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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风险,我挨一巴掌真算不了什么。有同行帽子里别着针孔摄像头在黑煤窑潜伏半年多,那才叫危险,还有国外的战地记者,每年都要牺牲好几个。”
“记者这个职业肯定有吸引你的地方吧?”秦之岭忍不住问。
林晏此时的心情就像《红楼梦》里的贾雨村视娇杏为巨眼英雄,风尘知己一般。
“传媒最吸引人之处在于它能让你站在时代大潮的浪尖上。普通人只是大江大海中的一滴水无法预测洪流的方向,但记者这个职业却能时刻观察时代的变迁。我呢,希望自己成为社会发展的记录者,当然还要做新闻真相的呈现者和公众利益的守护者。”
虽然脸肿的像个猪头,但并不妨碍她周身洋溢着的豪情万丈。最后那句常出现在个人年终小结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有令人确信无疑的说服力,因为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不带丝毫做戏的成分。
秦之岭和林晏都没意识到他们在路边已经聊了十来分钟了,还是吴涯迟迟不见林晏回去,打电话过来询问,才打断他们的对话。
“我送你回去。”
“好,谢谢。”
秦之岭阔步向前,林晏跟在旁边,亦步亦趋。有少校护送,林晏惊魂出窍的心总算归复原位了。
四下寂静无声,二人沉默的走了一会,林晏觉得还是聊天会气氛自然些。
“现在7营在哪里救援?”
“黄金72小时早已经过去了,从昨天开始,部队逐渐往下撤了。现在在废墟上工作的基本是专业队伍,他们都是带着大型挖掘设备进来的。不过……”
秦之岭的语气郁结,林晏一听就明白了。因为过了黄金救援期,埋在地下的很多人已无生还的可能,所以撤下部队,派上大型设备,这也意味着救援进入后期清理阶段。
“你们已经竭尽全力了。”林晏忍不住安慰道,“救援不可能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这是一个理智又残酷的选择。
“是的,部队、民间组织,国家都已经尽力了。”话虽如此说,但秦之岭的声音里依然有难以掩饰的落寞和不甘。
作为事件记录者,林晏也曾为自己不能救人而深深自责,更别提用手把人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救援军人了。林晏理解秦之岭的心情,那是一种暂时半会无法疏解的挫败感。
“所以你今天有时间去看丁丁?”林晏不落痕迹地换了个话题。
少校是特种兵出身,经历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所以内心很感激林晏的体贴。
“当时在废墟里答应过他,一醒来就能看到我。其实我已经食言了,今天才抽出空去看他。”
“丁丁哪里会怪你,那孩子崇拜你还来不及呢。”
秦之岭咧开嘴,轻轻地笑了。
“你提到的运动义肢如果适合丁丁,那他将来的生活就方便多了。”
“放心吧,我会盯紧这件事的。”
“那种假肢很贵?”
“好像要8万美金。我让我哥想想办法,给丁丁争取个折扣。”不过即使打对折,朱蓉恐怕也承担不起。林晏想了想又道,“我回天禄后联系儿童慈善基金会,看看能否帮到那孩子。”
“我替丁丁谢谢你。”
“我才帮多大的忙,就是打几个电话,耍耍嘴皮子的事。你把他从废墟里救上来才是大功劳。”
秦之岭摇摇头,怎么可能只是动动嘴就能成功的,首先她得有心,其次还得搭进去时间和人情,而人情是最难还的。
“你对丁丁的帮助更大。运动假肢能彻底改变他将来的生活质量,他今年才10岁,以后的日子还很漫长。”
林晏也不跟他争,“这样吧,你是丁丁的救命恩人,我来做他的成长伯乐,共同帮助他走出截肢的囹圄,让他像正常孩子一样快乐地长大。”
“好,一言为定!”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因为丁丁而结成了同盟,有一种微妙的感情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很快,医疗队驻地就在眼前了。
“我住这里,到了。”林晏指了指门口竖着的临时牌子。
秦之岭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明天离开县城,如果你有时间,能去看看望丁丁吗?还要留意朱蓉,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他本能的认为林晏值得信赖。
“部队要撤走了?”
秦之岭摇摇头,“不是,4天就回来了”。
林晏爽快的答应了,欣喜于少校对她的信任。
“那我进去了。”
秦之岭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林晏却没有立刻走,而是一直望着少校的背影,直到他转弯不见踪影。
“哎哟,人都走远了,还看呢?”
☆、她被拒绝了
林晏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拍了拍胸脯,吴涯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结果吴涯表现的比她还要受惊讶,一把拉住胳膊,“你的脸怎么回事?”
“百合基金派人半道上堵我,幸亏遇到秦营长,救了我。”林晏的脸颊依旧火辣辣的。
“走,找他们去。”吴美人怒发冲冠。
“没凭没据的,半路堵我的打手早就开溜了。”
“那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吴涯不依不饶,拉着她就要走。
林晏无奈,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就算变猪头,也是最美丽的猪头。”
“猪头明天还要做新闻连线,要去休息了。”趁他分神,林晏拔腿就走。
“哎,哎,不去找他们了?”吴涯只得追上去。
林晏的遭遇让整个帐篷炸了锅。
新闻报道组成员更是同仇敌忾。袁满意马上向雷台做了电话汇报,拍了林晏的脸部特写,通过彩信发回巫中。应俊端茶倒水,直接把她当病人服侍。
吴涯写了很长的短信给陈朗,让他想办法为林晏讨个公道。自从上次事情后,吴涯认准了陈朗对林晏的事绝不会袖手旁观。
同事的声援和关心让林晏很是窝心,她坐在睡袋上全身放松,享受起华容的VIP医疗服务。
“谢谢华姐。脸上凉飕飕,舒服多了。”
“我们医院皮肤科大牛的独门秘访。” 华容把药膏塞到她手里,“每天坚持涂抹两次,直到消肿为止。”
吴涯了解林晏,知道她只要红肿好转就会忘了涂抹,马上抢过了药膏,“放我这里,我负责监督。”
林晏无奈的笑笑,拿着漱口水,去帐篷外的空地上洗漱。
所谓洗漱其实就是含两口漱口水而已。他们是带了洗漱用品的,但到了震区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地震破坏了巫中县的供水系统,目前只有县医院一处还能保证自来水,其他地方都是靠矿泉水解决问题。
报道组享受医疗队的待遇,每人每天有三瓶的定量,也就是1500ML,这点水连喝都不够,谁还舍得用在洗漱上。
石博远给每人发了一瓶漱口水和一盒军用香口胶,解决了清洁口气问题。
至于洗脸,林晏只有在做新闻连线前才用手帕沾一点水,清洁一下,平时都是随便用手撸撸。不过她皮肤细腻,几天不好好洗脸,看上去还是蛮干净的。
吴涯和袁满意都是中性皮肤,也没受太多困扰。应俊就惨了,一张大油田,痘痘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来。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来灾区前就剃了个光头,否则头发不知道要油成什么样。
简单打理好自己,林晏准备返回帐篷,迎面走来石博远和四名医疗队员。自丁丁手术采访后,林晏就没见过石头,此时见他是胡子拉碴,面色倦怠。
五个男人手里都抱着两个大纸箱子,走的很吃力,她猜里面的物品分量应该很重。
林晏敏感的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石队长,这是怎么了?”
石博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吃惊反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林晏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石博远听了,骂了句脏话。
“华大夫给我抹了药,没什么大碍。对了,你们干嘛搬这么多纸箱子?”
“前天到西滇乡巡诊的医疗队用卫星电话传回消息,他们和一百多个老乡被泥石流困在山里了。部队明天一早出发去救援。我们准备了些医疗物资,让部队同志带过去。”
地震,泥石流,被困,救援,四组词在脑海里一排列,林晏迅速断定这肯定是一个有新闻价值的事件。她赶快回帐篷,推醒已经鼾声如雷的袁满意,告诉他这个线索。出发前雷拓给他们做过分工,专题这一块归袁满意负责。
听完林晏的话,袁满意睡意全无。
这的确是一个好选题,但他手头正在做教学楼倒塌的追踪报道,这两天收视率飘红,如果离开县城的话,追踪报道就要中断。
袁满意陷入两难选择,左手是反响热烈的报道,右手是可能更出彩的选题。作为记者,谁想放走热点呢?但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有得到总有失去。
袁首咬咬牙,决定道:“林晏,我要继续跟教学楼质量这条线,去不了乡下。咱俩角色换一下,你去拍摄泥石流,我待在县城,做新闻连线,也不耽误追踪报道。”
袁满意是报道组组长,他这样决定,林晏没有意见。
她马上去隔壁帐篷等石博远,直到半个小时后,石头才带着人回来。
林晏表达了要随部队拍摄的意愿。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征得部队的同意。”石头为难道。
林晏表示理解。毕竟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搞不好就是
累赘。看着她红肿的脸,石博远于心不忍,记者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作孽。
“走,我现在带你去找部队负责人,明天一早就出发了。”
影响到石队长休息,林晏感到非常抱歉,但为了采访拍摄,只能厚着脸皮了。有时候记者的确不讨人喜欢。唉,回天禄后一定要请石头吃饭。
走了有十分钟进了一处部队驻扎地,当那位部队负责人走出来时,林晏笑了。
秦之岭看到她时也面露微笑,但当听完林晏的随队拍摄请求后,还是决定拒绝。
从感情上,他不愿意让林晏难堪,通过这几天的经历,他知道她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但从理智上,他不能答应。这次任务是去救人,不仅要以急行军的速度抵达西滇镇,还要带着一百多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那个危险之地。
“任务比较危险,不适合记者参与,希望你能理解。”
压抑着内心涌起的失望,林晏点头表示理解,她不能给秦之岭压力,因为的确是电视台的要求僭越了。
秦之岭望着林晏,欲言又止,找士兵谈话他最拿手,但唯独不擅长安慰女人,而且这个失望还是他亲手给予的,希望她不要为此而不再拿他当朋友。
在石博远和林晏悻悻地打道回府后,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那天正好师里的宣传干事来拍摄部队的宣传照片,知道这件事后向师部做了汇报。分管宣传的副师长一听,这是千载难逢的宣传机会啊,怎么说先锋卫视的影响力在国内现在能排进前三,总比干事们在军报上发文章的反响来的大。
凌晨接到团长的电话,秦之岭瞠目结舌,简直是胡闹,带着两个大活人翻山越岭,万一出事呢?团长说了,当年□□还同意史沫特莱去延安呢。笔杆子有时比枪杆子管用。秦之岭,政治学习都白学了?要不,我给你上上课?
一听上政治课,秦之岭立马怂了。于是林晏和吴涯幸运地搭上了末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