴道了声,“银子很重,别带多了。”
吓得一锭银子落在地上,滚到门边。安琴弯腰捡起,替她放进布包中,道,“王妃准备千里寻夫?”
锦若想了想,说道,“反正我一定要走,你要不要随我一起来?”
这么一句直接的话让安琴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安排她留在帝京照顾王妃,遇到王妃想要偷走的情况,被发现的王妃不是该寻找下一个机会么?为何反而问她要不要随她一起?
而她看着她的眼,已经看透了她一定会答应。
安琴沉默了阵子,想她要逃总会逃脱,阻止一时也不能阻止长久,只得点头道,“由我保护你也好。”
将走之时,锦若背起行囊在门口突然站住,“等等,我还有个东西忘了带。”
却是昭偕那柄剑。
安琴不由得皱眉,“这不是给自己白添一个累赘?”
“指不定有用。”锦若将剑系在腰间。藏色男衫,玉带束发,腰佩宝剑,还真像哪家的少年剑客。安琴看着笑了起来,“别在外边遇见哪个姑娘对王妃产生好感了,那可真是大麻烦。”
“不会。”锦若对她笑道。
绝对不会。因为她选择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安琴跟着锦若走了两日才意识到这道路的奇怪之处,分明是暖意十足的春日,应当遍到处的花儿向阳开着才是,这路上却静得吓人,阳光照在身上亦是冷的。
“王妃。。。。。。”安琴跟着她走近了些,靠近她能稍微觉得比较暖和。
锦若侧眼看她,就好像曾经的安琴跟在她身后一般。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安琴,她现在都待她如亲妹妹般。
“安琴,若有一天你发现我完全是另一个模样,你会觉得害怕吗?”
冷不丁的问话,更是让安琴觉得周身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摸着寒毛直立的双臂,嗔道,“在这种地方,王妃就别说这种吓人的话了。”
锦若莞尔一笑,“我本不想有人随我一起来,带着你,因为我觉得我可能到不了易州或是云州。”
安琴被她的话弄得愕愣住,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自打昭偕离开之后,我一人去街上闲逛之时,便去每家药房买了点儿钩吻。”
钩吻?毒药。。。。。。她有何用途?
“我已经快到极限了,我恐怕撑不到夏至。”
每日清晨,昭偕离开之后,安琴还未进来替她洗漱之前,为卯时。每日旭日初升,亦是阳气初升,体内燥火随之而起,她便无法再入睡,起身呕出一口污血。
只能靠寒性毒药钩吻来续命。
为了尽量减少对热气的接触,她要走阴气最重的道路。
她一向清雅忧愁,在安琴眼中如同一张苍白的纸张,对于任何事都无力,任何人想强加与她墨污也是极其容易。可是,最后她周身都被泼满了墨汁,受了许多伤害,反而更加笑容纯白。
愈是想看清她,就愈是看不清。
最终安琴低下头,恭敬道,“王妃,安琴只要跟着你竭尽全力保护你,什么都不过问。”
她顺着她,是唯一能对她好的方式。
锦若悄然饮毒,却甘之如饴。
喝下一些药,她就能多坚持着等他一日。
可眨眼间已过了一月,只听说公主与忱王,一在云州,一在易州,相互僵持着。谁先出兵,谁输的可能便最大。
锦若早按捺不住,她不能就在等待中死去。至少要死在他身边,临死之前要看着他,抱着他。
那种濒死的绝望感和想见他的欲望错杂起来,一反一正,建立起她活下去的信念。
快了。她如此想到。
***
确实快了,文初黎这般想到。
“昨年四月,夜堕星雨,至北往南,有战。
七月,无云而雷大作,雷作而大雨不至,有难。
冬月,霜结如冰,雾浓三尺内不见人面,有人隐闻厉鬼哭声,有劫。
十日前,江南一带忽感地震,幸无人死伤。”
昭偕听得皱紧眉头,“我若再不动手,天就会替我动手。可是这个意思?”
文初黎拱手道,“正是。”
这一步一步的紧逼,或是偶然或是必然的让能人与他们三兄妹相遇,上天啊,你真是喜爱纷乱的天下吗?
这心声被吹进风中,再也寻不见。
月珺佩坐立不安地揣测着她大哥的兵力,看似对于她手中的蛮族军队而言不堪一击,但冥冥中感到一股压力。而蛮族人望见易州那头,都有些忌惮的模样。
“半人半妖的蛮族人,会怕什么?”珺佩问阿土道。并不是嘲讽的语气,而是询问,想要了解他们真正畏惧之物。阿土沉默一时,回答道,“其实并无畏惧之物,除了自己。”
“你是说,你们怕自己?”珺佩万分不解。昭偕是绝不可能再有一支蛮族军队的。
“正是。”
珺佩挑了挑眉,“那你说说,是怎么个怕法?”
“从女帝开国以来,千年内蛮族安定,未出现异常,所以无人知晓。”
阿土的话生生将珺佩才生出的好奇火苗掐灭。
“罢了,没意思。”珺佩懒洋洋侧身躺下,打了个呵欠,“我先睡一觉,大哥那儿你们先监看着。”
总是要他在身边才能安睡,珺佩闭上眼,不一会儿便睡意来袭。今日。。。。。。似乎异常地困怠。四肢很快无力散开,珺佩有些慌张地皱了皱眉,手脚微颤着,好似想要用力挣脱梦魇一般,嘴里唤了两声,“阿土!阿土!”
阿土在她旁边见她睡着,就欺身向她。正离她的脸不到一寸时,忽听她唤他,心中竟一阵柔软。
第68章 虎斗
“是,我在。”
阿土柔声答道。
珺佩这才松开了眉头,脑袋一歪睡了去。
阿土抚着她光洁的额头,沿着脸的边沿向下,动作轻缓,生怕会不小心伤害到她。触到她颈项侧搏动的血脉时,他顿住手。
“我是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如此喃喃地的念着。
将她的头拨向一边,他低下头,嘴唇触到她颈项的血脉。突然张口,两颗尖锐犀利兽齿带着寒光,没入她的颈项内。
早已习惯了她的气味,习惯了她的温度。哈。。。。。。她的血更令他不可自拔。
他离开她的血脉,咽下她的鲜血,替她揉散血痕牙印。
珺佩醒来时一无所知,只是撑着颈子摇了摇头,龇牙道,“今日睡得真沉,脖子睡落枕了。”
一瞧外边,天色已黑。
阿土呢?
外面燃着一大堆柴火,蛮族人围坐在一块,手里拿着自己捕猎来的野兔、野鸡烧烤着。见珺佩出来,他们将手里的东西向她举了举,露着森白的牙齿,“王!”
珺佩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取过挂在屋内的大弓。她背着箭囊,跨上马,举起手中的弓,大笑道,“我给你们弄点儿大的东西吃。”
说罢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便撒开蹄子在月光下奔走。
阿土出来时见着大家都热热闹闹,热闹却不见他的王。他在人群中找了一阵,也找不到,突然心生慌乱。
“王呢?”
耳畔的笑声震耳欲聋,没有人回答他。
他有些焦急,顺手抓来个人,“王呢?”
一下子周遭安静下来,手中的人被他的威严震慑住,嗫嗫着,“出去。。。。。。出去了。。。。。。”
闻言,他大怒,向四周吼道,“去哪儿了?”
硕大的柴堆上燃烧的熊熊烈火被无端的大风吹得倒向一边,几近熄灭。很多年隐忍中的他,让族里的人忘了自己的威严。
“族长息怒。”一时之间,全部人整齐地跪下。
安静,静得能听见月光碎裂的声音。幽幽升起一股黑气,在阿土周围散开。有人偷偷抬头望了他一眼,却见到一双沉着怒火的褐色兽眼,鼓大如铃,叫人骇然。
“都出去找,都给我出去找!”
她现在还不能出去,不能离开他一步。她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
要是她出事了怎么办?
他会自责至死。
云州城外十里有座深山,高大幽森,常有人在山中见到数只吊睛黄纹虎。珺佩早想来会一会这种大家伙,打了回去助一助士气,叫那些蛮族人更加爱戴她。
如此想着,珺佩的马进入了深山内。
月色悄悄,四下除了虫鸣一无所有。珺佩勒着马慢慢地前行,空旷的山中只有马蹄‘嘚嘚’的声音。
她目不斜视,却用耳朵在仔细听着山中每一个细小的动静。除开她身边最响亮的马蹄声,还有风从树枝间吹过的呼啸声,树叶摇摆的哗哗声,她自己的呼吸声,还有。。。。。。
一只野兽张开大口喘息声,好似她都能嗅见它口中的腥臭味。
珺佩反手从背后慢慢抽出一支箭,沿着前方黑暗一一举过,停留在一处。那里被夜染黑的树叶聚拢,一团漆黑中却有一点闪烁的宝石。
那不是宝石。那是黄纹虎的眼,在透过树叶同样窥视着珺佩。
她举起弓,它也弓起背。
‘嗷——’它嘶吼跃出,向她扑来。
‘呼——’箭离开弦,擦亮黑暗。
宝石碎了一颗,黄纹虎瞎了一只眼,痛得在地上打滚,前爪不停的敲打地面,在山林中大啸,啸声震彻山岗。
接着便依稀传来另外的虎吼,像是回声般此起彼伏,那是有其他虎在回应。
珺佩冷笑道,“哼,谁让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