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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有了一点情绪,在皮肤底下猛烈滚动。仔细分辨,那情绪叫不忍心; 像不忍心踩灭最后一点火光。
他的喉咙动了:“不熟。”这话跳出来,下一秒,她眼睛里的光旋即黯下去。
师夏哦一声; 随手拿起杯子喝水。他开口提醒:“没水了。”
师夏起身要去倒水,高承义伸手拿过她的杯子替她取水。
“不熟……”师夏看着他广阔的背脊似乎收紧着,又觉得是幻觉:“你见过他?”
高承义嗯了声。
“什么时候见的?是前年四月八号之前; 还是之后?他当时怎么样?”师夏连珠炮似的追问,一口气都没带停的。
高承义按掉饮水机,水流停住。
声音在屋子里骤然消失。
高承义把水放到她面前:“你审犯人呢?”
师夏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 干笑两声。她有点不自在; 在沙发上挪了下地方,拿过抱枕在怀里抱着。以前问师执的朋友,都把人家问得不敢接电话。难得见一面,她也不想跟高承义搞得那么僵; 但她忍不住。
她不接话了。
高承义在她边上坐下:“我知道你在乎你哥。时间有点久; 我们也不熟,真记不清了。”他伸手拍自己的手臂,示意她靠过来:“来。”
师夏挪了下身体; 往他那边靠,头挨着他的肩膀,没太用力。换做是别人,她估计要回一句,十年前的事你怎么就记得了,两年前的事就不记得!但眼前这是高承义,她没说。
她改口说:“你有兄弟姐妹吗?”
高承义伸手去搂她的肩膀,往沙发上靠:“没。”
师夏拉过他的手,心不在焉地摆弄:“那你估计理解不了,我们感情挺好的。虽然平时老吵架,但没一会就好了。主要是我骂他,哈哈。”她想起什么,又有点黯然:“早知道少骂两句……”
高承义的手揉着她的手臂,低声说:“别想了。”
师夏把手伸进他的指缝间,他反应很快,反手握住住她的。
有些过去,她很少跟人提及,甚至连朱莉也不知道。或许是这夜晚□□静,或许是她和高承义的关系已经不同以往,她开始慢慢信任高承义?又或许是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以前不愿意说的,现在,她有了倾诉欲。
“我们有段时间特别穷,你知道吗?有一次交完学费,我哥说附属卡刷不了了。因为我爸又要结婚,我哥跟他吵,他就直接把卡断了。在那之前,谁会想这个事情,我之前刚买了裙子。要是没买就好了,那还有点钱。我记得特别清楚,那裙子是三千两百八。”
“我们跟外公那边也没什么来往。然后我爸突然不给钱,人都傻了。我们两个卡里还有点钱,但也没多少,顿顿吃泡面。经常路过麦当劳,真是特别馋。”
高承义把她搂紧。
冷风吹着窗玻璃,偶尔有车子引擎发动声。
“后来呢?”
师夏感觉到他的安慰意思,又开玩笑说:“你别看我这样,我特别会赚钱的!一开始我就没去洗碗当服务员,那种肯定没钱嘛。我抱着作品集去扫附近的大学,专找那种奶茶店商家自荐,画一面背景墙能赚一千多。以前真的好赚,现在也不行了。”
她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道,挣了一下:“别抱那么紧。”
高承义松了些。
“拿到钱那天,我说赚大钱了,问我哥要吃什么,他思考了一整天,最后给我来一句还是麦当劳吧,哈哈。”
她扬着脸等表扬,高承义却没说话,只望着一处发呆。师夏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见他在看收银台那一盆假花,忍不住伸手捏他手臂:“喂!有没有在听啊。”
高承义回过神来,转头看她:“在听。”
“想起什么了?”
高承义笑看她一眼:“不说,说了你又要跑。”
师夏挠他痒:“说不说。”
高承义被她挠笑了,一手抓住她两只手:“好,我说。”他无奈说:“就那些。”
“哪些。”
“想结婚。”
“……”师夏被踩到死|穴,立刻不吭声:“想得有点远。”
高承义说:“我父母定居美国,下个月我父亲要回来,我想……”带你见见我父母。
师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咳一声:“噢。”她想也不想就转移话题:“对了,你那个纹身还没做呢,现在做吗?”
高承义撑着额头闷笑,伸手捏起她后颈,捏猫咪似的:“你要我说的。”他顿了顿,又看着她的嘴唇:“不画图了?”
师夏也不动,眼睛也望着他:“休息会儿吧。”
高承义:“朱莉呢?”他略微调整下位置,把她抱到腿上。
师夏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楼上,睡死了,怎么叫都不起来。”她慢慢闭眼,等他吻过来。
高承义笑着,鼻尖蹭了下她的脸:“纹身还没做。”
师夏老觉得他是怀恨在心,故意整她,哼哼唧唧地起身:“那走吧。”一起身就被拉住,又跌回他腿上。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低低地笑:“过来亲一下。”
……
热恋期,怎么都亲不够,看不够。这么来来去去,磨蹭半天才去纹身室。师夏推开一楼的纹身室:“朱莉在楼上,别吵到她。洗手液在那边。”
高承义跟她进去,洗手换鞋,坐在椅子上四处看。
师夏把口罩戴上:“过来,脱衣服。”
高承义:“纹手腕脱什么衣服?”
她口罩上方的眼睛一弯:“没有,只是我想看。”
高承义不理她,低头把袖扣解开,卷起衣袖:“做正事。”
师夏也很烦他这一点。他内心自有他的一套规则,泾渭分明。工作是工作,恋爱是恋爱,黑白分明,不容许半分模糊。她总是感觉到这一点,他在工作上是一个人,与她相处又是一个人,不知道他独处是什么样的。
师夏想起他的烟灰缸,总觉得她对他仍然很不了解。
所有的接触都很表面,她渴望了解到底他深沉的眼神背后有多少故事,然而她又焦躁地发现,她无从下手,不知怎么问。
他说过:“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感觉到的,全是他的光明。他似乎把他的自我藏得很深,藏在精英们共同的冷酷面具底下。这有点像套娃,撕开一层,底下还有一层。她不知道最底下的是什么。
她只得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慢慢来。
“还记得么,第一次纹身,你说你不是好人……”师夏戴着蓝色手套,笑着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我就给你贴了个好人标签。”
她以为高承义会笑,但他没笑,只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今天怎么了?”师夏放下刺青枪,拉过椅子坐下:“我总觉得你有心事。”
高承义忽然说:“如果我真的不是呢?”
师夏拿枪晃了下,“你敢劈腿?”
高承义说:“不是说这个。”他想到了什么,“你之前问我,有没有什么故事要讲。”
师夏想起他当时什么都不肯讲,她还嫌他小气。“那你现在愿意讲了吗?”
高承义一直看着她,伸手拿开她的纹身枪,覆盖住她的手背。
“你要听?”
她接触到他的眼神,总觉得那是丛林,不知藏着的是猛兽,还是驯鹿。她有一点恐惧,又觉得刺激。
她从不是一个回避的人,很快点头:“要。”
高承义去倒了两杯水过来,似乎是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前几年我在尼泊尔,认识一个俱乐部领队,想走一些探险类型的线路。当时主要是想拍点照片,因为……”他看了师夏一眼,咳了声:“看照片么?”
被他这一看,师夏有了一种突如其来的直觉,好像他是为了她才去涉险,去拍那些人迹罕至的风景,拍下她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的风光。
她这么一走神,高承义又说:“算了,手机拍得少,质量也不怎么样。算了,我还是拿电脑的给你看……”
“别啊,我要看!”
“真的一般。”
说是这么说,高承义还是从手机里调出来,拿给她。她在高承义的脸上读出略微不自在的表情,他手指也冷。
高承义咳嗽,靠回椅子上:“没拍好。”
她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又看他。
“这叫没拍好……”
一座座连绵墨蓝透白的雪山之上,星尘洒满整个夜空。划过下一张,那一条银光璀璨的星河越发清晰,一望无际的旷野,只有一个黯淡的淡黄帐篷。
师夏的脑子里冒出一个词,无人之境。
与水泥钢筋塑造的都市森林不一样,极端又险峻。这是人类所能触碰到的最极致的美。
作者有话要说: 为爱走天涯
第32章 罗生门
第三十二章
“这山没什么名气; 拍出来倒挺好看的……”高承义低笑:“看不出来吧,这帐篷是摆拍的。”
师夏嘀咕:“你就不能憋着不说吗?本来还挺浪漫的。”
高承义起身去拿水喝:“现实没那么完美。”
“为什么不住帐篷啊,太可惜了。”
高承义回头对她说:“这是第一次徒步拍的; 走的是经典线路。起初是想住的,后来身体受不了。那时每天最少徒步七八个小时,又接连下雨; 鞋子泡着水。一见了旅馆就想进去,因为旅馆里能洗个热水澡。”
不可能不累,鞋子走废了好几双; 但那是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极度亢奋。他依稀记得那时候的心情,一步步走近雪山; 巍峨壮阔,好像看到了末日来临,世界尽头。他在巨大的雪山前停下脚步; 满脑子却是某个红色背影。
那天; 他知道了珠穆在藏语的意思,女神。
这话他没说,只能靠在纹身床边上喝水,尽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
“还有旅馆啊?”
“嗯; 你往后翻; 挺温馨的田园风格。”
师夏翻了几页,感叹着,翻到一张照片时; 手指顿住,把照片放大:“这谁啊。”那应该是个女孩子的背影,站在一片泥石流区往上爬。她穿着羽绒服,手臂高抬比了一个“V”字。
高承义过来看一眼:“姚小宁。”
师夏哦一声,心里酸:“她也去了啊。”
“嗯。”高承义看她表情,食指在她下巴挑了下:“吃醋?”
“有点。”师夏承认自己嫉妒了。不只是嫉妒她和高承义这一层关系,更多是嫉妒她自由自在,想登山就登山的幸福。
高承义正想说两句话安抚她,就见师夏已经继续翻照片,若无其事说:“不过,你现在是我的。”
还真是大权在握。
高承义笑了,看她一会。师夏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看我干嘛。”
高承义没接话,把杯子放到一边的台子上,仍靠在纹身床上:“好像还没说故事。”
师夏把相册又往后翻几页,到底还是对他的故事更感兴趣,便放下手机,催促他快说。
高承义坐在纹身床上:“过来说。”
师夏看他一眼,他挑了下眉,拍了下自己的腿,示意她坐他腿上。
师夏笑了一下,猛一下就朝他扑去。他一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