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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转过来了。”
看。空中凿开的异次元洞口,开始由内向外伸出一条黑色通道,宛如丝线般不断延伸,一路连接到地上的洼地。
通道为之逆转。
随着通道被吸收,洞口也受到牵引,逐渐缩小变窄,化为一道细线,被大地吸收。
在空间中凿出异次元洞口——不知需耗费多大的能量才能办到。
轻松将洞口吸收的洼地与这个世界一同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远处闪过一道闪电的亮光。
不知过了多久,从洼地中冒出一个黑色的形体。
那是人类的头颅。柔顺的金发波浪在耳边和颈项摇曳。
肩膀和胸部也陆续离地。光是这样,便可看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一个雄壮厚实的胸膛。只要一剑在手,想必他一人便抵挡千军万马。
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分界,是一副紧实的腰身,以及隆起仿如肉瘤般的腹肌。
臀部到大腿一带,充分展现出优美与野性的极致。倘若他朝地面一蹬,必可一飞冲天;脚踩浪头,便能疾驰于汪洋之上。
那种斗志、气势、优雅——人人都会期望能赐予这名男子刀枪、弓箭、外加百万雄兵,让他在沙场上一显神威。
他的眼睛缓缓张开。里头是一对赤红眼瞳。
赐给我力量——它正如此述说着。我将在这世上打造尸山血河,将一切生命赶尽杀绝。
男子纵声咆吼。
天地为之震撼。男子的头顶雷电交加,狂风呼号。他未伸手拨开覆盖眼睛的金发,只是放声呐喊。他一再地反覆,挥舞着右手。动作犹如在演说一般。蓦地,他手中出现一把长剑,也许是上天赐予他的嘉奖。那全长一公尺、宽二十公分的直刀,蕴含黑钢的寒光。
“这是妖剑『葛兰剑』,无坚不摧。『神祖』啊,暌违五千年之久,我又重回故地了。从现在起,不论贵族还是人类,都将畏惧黑夜的来临。身为昔日被『神祖』等人连同领土一起放逐至宇宙星辰间的『绝对贵族』——第三代罗伦斯家之主,我以罗伦斯·法尔休雅之名立誓。”
世界融入一片白茫之中。
那是只能以巨大来形容的闪电。在银白色的光芒中,全身赤裸的男子高举着妖剑葛兰剑,露出骇人的笑脸。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向『神祖』这些人回礼才行,这些将我放逐到宇宙的人类和贵族们。我现在就来了。”
最后这句话,被雷击掩盖。
闪电未曾停歇,绝对贵族罗伦斯·法尔休雅的身影和声音,融入那仿佛永不消逝的白光之中。
一辆漆黑的自动车在草原上飞驰,频频散发腾腾蒸气,并扬起满地散乱的杂草。
这台车不靠马匹拖曳,而在左右各配置了四个大车轮,合计八个,藉着声似喘哮、隆隆作响的蒸气机,赋予这架全长十五公尺、高五公尺的庞然大物动力。
现在日正当中,窗上的黑色窗帘垂落——这清楚说明了车内乘客的身份。
两侧龇牙咧嘴的黄金狮纹章,似乎带有夸耀的意味,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普罗周伯爵的自动车。
离开南部边境区的城寨,十天来披星戴月地疾驰,如今已来到西部边境地区中央的田园地带。
如此日夜兼程,他究竟欲往何方,所为何事?
在他左首一处耸立的山丘上,有一马背上的黑影,正俯视这台冒着白烟向前疾行的黑色自动车,此人脑中也思索着同样的问题。
是D。
“哎呀,跑得飞快呢。就像自己的孩子有生命危险似的。”
D紧握缰绳的左手,以沙哑的声音说道,对此兴致盎然。
“他欲往何方?”D说。
在艳阳下,就算是半吸血鬼,也应该也会颇感吃力,但他那皎月般的美貌却不显一丝痛苦的神色。
“若是说到前方的城镇,有锡鲁古多姆、瓦鲁哈拉、索姆伊等等,但不确定会是哪一个。每个都是平凡无奇的小乡镇。不过……”
声音这时略为顿了口气。
“有件事更令我在意。你当时为何收剑?不管有再多的理由,也该一剑让敌人毙命。这次我实在看不出你违背信条的原因。一听到对方提出的天真要求,便为之动摇,你并不是这种意志不坚的人。不过,那位『都城』派来的小吏在对你口出恶言的时候,被你冷眼一瞪,便吓得浑身僵硬,那模样倒是让人看了直呼过瘾。哇?!”
D猛然朝马腹一蹬。一路上同样不眠不休追赶自动车的这匹改造马,再度以雷霆之势奔驰于丘陵上。
约莫十分钟后,前方清楚传来急流滚滚的声响。
“哇,厉害。我知道陨石坠落,灾情会波及此处,但没想到就这样变出了一条河。”
与其说是一条河,毋宁说是怒涛澎湃的一条水道。从丘陵上俯看,河面最窄的部分至少也有两百公尺宽。不见半座桥梁。
“这么一来,只好绕道找渡桥或是浅滩过河了。普罗周的车子想必也……哟?!”
在脚下行进的那辆黑色自动车,车速未曾稍减,它一来到河边,便毫不迟疑地冲入浊流之中。
“不妙!难道它搭载了潜水装置?!”
大感震惊的沙哑声,语调骤变,美貌黑衣人仍旧默然凝睇着急流,不久,自动车从岸边的水中窜出,发出火箭推进器的火焰,上岸后扬长而去。
“渡河处在西边。”
D掉转马头。即便是肉眼无法确认的距离,对这名年轻人也无任何阻碍。
“拜托,既然你知道渡河处的位置,干嘛不早说。不,是干嘛不早点动身?现在才行动已经太迟了。”
D无视于左手的叫嚷,从丘陵上策马直下,进入巨木林立的黑暗森林。
尽管地面满是盘根错节的树根,但D轻盈地驾马而过,如履平地,不消十分钟,便以来到渡河处。
普罗周伯爵的自动车之所以选择行走避人耳目的草原,当然是为了避免和旅人产生磨擦,不过,有条街道笔直地通往那临时搭建的渡河处。正确来说,应该是因为有街道,所以才有临时搭建的渡河处。它只是以多条细绳搓成的绳索横跨河面上,这样别说是很危险了,甚至会让人看了胆战心惊;在这座“桥”的前方,聚集了七、八名旅人。诡异的是,他们个个背对着“桥”和急流,注视着耸立在街道旁的唯一一株巨大青橡树。每个人脸上神情惨然。
D与众人保持距离,来到可以望见他们围观之物的位置时,勒马驻足。
“这是……?!”
沙哑的声音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惊呼。
吸引旅人好奇的目光,却让他们脸上露出不舒服感,并同时将脸撇开的,是被人缝在青橡树树干上的一具已泰半腐烂的尸体。D认得此人。
“是盖斯凯尔大将军。”
沙哑的声音出气地平静。昔日与D交锋,最后落荒而逃的一名贵族——是谁让这名凶狠五伦的魔人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他的身体被白色的丝状物缠绕在树干上,身上的衣在靠近心窝的部位,有凝干的黑血描绘出的诡奇纹样。
然而,这是否就是他的致命伤呢,就算是对贵族的弱点知之甚祥的人,恐怕也会偏着头感到纳闷。
被狠狠压碎的头部,右眼从眼窝迸出还牵着长长的神经纤维直垂胸前,鼻子和嘴唇也往内凹陷,牙齿一颗不剩。耳朵满溢着已干涸的物体,似乎是脑浆,他的胸部和侧腹,满是向四方刺出的断折肋骨。全身给人的僵硬印象,定睛一看才明白,原来是碎裂断折的四肢硬被捆缚在一起所造成。
他并非是被一击毙命,而是遭受惨绝人寰的虐杀。
“这名拥有不死之身的将军……到底是多少人联手收拾了他的性命?不对,一般的战士和小贵族,就算有成千上万人,也无法取他性命。究竟是拥有何种绝技的怪物,有这个能耐……”
“应该是从高处坠落。”
D冷冷地应道。
“高处坠落?”
沙哑的声音蹙眉道。
“你的意思是,拥有不死之身的贵族从某处坠落,就在他喘息不止的当口,有人给他致命的一击是吗?但就算他从一千公尺的高处坠落,那种小小的跌打伤,不用两秒钟便可完全恢复啊。”
“若是一万公尺呢?”
“什么?”
“四万八千公尺又如何?”
“一万?还有四万八千公尺?喂,那不就是被人从平流层上推落吗!……原来如此,若真是这样,就算盖斯凯尔大将军有三头六臂,也会摔个粉身碎骨,得花上几天的时间才能复原。不过,这会是谁做的呢?依我估算,他已经死亡有两天之久。两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爱看热闹的民众,也许发现这只是一具单纯的尸体,不再感到新鲜,于是纷纷转身离去,当中几名身手俐落的旅人,已开始横渡绳索搭建的渡桥。
D走近那具任凭风吹雨淋的尸体。这名冷漠无情的年轻人,原本就没有要加以埋葬的意思。然而,他静静抬头仰望昔日的敌人,孤单的身影流露一丝更胜死者的深切情感。
历经数秒的凝望,他做出奇妙的举动。
“盖斯凯尔。”
他出声叫唤,并非是情不自禁的激情表现,显而易见地,只是单纯的叫唤。
死者应声。
“——是D啊。”
一名像是遗失东西的旅人回到附近,这时,他蓦然望见前方的两人而为之一惊,也许是觉得对方有点危险,于是他不再找寻失物,急忙逃开往渡桥的方向走去。
“谁干的?”
他冷冷地询问这名于两天前丧命的死者。大将军确实已死。肉体毁灭。否则他不可能会以这副悲惨的模样示人。然而,他干涸碎裂的嘴唇仍兀自颤动。
“史……匹……涅……”
“这是谁啊?”
沙哑的声音问道。
“……D啊。快去……代亚里斯的家……法尔休雅……正要对他的家人……下手……”
“代亚里斯?这这家伙又是谁?”
“……快去索姆伊……北边的村郊……救他们……虽然有可能……只是徒劳无功……那七名奴仆……光其中一人……便打败了我……”
“你和那个叫代亚里斯的家伙是什么关系?喂!”
D的询问,与沙哑的声音相互重叠。
“你知道普罗周伯爵吗?”
那颗碎裂的头颅似乎正点着头。
“将法尔休雅……放逐的人……是奉『神祖』命令的……普罗周伯爵……我……还有米兰达公爵夫人……当时……我们还借助了……某个人类的力量……就在五千年前……法尔休雅最后……撂下一句话……说他一定会回来……向我们复仇……我们都相信他的话……并且立下誓言……当法尔休雅重回地上时……要守护代亚里斯的子孙……不受他的迫害……当我得知……法尔休雅复活……的消息时……我原本也想赶往……代亚里斯后代子孙……的住处……但最后却成了……这幅德行……D……你快去吧……”
不知他是要D为他守护人类子孙,还是要D击毙法尔休雅,说完最后这句话,他便就此静默无声,有个肉眼看不见之物,倏然从盖斯凯尔大将军身上抽离。
“吓?!”
一声惊呼从后方传出,原来是适才那名旅人正战战兢兢地尚在后头窥视。
尸体会开口说话,光是这样便已够骇人了,更何况他不仅头和手脚骤然瓦解崩碎,还犹如烟雾般凭空消失;旅人目睹这一切,当场瘫软在地。
“已经死了两天,竟然还撑着最后一口气。”
沙哑的声音喃喃低语,无限感慨。
“看来,他很在意代亚里斯的子孙。D,我先警告你,你可别多管闲事啊。”
D转头望向河流。
“普罗周伯爵也会在那里。”
“嗯。”
语歇,沙哑的声音迭声长叹。
“等天一黑,那个叫史匹涅的家伙也会展开行动。我们走吧。”
这名全身漆黑的骑士,卷起疾风,扬长而去。
旅人们听闻铁蹄隆隆,纷纷转头而望,只见这一人一马从他们头顶凌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