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玄栎皇帝微展开桌案上的水墨画卷,尚未散尽的墨香渐渐溢起。
“那好,那好,皇叔我一定好生招待,保管让皇上乐不思蜀。”
郡王眼角的恣意更为张扬,满口的酒气充盈在整个暖阁内。
“臣倒愿往苍州,苍州建在祁连山谷地,安逸得透不进半点世外之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柴门犬吠,池鱼欢跃,着实是个隐逸的佳处。”
眉眼间流露着向往之情,俊颜上展露起略略深情。
“听听靖涵这话,莫不是怪朕不晓得该封赏靖涵什么。论官职,首辅位列万人之上,如今靖涵又有如此如花美眷。”笔锋稍顿,眼前又浮现起永和殿上那抹耀眼的红色,“朕倒想将这江山拱手让于靖涵了。”
玄栎无谓的笑容缱绻于闪烁的烛光之中,细细打量,也只分得清大致的轮廓。
“皇上厚爱,靖涵如何消受得起。”
心中不知为何只想早日离开这暖人的御书房,心有所念却又不愿承认。
“确是,相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高国还需要倚仗相爷的辅佐,相爷哪里有得空的日子。”
郡王的注意力此时游走于玄栎皇帝与邹相之间,邹相的肃穆,玄栎的附庸风雅,突然很想知道这两人若是有天针锋相对时会是怎样的情景,谁会是最后的赢家似乎还是个未知数,或许这场较量不会离得太远了——
郡王大步跨出暖阁,深深地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积聚在口中的酒气趁着风势下了肚,有些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腰间的香囊。
“暖阁内的气息有些灼人。”
“郡王很爱那只金丝雀?”
邹相留意到方才郡王望着鸟笼久久的出神,突然发问。
“不,我只是在猜它何时会离开。”郡王揽过邹相的肩,“靖涵,你没有发现它并不适合待在这里吗?鸟笼也好,暖阁也罢,它都在努力挣脱,想去主动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
两人的步子稍稍停顿,暖阁外一片沉寂,身后是御书房明黄的烛光。
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曾经以为自己的天地里会有她的存在,曾经以为有她的存在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天地,如今看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嘴边的一丝自嘲——
邹靖涵与郡王于御书房外道别,竟是不自觉得朝着御花园得梅林走去。待反应过来,满目已是婆娑的树影。
卸下心绪,一个人幽幽地在林中缓步踱着,即便是合上眼,都能顺着脚下石子的凹凸感分辨林中的曲径,哪一条通往早已荒废的永嘉殿,哪一条通往永和殿。
鼻尖沁凉着浮动的暗香,青袖之间盈落下如雪的梅花。若是此时再酌上一壶热酒,对月独饮,便是有万千情绪,也会被酒气暂时压下。
竟是她,望江楼楼主竟是她,将军府二小姐竟是她,相爷夫人也是她。
可叹,他还在缱绻回忆中纠结她的情愫,还在徘徊揣测间摸索她的踪迹。其实她一直未曾离开,知他前往苍州,知他奔赴京城,知他远赴延西。她从一开始便知道他得身份,从伴读到首辅,她悉数知晓,只是她一直不愿告知他真实身份。
脚步渐渐远离梅林,朝着永和殿的方向行去,但见赵总管矮胖的身影徘徊于石阶外。
“相爷。”
赵总管小跑着匆匆上前。
“怎么了?”
邹靖涵挑眉问道,注意到不远处停驻的马车。
“夫人还未回来,这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赵总管想起每回那个刁蛮难缠的紫烟公主来府里吵闹,心里便一阵发怵,他这辈子最怕缠人的女人。
“你去朝阳殿外候着。”邹靖涵朝着马匹走去,伸手触及缰绳,思绪像是被融化般流转开来,“慢着,你随我一道过去。”
因是隔着一定的距离,身后的赵总管听得并不分明。
“去哪?”
支吾一声,却见邹相已朝前行了好一段距离。
“明明担心,却不肯说出口。”
赵总管轻叹一声,又是一阵小跑,才赶上邹相的步子。
第三十四章 月在庭花旧阑角
朝阳殿内有隐隐的讥笑声响起,宫女战战兢兢地不知该将手中的画像仍是举着还是放回盒中,只留下画中的曼妙女子傲慢挺立,直面殿内之人把持不住的笑意。
“怎么就是胡闹了?”
紫烟不服气,凌空一翻,越过方才对她出言不敬的如妃,一把夺过宫女手中抖动的画像。
“紫烟!”
歆然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出言相劝。
“众所周知,凡到婚配年龄品行端正的高国女子皆可入宫选秀,选中者陪侍君王侧,未选中者亦有机会得赐婚于各地郡王及朝中重臣。本公主如何不能位列秀女之位了?”
无惧世俗的目光扫过殿内张张惊愕的脸庞,不是脂粉气过浓便是体香过盛。
“真是荒唐至极。”
一声大胆的嗤笑响起于紫烟身侧,细数这宫中,还有谁会比如妃更口如刀剑。
“如妃。”一丝得意流转于紫烟清丽的面上,“你还是看看你的垂云髻,都快变成什么样子了。”
紫烟晃悠着手中的银簪,止不住的笑意泛起。眼前如妃精心梳理的发髻和着紫烟毫不遮拦的笑声散乱铺展,如黑瀑般流泻而下,没了肩头的刺绣。
“紫烟,你欺人太甚!”
揽过案几上的杯碟,散乱一掷,清脆的碎裂声回荡于朝阳殿内。
“你不过是想让皇上将你赐婚于邹相,可惜啊,你不会如愿以偿的。”
咬牙切齿,发梢随着怒意飞扬跋扈。
“我怎么听到自己的名讳了?”
磁性的男子声音自殿外传入,青衫熠熠,连那明亮的朱红之色都抵挡不住青色的侵入,黯淡退去。
门外之人只是伫立刹那,抬脚进殿,殿内所有的纷争陡然息止,有无限的安定扑面而来,进驻整个朝阳殿。
紫烟的性情大变,柔情忽现;歆然一如既往的华贵;如妃散乱着三千青丝,当然还有左侧为首之人熟悉的容颜。
眨眼之间,仿佛摒弃掉所有女子的关注目光,只望得见那红衣女子如玉的目光,如花的笑靥。若此刻便只是初见,该有多好。
邹相的心倏地一窒。
“原来是邹相,怎么,舍不得让芷萧朵留在朝阳殿内陪陪本宫。”
歆然一转身,目光指指宫女手中的画盒,又回至上殿,安详而坐。
“臣见过皇后。”邹相行至紫烟身侧,微微施礼,“皇后对夫人如此抬爱,是臣的一大幸事,怎会如皇后所想般舍不得。”
殿中之人的目光早已聚集至邹靖涵身上,重臣佳人,自古便是绝配,眼下越端详越觉得两人相得益彰,如倾如慕。
“靖涵……”
身侧传来细柔的唤声,全不似紫烟方才的粗暴行径。
邹靖涵却是忽略紫烟的叫唤,直直地朝着芷萧走去,每一步都透着坚定。
满殿氤氲起暧昧的情愫,歆羡的目光追随着青色身影牵过芷萧之素手,一侧身,倚在她椅边。停滞的目光顺着邹相之手柔柔地抚过芷萧美美的发髻,捋过她鬓间微乱的发丝,擦过她泛着淡雅脂粉色的面颊。
“只是,夫人这几日一直身体微恙,不知皇后肯否容许臣早些带芷萧回府。”
抬眼间捕捉到对列如妃不悦的目光,眉间一蹙,警告之色投射而去,叫那如妃赶紧移去了视线,“改日定携芷萧再进宫与皇后一叙。”
专注的目光不容些许拒绝,施力一揽,已将座中的芷萧揽于怀中。
“相爷如此倒叫芷萧行不得礼了。”
怀中之人稍稍一挣扎,淡淡的香味沁入肺腑。她的嗔笑,被他尽数看入眼底,心中漾动的暖流愈来愈明显。
“相爷和夫人伉俪情深,叫本宫好生羡慕。芷萧既是身体不适,便不用行礼,早些回府休养才好。”
脸上一贯雍容的笑容,对着邹相,亦对着殿内所有之人。
没有人无礼阻拦,连平日跋扈的紫烟在邹相面前亦不敢大放厥词,只能眼睁地看着两人紧紧相拥,离开朝阳殿,渐行渐远。
邹靖涵柔柔地拥着怀中的芷萧,手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际。软香在怀,连带着那颗刚硬之心都倏地塌陷下一个角落。
“相爷……”
赵总管见了如此举动的相爷,怔在马车边说不上话来,只静静地瞅着,越瞅越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如何看都觉得舒心。
“相爷。”
芷萧顿住步伐,望着天际似也着了羞的明月,微微一挣。
惊讶于他巨大的转变,仿佛与永和殿前判若两人。
腰际之手忽而一松,贴身的温暖转瞬消失,耳畔又只余下他不着寸缕的话语。
“朝阳殿历来便是个多事之殿,宫中之事还是少参与为妙。”
殿内的忽而柔情,殿外的陡然清冷,惹得无边的月色都躲进夜色之中。
撂下这一句,两人之间陷入长久的静默。
“你先回府去。”
方才温柔的目光在黑暗中已变得清冷。
心里似盼着他再次靠近,芷萧将脚步压得缓慢,却直到上了马车,身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鬓间的碎发拂过脸颊,恍惚之间,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第三十五章 孤芳一世花知否
小西第一次写文,自觉在人物性格塑造上还有很大的欠缺。一直以来,我趴在琴房的钢琴上构思文章,总不知道该如何来定位女主的性格。朋友说,正剧,也许就是这样。希望看过小西文章的可以不吝赐教。偶真得有些迷惘——
更深夜重,周遭弥漫的凉意愈益阴郁。赵总管原是吩咐马车在沁雅园的偏门处停下,却遭芷萧吩咐仍是将马车停在府门外。
“夫人当心。”
赵总管佯装轻松地跳下马车,伸手扶过芷萧。不过是离得稍近了些,只觉得夫人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凉意。不似这冬夜可以抵御之寒冷,而像是来自万古之前,冰山之上。
“我想一个人在府里走走,赵总管先行休息去吧。”
浅笑一露,倒叫那赵总管半丝推脱之心都消失殆尽。
芷萧原是爱极早睡,偏逢上今夜永和殿的夜宴,又遇上紫烟公主的蛮横随性,一时只觉着睡意全无,心中郁结着一团倾吐不出的浓雾。
夜色出奇得温柔,离了月光,也不知从何处映射来淡淡的月光。偌大的相府里唯有芷萧一人悠悠地走着。
有很多个冬夜,也像此刻般,沐浴微光之中,不见斑驳,仿佛张开五指,四处皆是的白光便会调皮地穿透过指缝,打至裙边。
也有很多个冬夜,独自一人行着,耳畔没有半丝声响,只是都没有此刻思绪万千飞转。
“何芷萧,你究竟是谁?”
那一刻他险些捏段她的手腕。
心中一惊,仿佛质问还停留于耳边,“扑”的一声,踩断回廊下掉落的枯枝。思绪抽回,猛一抬首,对上赫然在目的三个大字“进德堂”。
不知为何,伸手轻轻拂过“进德堂”木门上的细碎纹路,看这堂名,该是他的书房吧。
没有灯光,屋内亦没有声响,竟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还在路上吧。
“谁!”
回廊尽头传来细微的踩雪声,芷萧收回流连之指,警觉出声。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